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炮声枪声响成了一片,但是望远镜里却没看见前哨发出讯号,如果不是每隔半小时哨兵会发过来一切正常的旗语,张景岳都怀疑自己的哨兵被摸掉了
难道自己错误判断了日军,他们认为我们会撤军根本不予以夹击,等着我们撤军再追杀?如果是这样的话更不能撤军了,那是把背脊露给对方盯着打
滁县方向的鬼子并没有像李添豪和张景岳他们分析的派出部队过来夹击,但是前两天除了打*什么都不干的十八师团倒是开始进攻了,南边的阵地上交火不断……
“轰”一枚掷弹筒榴弹落正正落在头顶上爆炸,把人震得发晕,能感觉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浮尘也在那一瞬间定在空中颤抖。但是仅仅停顿了一秒,“噌噌噌”的歪把子机枪声又响了起来,那处曾经被鬼子占领过的死亡之壕前边连续倒下几个鬼子兵,哀叫着从陡峭的坡地上往下滚。这是一处并不在战壕里的侧面火力点,原本这里是个小山洼,战士们用原木架在上边再填上泥包,总共有三层,做了盖顶形成了一个很隐蔽的洞穴;这处火力点在鬼子的阵地上是看不到的,只有冲到死亡战壕前三百米时才会发现,但当你发现的时候也许自己的侧后已经中弹了,这是一处倒刺式火力点很多鬼子就这样死在这挺很隐蔽的机枪下。
在火力点里边,三名用奇怪姿势挤在一起的射手密切配合,一个开枪,一个装弹,而另一个则两手撑扶着洞壁,整个人罩在机枪的上方,受到炮击时那些从顶上落下来的沙尘都被他的身体挡着;这挺机枪从开打到现在几乎没有停止过的二三连发,他们至少在那道死亡之壕前留下了三十多个鬼子。
再次被战火烤干的战场上,到处是被子弹激起的烟尘,鬼子已经变得很小心谨慎了,但他们以三人作战小组为单位发起的渗透进攻还是无法收效,很多人被压制趴伏在地上。每当他们从地上一跃而起发起短暂的冲锋,身边被子弹激起的烟尘柱就会密集起来;中弹的人被子弹以反方向的冲力扯得在空中扭曲着倒下,然后在哀号声中挣扎或者死去。
后方的机枪掩护失去了以往的威力,那些经常看到的,自己的机枪把对方战壕沿上的沙包打得扬尘道道不时会飞起国军军帽或者钢盔的情景无法再现——虽然鬼子的机枪射击火力很密集,但却是在做无用功,它们无法压制到总在侧面射击的国军;而那些机枪手压到前边来支援时,迎接他们的是一样的两边多层次夹击。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机枪手靠上来才发现在这样的仰攻情况下,改变了射击火力线路的的国军阵地竟然会消失在山地的棱线上,上来后他们连打击目标都看不到翻过身去和远端的敌人对射?也不行,近处的手榴弹扔下来弹片横飞,就算不死在手榴弹下光是那些炸起来的烟尘已经足以让歪把子或者九二式停止工作了,这时他们却要面对敌人的机枪……
“铿”枪机一下空撞,一个士兵依依不舍地把枪收回来,交给在身边等待的弟兄——他的五发子弹打光了。
“他娘的‘地瓜’你第一天上战场吗?五发才打中一个,下次你的子弹减两发……”在他身后老资格的士兵很是不满意,刚刚换上去的士兵连忙沉住气,用准星套着一个个活动的身影不开枪,直到一个鬼子兵忽然停下要伏倒的一刹那才扣动扳机“叭”鬼子的肩头上溅起血花滚了下去……
“可惜,没打着要害……”士兵摇摇头。
“‘大蒜’打得好”老兵笑着道:“侧面、从高处射进去,你说子弹怎么飞?这颗子弹会这样……”老兵一边用手势做着子弹翻滚的轨迹一边恨恨地道:“这样一枪下去,子弹没有出来,那能把他整个肩膀里头的骨头震碎震裂,能把他的筋肉搅烂……嘿嘿,死也不得好死,总得疼上个三五七天;要是不死的话至少得躺上三个月,一辈子残废……”
让人听着心里都发毛的中弹后果,在老兵的嘴里说出来听进大家耳朵里是那么的痛快这是两支已经把对对方的仇恨刻到骨子里去的军队,敌人越死得惨在他们的心里就越痛快
由于地形有利,中国军队的野战工事修得又足够科学,在机关枪的压制和杀伤下鬼子伤亡惨重,剩下无法成有效进攻的散兵就成为了国军士兵练枪的靶子。那些枪法好的老兵全部成了教练,一边纠正着训练士兵的姿势和讲解着诀窍,还不时自己来上一两下示范。这些两到三个人才有一支枪、已经经历过不少战火洗礼却比较缺少技能训练的“老兵”就在这样有系统的实弹“训练”中快速成长……
“噇噇噇……”机枪子弹打在身前地泥土上没了进去,地上只留下几处溅起的烟尘,隆木中尉就地一滚避开了射击弹散带,在他动作的同时已经听到“噗噗”的声响,身边的两个士兵惨叫着顺着坡面滚了下去。没有任何犹豫他也就地一滚让地心吸力把他带离这片缓坡。
支那人太狡猾了——一面陡坡前的这段缓坡实际上是经过精确测量确定了机枪射击参数的死亡地带无数刚刚经过急促冲锋刚要换一下气的日军士兵就在这片坡地上倒下,甚至他们还来不及确定打击他们的机枪在哪……
脸上还留着代理联队长那一记耳光的火辣,但是这个鬼子军官却在退到机枪火力集中区外向部下发出了撤退的讯号——他是一个有责任的军官,他不能让他的士兵白白送死。
“不行联队长,你可以枪毙我或者命令我切腹,但是我绝不会再让我的士兵冲上去除非再给我两个中队的援军和至少一个迫击炮中队掩护,还要有超过六辆坦克;否则我们打不下那处阵地……”隆木挺着他被巴掌刮得红肿了老高的脸庞,倔强地拒绝了代理联队长的要求
“山上的支那军队指挥官水平非常高,真正做到甚至远远超出了防御对进攻可以一防七的比例,他们超过了我碰到的任何一支支那军队……”隆木继续说道:“从今天上午的进攻情况来分析我可以肯定的说,上次片冈联队长他们是中计了,落在支那人的陷阱里了;如果支那军要坚守着那道前沿战壕,没这么容易被我们占领……”
望着自己手下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中队长,刚刚亲自带队进攻到中国军队阵地前的中队长,鬼子的代理联队长没有再用耳光去发泄他的愤怒了。在望远镜里他亲眼看到进攻的情况,一个上午总共四次;在没有坦克车和炮群支援的情况下,他的士兵们已经尽力了——虽然他们是愚蠢的朝鲜辎重兵。很显然对面阵地上的国军不是他们这个仅剩下三成人员的残破联队可以征服的。
失望的代理联队长没有办法,他也不敢再进攻,毕竟再打下去他就得带着一个大队回到十八师团了。
“给十三师团发报……支那军队抵抗异常顽强,其有生力量已被我军大部歼灭;但全椒地形北高南低,如支那人继续顽抗,我攻坚官兵损失必巨。支那军已大损,主力被吸在南边,如十三师团从北方派遣一部攻击当可长驱直入……”念完电文鬼子的最高指挥官无力地坐倒在帆布椅上沉默不语。
十八师团损失惨重,战死一个联队长;如果就这样带队回去复命,他这个代理就要承担巨大的责任,成为长官们发泄怒火的对象。除非他们拿下全椒……又或者让友军十一师团同样遭到巨大的损失现在他的希望竟然寄托在后者……
鬼子的内斗其实也并不小,不光是海陆军阵营强硬相对,在陆军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仗打顺大家都在抢功的时候看上去没什么,但在面对顽固得像钉子一样的全椒守军时,矛盾暴露了:十八师团给十三师团的电报是一份误导,它没把守军的顽强和善战通报过去
鬼子退下去了,下一次进攻什么发起大家都不知道,所有人都开始忙碌着修整那些在鬼子炮火中受损的工事。出了一身汗,身上的伤患和冻疮又在咬人,大家在抢修工事的时候都不自觉地经常扭动身子去忍受那些疼和痒。
一些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的士兵就坐下来靠在战壕壁上休息,没人说他们偷懒,大家都明白的;一些身体实在已经扛不住的的士兵会在这样的休息中死去,直到下一次战斗开始弟兄们去叫醒他的时候才发现。
因为十八师团的鬼子也被一个月的鏖战消耗得油尽灯枯而且这次国军阵地的工事修得很好,设计非常有针对性,弟兄们损失很少;大家也更加意识到加固工事的重要性。
“挑一个排身体好的弟兄先去休息……你们几个去后边理好那些长绳,今晚摸下去把那些鬼子的棉衣、鞋子、武器弹药全给我下了回来……”前沿阵地上的连长们不约而同都在下着差不多的命令,那些死在战壕前的鬼子实在太诱人了,上百人,身上那么厚的棉衣,耐寒的兔毛皮鞋,还有那么多的弹药……因为上一次缴获了一千多件鬼子的棉衣和皮鞋,现在弟兄们才能在寒夜里三个人挤在一起用一件厚棉衣取暖睡上一觉,才能够让战壕中的一些作战士兵穿上跑起来脚板不疼的皮靴;现在盯上那些死人的各连官兵都已经在打算怎样才能先下手为强了。——有军令,得到的战利品由团部处理;但是,下手的连队可以得到一成的物资留成。
就为了可能多得的几件的棉衣,所有在火线上的中国军人都不惜拿命去冒险战争中的相持对士兵的折磨并不比激战时小,在物资严重短缺的时候尤其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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