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二章叛将
（……张国焘这个中共缔造者之一投到我们这边来，陈果夫和戴笠争得脸红耳赤要将其归入自己麾下，很多人甚至认为把张国焘利用好了可以迅速瓦解共产党，但后来证实这些都是一厢情愿，他的叛投顶多就是个好的宣传战工具罢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明天你来吃饭时，便可以看到共产党里面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了。”戴笠的话在曹小民脑海中反复响起来，让曹小民觉得总是很不对劲，最后他决定了，自己不去赴宴而是找戴笠谈谈。
“明天的宴会我就不去了，我不想让张国焘太把自己当回事！”曹小民见到戴笠后直接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这……”戴笠脸上古井不波，一个“这”字等待着曹小民的下文。
“我之前对张国焘不熟悉，对他的事迹也是通过看资料才了解的，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足以让我对张国焘策反一二九师完全不抱希望。”曹小民手里依然捧着那厚厚一叠准备归还给军统的资料道：“张国焘投诚后有一个细节，他的夫人带着小孩从西安来‘劝说’张国焘回去，结果当然都清楚。但是，张夫人杨子烈到了武汉时却是先见的周恩来，然后才和张国焘团聚的。试想，这个傻女人带上小孩和所有行李过来，如果中共方面看不穿她是要跟随张国焘过来岂不笑话？还有，周恩来能够让人把他们保护着送去与张国焘团聚是什么原因呢？我觉得很简单，一来也许是私交还在，中共的领导人也不愿对这个中共缔造者之一赶尽杀绝干脆成人之美，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认为张国焘只能在政治宣传上对中共产生一些负面影响而无法对他们的机构产生实质性打击作用！”
戴笠听到这心里不禁一凛：他在之前就因为曹小民对张国焘的使用计划而双方接触过，在之前更是在资料中对曹小民研究过，但他没想到曹小民竟然如此目光如炬！虽然他并不太认同曹小民的观点，始终认为张国焘的存在对军统会有很大帮助而并不太配合曹小民的建议，甚至对曹小民从他手上横刀夺爱有些恼怒，但是曹小民这一说法还是让他心底暗生佩服之感；这个沈醉很看重的兄弟，国军中名声最想的将领确实有过人之处！
“张国焘的投诚，其实真正作用就是在政治上，试想中共的缔造者之一都投过来了，谁还信他们的一套？”曹小民道：“我看只要让张国焘在政治上给共产党抹黑，大量‘披露’延安的政治斗争和迷惑进步青年的行为，无心抗战一心想借抗战发展势力图谋不轨即可；至于我让他到日占区带游击队，实际上目的也是针对共产党。试想我们找什么人带领游击队能够比一个曾经在共党豫鄂皖根据地打过多年游击的老共产党员更了解当地的游击队？试想我们从哪里能找到一个当地的共党游击队恨不得杀而后快的目标？”
曹小民看着若有所思的戴笠道：“张国焘到了安徽，一定会被各路共产党游击队钉死了，别说和日军作战，估计也就是每天躲冷枪的份。但是这样一来日军大概也不会去主动攻击他，我们却可以利用这一块诱饵不断诱杀共产党游击队！在敌占区，其实鬼子人数不多，活动空间不小，在那些地区要立足建立根据地不难，所以在敌占区我们的力量最主要的任务是和共产党争夺生存空间而不是频繁对日作战；他们只要在一些战役中根据我们的要求突然发动袭击就成，平时主要是养精蓄锐！张国焘到安徽去，无论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还是为了功勋，他都会加倍卖力，很可能能配合德公把安徽游击区的共党力量肃清，包括新四军和那些游击队！”
戴笠承认曹小民对张国焘的分析有道理，特别是在宣传上能起到很好的作用，但是他忽然也有所感悟了，周恩来能够大度把杨子烈母子毫发无损送到张国焘身边，大概也有一个意思：我共产党没做绝，你张国焘看着办！
也许自己确实对张国焘太客气了，但是对一二九师的策反刚开始，虽然还没有找到切入的途径，但毕竟开始了。同时，针对延安的间谍培训班第一期刚开始搞渗透，第二期才开始培训，谁能说张国焘亲自负责的这两个班就不能出点成绩？要是按曹小民的计划，马上就要先给张国焘些苦头吃吃，迫使他不得不无条件配合国府做出一切撕破脸的反共宣传。但这样不是把军统前边花的功夫全部作废了吗？
“今天的一顿酒宴，说实话烈侯将军可是主角，那张国焘昨天得知后也是逢人便说今天要和曹将军共饮，将军不出席的话似乎不好……”戴笠脸上飘起了一丝笑容道：“我看这样吧，反正以后要冷遇他，丑人一定是我，不如将军就去唱个红脸吧。甚至借此机会和他密切交往一下也无不可，能让他在遭到我的冷遇时想到将军最好……”
戴笠是在拖延时间，他不太想把张国焘交出去，这可是他花了大气力和陈果夫力争回来的筹码。同样，他也不想把张国焘交给曹小民，当然他也不会和曹小民角力，毕竟最近这段时间曹小民太红了：秘密集会的召集主持人、唯一把会议结果当面汇报蒋介石的人、几乎每天都充斥到武汉各大小报章头版到处演说受尽公众关注的人……戴笠现在竟感到有点要讨好曹小民的必要！
对于戴笠的想法曹小民也能理解，毕竟花了大价钱在张国焘身上，投资还没有回报就让他收手，显然对戴笠也不公平。问题是对共产党武装力量的出手近在眉睫，张国焘不能在军统再呆下去了，他一定要到自己手里！
“这样也好！我看现在让张国焘马上翻脸写出极为尖锐的文章去声讨共产党他也不见得愿意；要是说得不轻不重的那反而失去作用了……”曹小民同意了戴笠的安排。虽然他心里很想马上把张国焘带走，但是他明白太强硬了不好，戴笠也不是他能轻易去招惹的。
“小嫣，晚上陪我去赴宴……”曹小民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直截了当对何嫣下任务了，对此何嫣感到有些奇怪：最近一段时间曹小民每天晚上都出去喝酒，不是张自忠请就是关麟征请，但他从来没带过自己去。
“谁的宴会啊？……孔部长？”何嫣微皱着眉头，似笑非笑，似乎在微嗔：怎么你曹长官也玩起这带漂亮女秘书赴宴了？
“呵呵，孔部长每天就忙着和国际友人来往，哪能抽空请我吃饭呢……”曹小民轻描淡写地道：“是一个神秘人物，哈，不要你猜了。张国焘，中共缔造者之一，原来中共中央第三号人物；托戴老板请我吃酒……”
他！何嫣眼中匆匆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看，这是他很快要发表的社论提纲目录，刚交到在军统审查，我抄了一份回来……”曹小民把一张纸递给何嫣，那上面的目录其实是他自己准备以张国焘名义发表的文章目录。
《抗战的战场在哪里？》、《圣地正在造神》、《那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脱离共产党？》、《某些人关于抗战的讲话》……一大堆的标题，虽然都没有内容，但是何嫣能够看出来这些标题的文章一旦发表，又是一场天下大乱！
“戴老板跟我说了一部分内容，这个张国焘还算是个热血人物，他逃离延安就是为了抗日；为了能够投身到真正的抗战中去而不是躲在黑暗中搞阴谋，他不惜放弃了第三号人物的位置……”曹小民说着一边不经意间观察着何嫣。
何嫣这几天表现让他很振奋，他给了她多次机会对外发报，但她竟然犹犹豫豫一封电报也没发出去！
“张国焘……”何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自己想说的，虽然这和她一个电报通讯人员的身份不符：“根据资料，张国焘在延安大搞肃反，杀的人多如牛毛；他特别仇视知识分子，拿出一套黑皮肤起老茧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人是否忠诚的革命者；对于长得漂亮的女红军多迫害致死……”何嫣说着说着，脸上流露出些惨然神色，很显然张国焘在延安做的事情她是亲眼目睹过的。
“这个人是个暴君，我不认为我们该对他言听计从，恰恰相反，我觉得对他不用客气……”何嫣的结语让曹小民感到很意外，她真的在客观帮曹小民分析张国焘。也在这一刻，曹小民明白了周恩来确实并不担心张国焘投过来会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了——一个杀人如麻，到处树敌的人对部队能有多少影响力呢？张国焘真的只剩下宣传作用了，曹小民也知道在宴会上该如何表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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