陈瑾发热之后就开始起红疹,倒是多了几分可怖。
虽然心知这是小姐自己搞的,于人无害,但是红叶还是很担心。
小姐是个聪明人,做的事情自有她的道理。
虽然那些道理她是一点都不懂的,但是她还是很心疼小姐这样折腾自己,她幽幽叹息,心中越发的急切。
陈瑾虽然没有禀了府中,但是这青城寺哪里会不说?毕竟这个样子看起来可不太妙。陈瑾现在就等着叶家来人呢。而事实上,她在这个奇怪的当口染病,必然有很多人胡思乱想。
她要的也是这样的结果。
不管是姨母的自杀还是芙蕖的中毒,她都一定要弄清楚。这么多年,她们受了那么多苦,难得现在有了一线生机,她愿意破釜沉舟。
只是陈瑾还没等来叶家的人,倒是有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了。
这人是长风镖局的吴镖师,他连夜潜入了寺中,虽然这里戒备森严,但是他到底常年走镖,武艺不错。竟是不被人察觉。
不过虽然寺中的护院没有察觉,可是穆然却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知此人来历,但是却看到他与红叶一同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而后红叶竟是将他藏了起来。
穆然瞠目结舌,心道这小丫头竟是喜欢这样五大三粗之辈,并且还将人偷偷引来,当真胆大包天。
只是没多时,红叶去而复返,将人请入了房中,恭恭敬敬。
穆然心中诧异,立刻推翻了先前的想法,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陈瑾有些诧异吴镖师的到来。不过仍是以纱巾遮脸与他相见。
吴镖师双手抱拳,说道:“长风镖局,鄙人姓吴,不知叶小姐是否还记得我。”
陈瑾颔首,说道:“先前姨母托吴镖师押镖,我自然是记得的。您请坐,不知这次吴镖师前来,有什么事情么?”
若是一般人,陈瑾未必会见。但是她清楚她娘的为人,她娘做事情极有分寸,绝对不是会贸然的寻这样一个人来押镖。而他又指点陈瑾信笺所在地,正是因此,陈瑾倒是有几分信任此人的。
吴镖师到底顾及男女有别,他站在门口位置,并没有动。
“我就不坐了。”
他认真道:“这次过来是受陈夫人所托,将这封信交给您。她……”
吴镖师立刻闭嘴,他抬头看向了房顶,轻轻的指了指。
陈瑾心中了然,她摇了摇头,示意吴镖师不要妄动,随后叫道:“红叶,去房顶赶赶老鼠。”
红叶一怔,随后立刻提着扫帚就开始爬墙,穆然一跃而下,十分无奈。
“你这泼妇,还真的提着扫帚出来赶我。”穆然声音很轻很轻,调侃闪躲,逗着红叶。每次这虎生生的小丫头发火,他都觉得十分有趣了。
陈瑾听他们的声响,浅浅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姨母……可还好?”
提到陈夫人,吴镖师的眼光立刻带了几分笑意,他认真道:“陈夫人身体和气色都很不错,她说,家里一切都好。他们是万万不需要多担心的。只是您才是最让人挂心的。您一人在外,千万别太苦着自己,也万事都要小心。”
停顿一下,吴镖师又道:“陈夫人给您准备了些银票,是全国通兑的。”
他的视线落在信封上,陈瑾了然。
吴镖师又道:“这个月我都会留在长宁城,叶小姐如果有需要帮忙的,直接来长风镖局支会我。我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似乎是担心陈瑾不信任他,补充道:“陈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往日没有什么能帮衬的,今日若是能帮忙,我是万分愿意的。陈夫人会让我送信,想来叶小姐就心中明白几分。如有需要叶小姐千万别推辞。”
陈瑾浅笑答了一个好。
她沉吟一下,言道:“其实,我还真有些事情要找你帮忙。”
毕竟,她娘能信任的人总是好过用杨桓的人。
她浅浅的微笑:“只是不知,吴镖师功夫如何?”
吴镖师是个沉稳的人,他认真道:“偏上,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
陈瑾再次问道:“与乌金卫比如何?”
想要进乌金卫,要经历无数场比武,功夫必然十分了得。
吴镖师顿了顿,认真道:“不比他们差。”
陈瑾俏灵灵的笑了出来,她微微垂首,纱帘微动,露出一点点脸上的红疹,吴镖师不经意看见,严肃道:“叶小姐可是出事儿了?”
他原以为是顾及男女有别,叶小姐才戴了面纱,但是现在看来竟不是如此。
吴镖师立刻:“我去请大夫过来,这叶家也太刻薄了。”
陈瑾:“不必了,您放心,我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知晓看着是有些恐怖的,不过倒是认真:“你不必担心我,这些我自己都能医好,我暂时不想医治罢了。说起来,我确实有件事儿想请您帮忙。”
吴镖师担忧的看着陈瑾:“可是你一个姑娘家,这……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我就是。”
陈瑾笑容越发灿烂几分,她道:“去叶府。”
她交代了几句,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只是吴镖师听了她的话,脸色涨红了,尴尬个不行。待她说完,匆匆离开。
眼看这位吴镖师走了,陈瑾都是将自己的面纱卸了下来,她打开信封,眉眼都是笑意。
红叶匆匆进门,她先去看了熟睡的红柳绿柳,心道平日她睡得像小猪崽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他们家小姐下了药啊!不过又一想,觉得不是。
那东西其实也挺金贵的,小姐没必要浪费在她身上不是?
她掀开帘子进门,就看到小姐 面带笑意的正在烧信。
她有些纳闷,咦了一声,说道:“小姐,是有什么喜事儿么?”
陈瑾反问:“哪里看出来的?”
红叶听她这般说话,立刻道:“您看您,嘴角弯弯的,不是笑是什么呀!小姐心情好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
陈瑾坐在炕沿边儿,小腿离地微晃,嘴角扬的高高的。
“陈然懂事了。”
红叶哎了一声,想到这是二房那个纨绔小子。
她嘟囔道:“他不是对小姐不好么?”
据说这两人时常争执的,年幼时期,小姐每次来谷里玩儿。三爷都会劝着小姐莫要跟然少爷一般见识。所以自然而然的,红叶对这人的印象倒是很一般了。
欺负一个女孩子,像话吗?
虽说然少爷不知道小姐是女孩子,可是小姐就是啊!
她说道:“小姐真是好心肠。”
陈瑾倒是认真:“阿然其实算不得不好,只是我的存在让他压力很大。现在他能上进,我很高兴。”
到底陈然是她的堂弟,是陈家的人。
他小时候时常啜着手指跟在她屁股后面叫“的的,的的”的弟弟。
“可是他纨绔啊!总归小姐还是好心肠!”
陈瑾笑盈盈的,她浅浅道:“我虽然不觉得女子哪里不如男,可是我终归是女孩子。而且现在这个情形,也容不得我撑起陈家的门户,若是阿然能够因为我的死而振作起来。成为家里有用的男子汉,让陈家发扬光大,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这般一说,红叶倒是莫名的红了眼眶。
陈瑾赶忙将帕子递过去:“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突然哭了?”
红叶嘟囔:“我突然觉得小姐好惨啊!小姐从小就要经历那么多,然后现在不在了还要操心二少爷有没有成才。”
陈瑾倒是被她逗笑了。
她不说什么,揉揉红叶的头。说道:“好啦,准备准备,估计我们也快回去了。”
红叶不解的看向了陈瑾。
陈瑾指指自己的脸,微笑:“我都被人害成这样了,难道还不能回家么?”
红叶:“可是之前您病了,他们都没有请您回去。”
陈瑾轻描淡写:“此一时彼一时啊,我先前是病了,现在是有人要害我。哪里一样?”
红叶点头,好像是这样一个道理。
可是她到底是有些忧心的:“那小姐回去,一检查不就穿帮了么?”
陈瑾:“差不出来原因只能说明他们医术不精,说明不了其他。而且,说不定回去了,我慢慢也就好起来了。”
红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低语道:“那宋氏大概会气死。”
陈瑾轻描淡写:“管她呢!”
她心情很好,可是宋氏的心情却不很好。
她几乎要气炸了,万万没有想到那老妖婆子竟然准备让叶芙蕖那小贱人回来,而又不同意他们芙月回来。
他们芙月差哪儿了?
凭什么就这样不待见他们芙月?
想到这里,宋氏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老夫人除之而后快。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她不能动老夫人,难道还不能动一个小丫头骗子?
这个叶芙蕖想回来?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