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仇消恨散(1/1)

此为防盗章 潘奎瓮声瓮气道:“不嫁便不嫁, 谁逼你了?我只是想着丫鬟名声受损、恐难出嫁,所以才提了一提。”

姜玉姝强压着怒火,义正辞严,一字一句道:“多谢潘大人关怀弱女子, 但我这丫鬟被吓坏了,必须安静休养一阵子,暂无法考虑成亲。而且,她实际并未受伤,日后大可挑好人家嫁了,不妨事的。”

荒谬!别说清白仍在, 即使清白被毁,也不该憋屈嫁给罪魁祸首!

“万一嫁不出去呢?”潘奎心直口快。

姜玉姝昂首,掷地有声答:“如果真有意外,只要她愿意为郭家做事, 郭家就会一直收留!”

“那行吧。”潘奎讪讪点头。

“少夫人……”小桃大为动容,感激涕零, 跪倒在姜玉姝跟前,忐忑道:“此事闹成这样, 都怪奴婢鲁莽, 原不该嚷的。”

姜玉姝弯腰搀扶,“少胡说, 快起来!”

郭弘磊始终在前, 催促道:“小桃, 你把经过大概地说一说。”

“实话实说, 不必害臊。”姜玉姝叮嘱道。

“是。”小桃逐渐平静,擦了擦涕泪,哽咽告知:“今儿早起,奴婢外出打水洗漱,谁知走到廊门口时,却被一个男人捂住嘴、硬倒拖进耳房!他、他……不知为何,畜牲突然停下,奴婢忙起身,但刚抬头就被扇耳光,故只看清了戎装背影。”顿了顿,她呜咽道:“我若是诬陷,甘受天打雷劈!”

郭弘磊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不卑不亢,正色问:“事至此,不知潘大人打算如何?”

“哼!”潘奎一贯嫉恶如仇,赏罚分明,转身便逼问:“到底谁干的?快滚出来承认!再缩头躲着,加重地罚!”

无辜的兵卒们坚定摇头,田波惴惴不安,也跟着摇头。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摇头,直挺挺站立。

是他吗?姜玉姝眼睛一亮。

潘奎自然发现了,吃惊喝道:“丁远!”

“属下在。”名叫丁远的年轻人上前,高高瘦瘦。

潘奎怒问:“莫非是你小子干的?”

“属下色迷心窍,一时糊涂。”丁远扑通跪下,磕头道:“属下知错,求大人宽恕。”

“好哇,想不到居然是你。”潘奎火冒三丈,严厉下令:“败坏军威之人,罪不可恕。小栓、田波,打他五十鞭子,并罚饷三月!”

“是。”钱小栓毫不犹豫,拎起马鞭便上。田波先是一呆,继而窃喜,竭力掩饰庆幸之色。

转眼,两个总旗一左一右,高高扬鞭,重重落下,抽得丁远痛叫,后背皮开肉绽,直至血肉模糊。

潘奎抱着手臂,斜睨问:“如何?”

顾及势不如人,姜玉姝扯了扯丈夫袖子,郭弘磊会意,抱拳道:“潘大人公正无私,罪民等人钦佩至极!不敢打搅您处理军务,告辞。”

“唔。”潘奎面无表情,高大壮硕如铁塔。

“咱们走。”郭弘磊率众离开。

冷眼旁观多时的张峰靠近,慨叹道:“潘大人,您知道郭家下人为何忠心耿耿了吧?”

“哼。”潘奎板着脸,“那小子挺大胆,他妻子也不柔弱,倒是十分般配。”

鞭罚丁远后,边军吃过早饭便赶回西苍。

另一侧

艳阳高照,下人们兴奋激动,抬着热气腾腾的几筐杂粮馒头,一路议论纷纷。

“万幸那畜牲没得逞!”姜玉姝宽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忘了吧。”

小桃感激极了,恭顺答:“嗯,奴婢都听少夫人的。”

郭弘磊昂首阔步,嘱咐道:“此事揭过,今后不必再提。人生地不熟,各自小心些,避免吃亏。”

“是!”众下人言听计从,对家主夫妻毕恭毕敬。

然而,姜玉姝一踏进栅门,便见婆婆怒目而视,登时叹息。郭弘磊面不改色,径直走向母亲。

“你俩过来!”王氏气冲冲。

俩?姜玉姝只得挪过去。

王氏威严质问:“你们一意孤行,任性妄为,眼里究竟有没有长辈?”

姜玉姝饥肠辘辘,郭弘磊镇定答:“母亲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自作主张,还有脸让母亲‘放心’?”王氏转而盯着儿媳,“还有你!丈夫糊涂,做妻子的本该劝阻,可你却助着弘磊胡闹!”

“您老息怒。”

姜玉姝状似尊敬聆听,实则发呆;郭弘磊试图解释,却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少顷,小夫妻头疼地垂首,余光对视,苦笑了笑,默契十足。

王氏怒不可遏,直训到口渴才停歇。

次日·午后

郭弘磊站在院墙边,命小厮上墙头接过几大篮杏子,道:“有劳。”

“举手之劳罢了。”驿卒愉快接过碎银。

张峰住二楼卧房,俯视几眼,默默关窗。

负责看守后院的官差问:“哟?二公子爱吃杏啊?”

郭弘磊避而不答,“尝尝?”

官差们拿了几颗,熟络些的戏谑问:“依我猜,这果子肯定是拿去哄夫人欢喜的,对吧?”

“……哪里。是孝敬长辈的。”郭弘磊颇不自在,俊脸微红,吩咐管家分果子后,单手提起一篮,独自走向树荫。

事实上,官差猜对了。

昨儿傍晚,姜玉姝站在墙里,踮脚眺望墙外的杏树,扼腕说:“唉,为什么不长在院子里呢?我好久没吃过杏子了。”

郭弘磊恰巧听见,简直万分歉疚,故特地弄了几篮。

午后炎热,许多下人挤在井沿打水洗漱。

姜玉姝抖开破了口子的衣袖,与翠梅待在树荫下乘凉,一边闲聊,一边缝补。

嫩黄的杏子鲜灵灵,清香扑鼻。

郭弘磊怀着期待,步履匆匆,暗忖:她想吃,见了果子应该会欢喜吧?

须臾,他绕过半株古木,见妻子与陪嫁丫鬟正缝补衣裳,刚抬脚,却听翠梅关切问:

“奇怪,抄家时整个侯府乱糟糟,您是怎么藏住玉佩的?”

姜玉姝飞快回忆一番,“没藏,我当时戴着呢,官差并未搜身。”

什么玉佩?郭弘磊茫茫然。

翠梅小心翼翼地劝说:“那毕竟是裴公子所赠的信物,上头刻着定情诗句,假如被姑爷瞧见,可就糟了。姑娘,悄悄扔了它吧?”

“不!”姜玉姝摇了摇头,“我留着有用处。”

恍若一记焦雷轰顶,郭弘磊瞬间沉下脸,盯着嫩黄杏子,如坠冰窟——

王氏置若罔闻,她痛失爱子,哭得两眼布满血丝,全不顾侯夫人的涵养,抬手凌空遥指新儿媳,扭头盯着丈夫,憋屈质问:“你总责怪‘慈母多败儿’、怪我惯坏了耀儿,却时常夸赞弘磊‘明理孝顺’。哼,弘磊要是真孝顺,这个丧门星怎么嫁进来的?”

“您息怒,别气坏了身体。”姜玉姝中规中矩地劝了一句。因着名义上的丈夫就在不远处,她莫名心安,趁机观察婆家人的一举一动。

王氏倏然扭头,嫌恶斥骂:“谁允许你多嘴多舌了?还嫌郭家不够乱么?一边儿去!”

“是。”姜玉姝无意亲近婆婆,爽快后退几步。

灵堂内,靖阳侯唉声叹气,挣扎着起身,嫡幼子郭弘轩抢步搀扶。靖阳侯迈出门槛,扫了扫低眉顺目的二儿媳,妥协地对发妻说:“罢了,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眼下要紧的是治丧。”

王氏却悲愤填膺,不愿就此罢休,急赤白脸地说:“侯爷既比我会教,就该把耀儿也教导成才,却为何从来只会责备长子?耀儿动辄得咎,每当他犯错,您必定拉着我一块儿嫌;但弘磊忤逆长辈时,您不也是任其胡闹?弘磊色令智昏,一意孤行,娶了个寻死觅活的搅家精,这叫‘明理孝顺’吗?”

“如此听来,你是怪我偏心了?”靖阳侯蓦地沉下脸。

“岂敢?”王氏别开脸。

靖阳侯不住地闷咳,脸青唇紫,吃力地说:“我何尝不是盼望儿子们成才?但弘耀自幼好逸恶劳,近两年又嗜赌如命,我严加管束,你却一直偷帮着还债,纵容他越欠越多,最终干出贪墨军饷的事儿,令祖宗蒙羞!”

“其实,皆因侯爷平日过于严苛,耀儿畏惧您,才不敢告诉父母欠下了赌债。否则,他怎么会铤而走险?”

“够了,少强词夺理!”

……

公公婆婆互相埋怨,争执不休,姜玉姝不便插嘴,扭头望了望后方:为治丧,府里的管事们接连回话,郭弘磊责无旁贷,忙得一时间脱不开身。

下一瞬,姜玉姝终于听见胖墩墩的小叔子开腔劝解:

“父亲、母亲,求您二位冷静些,都少说两句罢,一会儿亲友们来了,瞧见这样多不好。”郭弘轩鼓足勇气,试图搀扶母亲,却被一把挥开。

“孽障,孽障。祖宗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只怕要被弘耀那小畜生给毁了。”靖阳侯老泪纵横,被下人搀回了灵堂。

王氏心乱如麻,既担忧,又哀恸,对幼子说:“傻孩子,你大哥是被陛下赐死的,不宜大办丧事,只给亲近的几处亲戚送了讣文,别的没敢请。”

郭弘轩不知所措,呆呆“哦”了一声,转身时顺势打量阶下的二嫂。

姜玉姝敏锐察觉,愣了愣,微颔首以致意。

郭弘轩挠挠头,客客气气唤了声“二嫂”。

姜玉姝登时犯了难:原主含冤受屈,不甘愿嫁,对靖阳侯府了解极少,连郭氏四兄弟的名字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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