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而粘稠的黑色液体缓缓流出,闯入清澈的泉水,不一会儿就污染了大片。
只是夜色昏暗,几乎看不清楚井底的情况。
可依旧有一股浓烈的腐臭扑鼻而来。
伴随着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
可二夫人脸上依旧是近乎癫狂的笑容。
对她来说,这臭味简直比时间所有的芬芳更加美味!
“你们都去死巴,都去死吧,叫你们这样对我,对我的孩子……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二夫人放声大笑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都疯了……
将瓶中液体倒完后,她将黑色的小瓶也丢入了井水中……
水面不停的动荡着,好一会儿,井水吞没了药瓶。
逐渐,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仿佛从未发生……
第二天一早,绿芜和往常一般,捧着装满水的洗脸盆进入了摘星阁。
“小姐,水来了。”
“嗯,放着吧……”
凰曦月刚刚起床,她头发略显凌乱,似是还些没睡醒。
她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从床上走到了铜盆边,准备洗漱。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手插入水面时,突然一股异味闯入鼻腔。
那个瞬间,凰曦月猛地清醒过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绿芜?”
“怎么了吗?小姐?”
见主子叫自己,绿芜赶忙上前,听候吩咐。
然而凰曦月并没有说话,反而是拽着她的衣角闻了闻。
“……不对,不是这个……”
她轻轻推开了绿芜,在屋中走了一圈,到处嗅了嗅。
最后,她双眉紧蹙,聚精会神的望着自己送来的铜盆……
“……小姐?”
绿芜怯怯的追问了一声,就见凰曦月面色凝重的问道。
“这是哪里的水?”
“井水里的水啊。”
绿芜如实回答,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可一见凰曦月脸上那凝重的神色,她就猜到,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去取汤勺来。”
这命令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可绿芜却不敢怠慢,立刻就去隔壁的厨房要了一个汤勺。
不一会儿就见她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凰曦月接过汤勺,在那水中搅了一搅。
续而,熟悉的臭味再度扑鼻而来,而且越发浓烈……
想着,她面上的神色越发严肃。
“小姐……这水有什么不妥吗?”
“这水……倒了吧。”
就见凰曦月抽出了汤勺,丢到了一边,再也不去碰了。
“什么?”
突然的命令让绿芜一愣!
怎么好好的,就要把水到了?难道水里有问题?
可凰曦月并没有给她解释。
“我说,倒了。不仅如此,从此以后,我所喝的水,用的水,全部都不准再用范府里的井水!就连摘星阁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准用!”
这事来的突然,让绿芜一点准备都没有。
“可、可我们不喝水,怎么活呢?”
“去外面买水喝。”
谈话间,就见凰曦月手中多了一把银票。
见小姐出手非常阔绰,绿芜也是吃了一惊。
可没有理会她的惊讶,凰曦月继续道:“……还有,你出门买水,顺便也买些大黄,九节石菖蒲还有银花蕊回来。”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绿芜捧着钱,又听了几个药名,隐约感到了什么。
她突然觉得,有一件可怕的大事就要发生了……
然而凰曦月却摇了摇头。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希望是我多心吧……”
可望着那铜盆里的水,凰曦月脸上的神色又沉重了些。
见她面色这般凝重,绿芜也不敢多问。
“是,奴婢马上去办。”
说着,她就捧着铜盆准备下去了。
可凰曦月不免又多说了一句。
“再说一遍,我摘星阁的任何人,都不准喝这井水里的水!违令者滚!这个消息你也可以告诉其他院子的……至于喝不喝,就看她们的了。”
说道这里,凰曦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绿芜知道肯定是大事,所以也不敢怠慢,立刻下去办了。
见绿芜快手快脚,凰曦月这才疲惫的坐在了红木椅上,叹了口气。
这事情才稳定一些,又马上给自己捅娄子,真是不知疲倦!
而凰曦月,已经不打算陪有些人玩下去了……
“你发现什么了?”
感觉到了凰曦月的异常,朱雀飞下了她的头顶,跳到桌面追问了一声。
而凰曦月,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轻蔑的发出了冷哼。
“有人又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而且还打算通过疾病的方式,拉很多人下水……”
说道这里,凰曦月深呼了一口气。
这件事处理不好,或许真的会被人弄死吧?
而且会牵连许多无辜的人……
想来,只能尽量不让人去喝了……
还要尽快做好预防,以免扩散。
见凰曦月已经打点了好,朱雀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范府办完了喜事,本以为是了却了件大事。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婚事结束后的第三天,一场可怕的灾难降临了……
一开始,谁也并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范府中,有一些人开始咳嗽,发热……
加上季节交替,不少人以为是普通的小病,随便抓了几包药就没放在心上。
可这些人吃了药,并且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相反,倒是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起初只是几个人,可短短三天,就从原先的五人,扩散到了三十几人。
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惊叹!
范仲卿还没从婚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遭遇这事,更是闹心不已。
如今便将这些琐事打发给二夫人,叫她打理。
本以为只是叫大夫多开些药的小事,然而当她听说了这件事后,脸色却是一变。
“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二夫人十分震惊,范仲卿心中不免一紧!
“怎么?韵珊,这不是普通的病症吗?”
就见二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爷,这一点都不普通……可以的话,能传召我见一下给他们看病的大夫吗?”
见二夫人这么小心慎重,范仲卿意识到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事了……
传召了给下人看病的大夫后,二夫人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果然每一件都和她想的一样……
“多谢大夫……下去吧。”
见二夫人驱走了大夫,范仲卿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样?”
“果然和我想的没错……老爷,我们只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
范仲卿急忙追问。
可二夫人却欲言又止,几次下来,反是叫范仲卿焦躁起来。
“你快说啊,是想急死我吗?”
这病若真的是顽疾,定要尽快处置,免得扩散的更厉害……
见老爷催促,二夫人犹豫许久,这才淡淡的说道:“回老爷……是鼠疫!”
“鼠疫?”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范仲卿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生出鼠疫来?
这鼠疫是一种可怕的传染性疾病,一般都是由老鼠带来的……
可范府里每日都要打扫,而且都要严格检查,怎么会有老鼠呢?
何况外面都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怎么反倒是自己的家中突然有人染疾?怎么想都不合理啊……
“韵珊,你说的可是真的?”
范仲卿追问道。
就算是她听了,一时间也不免怀疑起来。
可二夫人却是恭恭敬敬。
“之前我询问过大夫们,其实他们都有所怀疑,只是不敢确认。但我早年遇到过鼠疫爆发,对此类症状敏感的很……毕竟当时可是死了数百万人啊!”
说起多年前的那场鼠疫,范仲卿也有印象。
如今一听鼠疫在自己家中爆发,心情跟是万分复杂。
“那可有办法?赶快医治?”
对此,二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可鼠疫可以通过鼠蚤叮咬传染,同时,人和人之间的呼吸、谈话、飞沫、咳嗽等,也会传染……这府中的病患没有第一时间隔离,杀掉,如今在府上工作了数日……想来
这几日已经接触了不少人,如今,只怕府里上下都……”
二夫人不敢再说下去!
听到这里,范仲卿浑身冷汗直冒!
且不说自己会不会感染上鼠疫,万一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家中突然爆发鼠疫……
只怕会被人隔离,或者杀掉!
就算病情得到控制,此事被人追究起来,只怕也是死罪一条!
想到这种种范仲卿脸色煞白!
“韵珊,你可有什么办法?毕竟你是在那场鼠疫里活下来的人……肯定是有些法子的吧?韵珊,你赶紧想想办法,总不能放任疾病继续扩散下去吧?”
范仲卿突然软了下来,将希望都放在二夫人的身上。
见范仲卿居然求自己,二夫人不由嗤之以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可她还要继续装下去……
“可,这不是一般的小病啊,万一……”
见二夫人有意推脱,范仲卿更是急的满头大汗!
“你肯定是有办法的!韵珊,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不能不管不顾啊!李璞玉那个贱人我早就信不过了,如今只有你才可以相信。你一点要帮帮我们府里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二夫人自然也就不推脱了。“既然老爷这么说了,不过,若可以的话……希望老爷将此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