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
范莹星捕获他后，为了夺取万雪千魄冰，对他施加了不少拳脚。
本就重伤的身体，又伤上加伤……
最终导致了他的昏迷。
而趁着凌空昏死之际，范莹星夺走了万雪千魄冰，并将他封锁在了暗格里……
回忆起这些，凌空都是一阵头疼。
他艰难的想挪动身子，可每动一下，四肢百骸就传来剧痛！
凌空倒抽一口凉气！
不仅是范莹星造成的拳脚之伤，还有冰封雪山可怕的冰雪……
巨大的魔力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么会被范莹星那种人捕获……
光是想想，凌空不免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
凰曦月端着铜盆，理所当然的走进屋里。
见主人亲自端水来给自己清理伤口，凌空慌忙想起身迎接。
然而才动了动身子，剧痛几乎就要让他昏厥过去……
“主上……我……请原谅我不能起身迎接！”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起来了，快躺好……”
凰曦月三两下就把铜盆放在了床头，续而坐到床边，用沾水的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凌空浑身都是干涸血迹……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
凰曦月仔细的擦拭着他全身的每个角落，生怕感染。
而她认真的样子，更让凌空脸色一红……
“主上不要管我了……”
他撇过头去，不敢去见凰曦月的脸。
只是去取一块冰晶再送回来而已，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呢……
取得了冰晶却被人半路抢走不说……
自己还成为了人质，让主人来救自己……
光是想想，凌空都觉得无颜再见她！
而没用的自己，怎配让她这样温柔的对待？
凰曦月越是对他好，就越是让他觉得羞耻，仿佛是有人在扇自己耳光一样，一下接一下的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凌空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动钻进去！
可身体却挪动不了半分……
见凌空这么别扭的样子，凰曦月也猜出了几分。
续而缓缓开口，用轻灵的声音说着：“你做的很好了，竟真的取回了万雪千魄冰。这就够了，不必那么自责……”
凰曦月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那缠满了纱布的双手……
凌空虽然全身都有受伤，但受伤最重的却是双手……
十指的指甲全部断裂，充血，破破烂烂的……
如今也翻着淤青，久久不散……
凰曦月很清楚是什么造成的……
因为，她也算见识过这万雪千魄冰的厉害。
这万雪千魄冰与冰山一脉相连，十分难以取走。
当时自己手边有无数的晶石，以硬碰硬，这才勉强将万雪千魄冰从山顶敲下来……
可凌空呢？
他不可能随身携带着晶石的……
想他一个人，如何把万雪千魄冰取下呢？
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用双手，以十指不断的在那光洁的冰面，顺着缝隙不但抓挠，拼死拼活，这才挖下巴掌大的一点……
凌空以自己的十指，硬生生的将万雪千魄冰挖下，哪怕只是巴掌大的一点，对凰曦月来说也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而自己，又怎么能去责怪这样的他呢？
“可是夜冥轩那边……”
没有思考自己的事，到了现在，凌空也还在考虑凰曦月的事。
毕竟自己没有带回冰晶，十日之期已过，夜冥轩的试炼早些时候就结束了……
想必这会儿，凰曦月已经输给范莹星了！
光是想想，凌空就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不顾身体的疼痛，凌空用力握拳，力量之大，竟撕裂了旧伤……
鲜血染缓缓红了绷带……
然而他却不知道疼一般，继续用力着……
都怪自己的没用，才导致了主人在试炼当天，当众丢脸。
这种事，怎么能轻易饶恕？
凌空自责不已！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自己再强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别说范莹星，就连那冰封雪山的风雪也要为自己臣服……
若是这样……
瞥见了凌空紧握的拳头，以及染上鲜红纱布，凰曦月轻叹一声。
“才包好的啊，真是的……”
凰曦月略显责备的说道。
续而，她自顾自的抬起了凌空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指头，续而，卸下了染血的纱布，重新给他换药。
凰曦月的不责备，让凌空的心更痛！
“可是我……”
没有派上用场，毫无价值啊！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留在凰曦月身边呢？
但才开口，凰曦月便将指尖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唇瓣上，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突然的举动让凌空心跳加快！
他有些错愕的望着凰曦月，那晶莹剔透的水眸里闪烁着点点星光，映射出了凌空狼狈的模样。
望着水晶似得眼眸，少年脸色通红，却又着魔似得无法收回视线，反是直直的望着她……
好一会儿，才听她道：“已经没事了，你真的不用自责。第一轮试炼，是我赢了。”
“……真的？”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凌空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次任务失败，没能带回冰晶，可即便如此，凰曦月还是赢得了试炼吗？
猜到他的心思一般，就见凰曦月点了点头。
“嗯，已经解决了。”
说起这件事，凰曦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其实是我不好，考虑不周。明明自己就可以解决的事，还让你大费周章了这么半天……甚至还让范莹星得手……”
凰曦月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几乎听不到了。
要不是自己指挥有误，怎么会害的凌空变成这样？
凌空变成这样完全是自己的错啊！
凰曦月也是给自己的愚蠢给跪了……
她才是真正没脸见凌空的那个好吗？
凌空没生自己的气，不怪自己就好了……
听凰曦月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凌空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其他什么。
就见凰曦月哭丧着脸，崩溃道：“原谅愚蠢的我吧！这次是我错了！”
说着，凰曦月朝他一鞠躬，请求他的原谅。
这突然的举动，更是凌空不知所措……
“主上……这、凌空，怎么会怪你呢？分明是我自己请命前去的……主上不过是答应我的请求而已。”
凌空哪里舍得怪凰曦月？
她愿意多跟自己说几句话，愿意让自己帮忙，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啊！
就算是没用的自己，也可以待在她的身边……
光是这样就足够了啊！
可凰曦月哪里知道他的心思？
反而是一直不断的道歉。
最后反而变成凌空在安慰她了……
“对了，既然主上获得了第一场试炼的胜利……那接下来，就该准备第二场了吧？”
凌空想了什么，突然打断了凰曦月。
这第一关过了……
那接下来呢？
可说道这件事，凰曦月苦笑起来。
“你还担心我呀？放心吧，关于第二场试炼，夜冥轩说会晚些时候通知我的……”
说着，凰曦月取出了一些膏药，小心的涂抹在了凌空的患处。
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不会让伤口继续坏下去……
上好了药，凰曦月才重新用干燥的纱布替他包扎伤口。
“这次可别再把伤口弄裂了，不然我一定会在你头上来一拳，听懂了吗？”
“……是……”
凌空苦笑了起来。
然而心底却是那么的温暖……
话音才落，便听到门外传来绿芜的声音。
“小姐，夜大师的弟子前来，说是有事要见您……”
一听这话，凰曦月便明了，是来吩咐第二次试炼的。
还不等凰曦月反映，凌空立即道：“主上快去迎接吧，清洁身子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凌空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直起身子，坐在了床榻上……
“……好吧，不过你不要勉强。实在不行我叫绿芜来……”
“不用了，主上去忙吧。”
凌空仿佛感觉不到疼似得，顺手拿起了毛巾，便清洁起了自己的身体。
看似寻常的动作，可到底有多痛，也唯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见凌空执意如此，凰曦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起身离开了。
或许自己的留下，才会让他感到难堪吧？
想来，凰曦月便大步离开了。
望着凰曦月离开的身影，凌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少年摊开了自己的掌心，望着那仔细包裹住的纱布，眼眶一红……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自己，不过是个低贱的混血儿而已！
凌空张了张口，千言万语，都想与凰曦月诉说。
但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一旦说出口，眼前的一切都会改变吧？
或许连现在仅有的这些都会失去……
可他不想失去凰曦月……
也不想失去她的关心……
更不希望她失去笑容……
凌空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藏在了掌心，黑暗中，凰曦月的笑脸却不断浮现……
他不想毁掉那个笑容……
因为自己的感情对她来说，只是个烦恼吧？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
“我，只是想守护这个笑容……”
其他，不敢奢求。
那些说话，不慎从指缝中流淌。
黑夜里，没有让任何人看见那染湿的纱布……也没有人听到他内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