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的一组人刚刚和大家分散,就在前边不远的地方碰见了渡江的五个人,确切说是三个活人两具尸体。
“是你‘老臭虫’”一向以冷酷无情著称的“酒鬼”认出了来人,几乎要哭起来了,倒是向来不动声色的“老臭虫”一直很本色没啥,弟兄们还好吗?接应上了吧?无不少字”
“接应上了?”“酒鬼”吃了一惊,“老臭虫”一拨人是他遇见到的第一批弟兄
“我们从火轮上的人,骨干和伤得比较重无法划船的,都先到了,我是和他们一起到的;这是我折救出的几个弟兄,可惜有两个没撑住……”“老臭虫”很惊讶八十七师的邢龙带队,‘叫子’、‘单耳’他们都在那一队啊,没碰见?”
四周是茫茫白雪,应该会留下足印,但是大家都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根本没走多远,在还是下着雨雪的时候就停下来了,他们还在江边一带太危险了“酒鬼”和“老臭虫”不约而同猛皱眉头……
最大的一拨人竟然走在最后但是想想就觉得很正常了,这一拨乘船的人大都是伤得最重的,像那些被鬼子用铁丝穿了锁骨的很多就在里边,他们能撑多远?至于那些护卫他们的弟兄,谁能够在这情况下抛下弟兄?
“走,通知其他人,快速向江边插”酒鬼赶紧下了命令,除了留下一个人护送两个剩下一口气的弟兄沿路,其他人全部加速前进。
“你折捞了这几个弟兄……”“酒鬼”忽然觉得很奇怪,“老臭虫”不是也乘船的吗?他没和大家在一起?
“大家了,可没见营长……”“老臭虫”道咱们从罗店活着的弟兄可没几个了……再说,刘峻岭那小子说了,要是我把营长捞,他请我嫖……”一丝很下流的笑意忽然浮现在脸上。
明明是放不下弟兄,明明是一种不理智的冲动,但这就是老兵,永远不愿意流露的感情,宁愿用一个下流的玩笑去掩盖的高尚或者傻
“成啊,算我一个,要捞着了,我也请你……”两个老兵淡淡的互相笑了笑,又向东出发了。
“咱们营长以前有个外号叫‘草民’,他蛮喜欢的,他说他就是个小老百姓,抗日也是做了个小老百姓的本份……”吃了一大碗杂粮糊糊,刘峻岭出了一身汗居然退烧了,毕竟是练家子出身;身体一好就话多,刘峻岭开始和那几个农民扯开了——他还想套套他们,看有没有更多的粮食呢。
几个农民现在都已经不怕这些军人了,他们收了钱,把藏着的粮食拿出了很多让这些官兵们都喝上了一碗不算太稀的杂粮糊糊。
他们了这支部队的长官就是难民口中的救苦救难的曹小民长官,那个力挽狂澜,在最后时刻依然组织各种力量强抢渡难民而却还在南京死战的英雄;他们了这支军队是不会抢掠老百姓的;他们这支军队每一个人都杀过鬼子,很多的鬼子……当然,他们也这支军队目前几乎人人带伤个个有病
正当刘峻岭把几个农民感动得快要把他们其他的存粮拿出来的时候,忽然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士兵带着寒风闯了进来报告连长,两公里,鬼子一个骑兵班,十二人,正东方向……”
鬼子来了?屋子里的官兵们忽然想打了兴奋剂一样,包括那些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还在高烧当中的人,全被“鬼子”两个字把精神头提了起来;一瞬间这些病人又全部成了军人,一上战场就会眼红玩命的军人
“老乡,你们能不能帮个忙?”邢龙稍微想了一下对那几个农民道我想请你们去带那几个鬼子……”
幸好的伤不在锁骨上,可以开枪……“砍刀”趴在雪地上,身上还覆着一块麻布,麻布上再堆上浅雪;寒气很快穿过了棉衣渗了进来,但是这股寒意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清醒。他用左手捧了一点雪拍到右手的掌心中,那里是他被铁丝穿过的部位,但是很快他的手就被冷得发僵——看来这个办法不能止疼,他开始拼命揉的手指……
他从废墟中的尸堆里走出去的时候不为那个想阻止他的弟兄叫“小北”,但是现在他了,他还那个叫“砍刀”的大男孩曾经用枪瞄准了的背心但却始终下不了手。现在他就把的名字改作“小北”了,他要记住这一次的耻辱和惨痛,现在他的位置就在“砍刀”的对面,在他的北方……
所有的三十几条枪全部都用上了,在仓库东边的一个小土坡后,按照邢龙他们估计那些想要把他们全部活捉的鬼子骑兵会在这里下马摸,那么这里就是鬼子的埋骨场
远处的鬼子很快就出现了,他们惊喜地得到一个农民报告说有二十几个国军士兵浑身湿漉漉的到了他们的田庄,把他们的粮食全部抢光了,还把他家唯一的下蛋老母鸡杀了……太好了,这就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就是奉命追进荒野农村去剿杀那些渡江国军的骑兵分队。通过翻译狠狠地夸奖了一番这个农民,并说会给他赏金后这些鬼子就把那个老乡带上了大洋马一溜烟往田庄冲了……
“砰”一声枪响让雪野颤抖起来,正中间的一个鬼子忽然一头栽在地上,“砍刀“连忙扣动扳机,但是枪机竟然被冻住了该死“叭叭叭……”枪声大作响成一片,把周围树枝上的积雪震得沙沙地往下掉……耳边还留着枪声的残响,眼中还看见树上往下掉的积雪落个不停,但战斗已经结束了。“砍刀”眼睁睁看着瞄准的的鬼子被一枪爆头……他娘的,不是开的枪和他同样郁闷的是两个机枪手,他们负责补枪和压制;但是很显然他们是多余的……
全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一击即中,就那么简单——排级部队成功的对班级部队的伏击从打响到结束不应该超过十秒钟
带路的老乡站在鬼子丛中忽然听得枪声大作,一时慌了神,等他记起来那个邢长官叮嘱他听到枪声就趴下的时候,却已经看见那个长官笑呵呵地冲到他跟前了
“胆子挺大啊,老乡,真敢站着看鬼子死啊?”笑呵呵的邢龙把二十响插回枪套,却看见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忽然看了一下身边倒了一雪地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的鬼子尸体“哇哇”大叫夺路而逃……
枪声回事?救援队的战士们一个个定着,不自觉地看向“酒鬼”。
“是弟兄们在打伏击”“酒鬼”兴奋地跑了起来,向着枪声响起的方向飞奔,“老臭虫”也一样……为一定是弟兄们呢?几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兵想不通喘着粗气追上去问道连长,为是弟兄们,为不是鬼子,那是三八大盖啊……”
“傻蛋,如果是鬼子在枪毙人,肯定用机枪啊,刚才响了几枪?听清楚了吗?应该是三十多支步枪在一起射击……”酒鬼兴奋地道还不赖,一下子就听出那是三八步枪,打过不少仗了吧……嘿嘿,没听出来在三八步枪之前有一声枪响是盒子枪吗?那是长官的发令枪啊,其他步枪都只开了一枪,两秒内首发命中结束战斗,应该是弟兄们在伏击一个班的鬼子……出手的全是百发百中的老兵,除了我那些老弟兄们放眼全军还有哪些部队能做到这样干净利落”
带着一身的自豪,为了们感到的自豪,两个从罗店杀出来的老兵脚下生风地奔跑,把其他的士兵都拉开了好一段。
正在飞奔的其他士兵们不由得肃然起敬:叫百战老兵,叫阎王爷?这就是光凭着几声枪响就能听出来这么多,想到了这么多
“单耳看谁来了“大门猛地推开,“叫子”一进门就大声欢叫……
“嘘嘘……他**快关上门”“单耳”几乎是在尖叫
红着双眼,“酒鬼”快步上前把刚从鬼子身上脱下来的棉袄披到“单耳”身上,到屋外打埋伏的三十多人竟是把两百人的衣服全穿上了,屋里的弟兄全是赤条条的
因为感动,渡江的弟兄们太苦了从屋外进来的救援队的士兵一个个不知不觉眼泪就夺眶而出。因为感动,援军终于到了屋里的伤员们泪流披面……
“别再叫我单耳了,现在我是连长……”
“谁叫你姓陈……”
“他娘的你找一个姓是双耳的出来……”
“聂……好像也不对,这个是三耳……”
各种的无聊,各种的玩笑、黄段子、地方小调一下子充斥了仓库。死里逃生后的松弛,弟兄们重逢的欢快……一伙人,相熟的和不认识的弟兄们一个个欢呼雀跃,把那几个老乡看得云里雾里的:这群人刚才看上去还像半死不活似的?
援军终于来了,但不是军方派来的,是弟兄们来的;在烽火岁月,老兵们最后的依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