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谦听到她问起自己的亲事,脸瞬间变的苍白,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僵硬的道:“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定亲。”
想了想,深怕她不知道内宅凶险,也顾不得丢脸,看着她道:“你也知道我想分家很难,可是只要我在家,我就连喝口水都要小心,不知道里面是泻药还是春药;躺在床上半夜三更也会从床底下钻出爬床的丫鬟……”
看着她惊讶的眼神,最终惨然一笑:“有时候我倒是想让她干脆给我下点毒药,要是我死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也别想做官了。”
圆圆听了他的话,被吓得目瞪口呆,觉得这倒霉孩子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别人明摆着想让他入局,难怪看着他最近看着都消瘦了点。
她好奇的问:“那你也挺厉害的啊,这都全都被你避过。”
温子谦无奈的苦笑:“易夫人给了我两个婆子,要不我早就声名狼藉了。”
随即担忧的看着她:“我特意在外祖父他们那打听过,忠勇伯府老夫人已经把内宅之事交给二儿媳,你要是嫁过去,千万不要接手中馈,免得被二夫人暗算……”
“你说的对,我都记住了。”圆圆听了直点头,心想:可惜事情轮不到我自己做主,要不凭着手里的银子和聘礼,自己这辈子已经可以过得很舒坦了。
温子谦待了快半个时辰,见红豆抱着晖哥儿来了,就知道这是提醒自己该离开了,虽然很不舍,可是想着等下还能一起吃午饭,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红豆看着他的背影,低叹一声:“他倒是个好的,可是偏偏有那样的爹和后娘,你也别记恨他,也别和他走动,要不世子心里肯定不乐意。”
“娘说的对,我都记住了。”圆圆抱着弟弟,听他模模糊糊的喊自己‘姐姐姐诶’欢喜的在他的嫩脸上亲了一口:“娘你去忙吧,我会看着弟弟的。”
晖哥儿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姐姐耳朵上的珍珠耳坠,伸出自己的魔爪就去抓:“我哦握……”
圆圆赶紧避开,见弟弟笑的更欢快了,对着自己的头发伸出小爪子,笑着轻轻的咬了他胖嘟嘟的小手:“晖哥儿好调皮啊。”
红豆见她躲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你就拿你弟弟练习一下,等明年你自己有孩子了,也不会什么都不懂。”
说完,自己施施然的下楼去了:“我去后面瞧瞧,你有事喊我,不行就让初夏她们搭把手。”
圆圆见初夏和绣春坐在不远处,一边吃果子,一边做绣活,扶着弟弟走过去,看着她们绣的扭曲的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的针线活,拿了一个桃子给弟弟啃,见他安静下来,这才看着她们阴恻恻的笑:“最近有什么消息传给你们主子啊?”
两人身子一抖,倒霉的绣春刚好把针顶过去,直接刺到了食指,两个人相视一眼,赶紧起身:“……”
她的声音很亲切温柔:“别起来,就坐着说话。”
可是绣春她们却觉得小姐的眼神就和刀子一样,哭丧着脸看着她:“我们就是奉命保护小姐的。”
圆圆盯着她们懒洋洋的道:“还有顺便把我的消息传过去是不是?”
绣春对她讨好的笑了笑:“小姐您放心,我们就当没看见温公子。”
“对啊,对啊,”初夏赶紧附和:“小姐下次把真正的卖身契从世子那拿来,我们喜欢跟着小姐。”
圆圆睁大眼睛:“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先前的卖身契是假的?”
初夏是真的喜欢小姐,赶紧点头附和:“我们是于二公子的人,世子担心小姐,就让二公子把我们安插进来,那次小姐挑丫鬟的时候,都是二公子的人;后来小姐挑了我们,二公子就把我们的卖身契给了世子。”
“小姐你别不要我们好不好?”绣春眼巴巴的看着她:“你把我们的卖身契拿来,我们这辈子都会听你的话。”
圆圆不解的问:“我无权无势,肯定比不上二公子,你们怎么愿意跟着我?”
初夏赶紧接口:“可是我们笨,要是进宫做宫女,怎么死都不知道,而且宫里规矩多;小姐你性子好,待我们也好,我们自然愿意跟着小姐。”
绣春还好奇又不解的问:“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圆圆给了她们一个白眼:“花了普通丫鬟的银子,怎么可能买到身手这么好的丫鬟,可恨我自己笨,早该在那混账第一次夜探梅园,就该知道要不是有内应,他怎么可能来去自如。”
两个丫鬟缩了缩肩膀,不肯背黑锅:“我们的卖身契在世子手里,世子让我们保护好小姐,别的都是顺便,嘿嘿……”
绣春很敬业的给自家主子说话:“先前小姐和温公子要定亲,世子可伤心了,却还是传话给我们,让我们好好的护着小姐,不能让小姐受委屈。”
“是啊,那个时候世子浑身都冒冷气,看你的时候就像是在看死人,吓死……”
她们这话,倒是真的让圆圆心里一暖,白净的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不贪图自己的美色,因为他比自己美;自己也没钱没权,说明他是真的看上了自己的人。
嘿嘿,想想就有点暗喜,怎么着也是自己人财两得啊。
晖哥儿啃不动手里的桃子,也没了兴趣,随手一扔,再用力一抓,紧紧的抓住了圆圆的头发用力一拉。
“哎呦,小混蛋,赶紧松手。”圆圆疼的要死,又不敢对他动手。
晖哥儿笑得露出一点米牙,他的手里抓的头发不多,可是死也不肯松手,见她理自己了,笑得更开心了。
绣春轻轻的挠了挠他的痒痒,这才让他松手,对着绣春咯咯笑。
等圆圆脱离他的魔爪,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变成疯婆子了,干脆和他闹成一团……
葛敏浩也在中午的时候过来一起吃了顿饭,他能说会道,语气诚恳,席间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到,等到午饭后,已经和余家把关系恢复的差不多了。
当然,有温子谦的事情在中间,想要和以前一样亲近是不可能了。
他对圆圆很是推心置腹的道:“按说子谦那一份应该给你,我以前是想着你们迟早是一家,可是这事是他傻,不过他那边重新拟了合约,要不……”
“舅舅你别这样说,”圆圆打断他的话,温声道:“我们余家永远记得当初舅舅帮了我们一把,合约绝对不会更改,既然去年葡萄酒卖的好,舅舅今年不如尽量多收点,到时候多雇几个人干活就是,反正我们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想了想,觉得自家酿酒,那香味一飘,他们酒楼肯定能听到风声,还不如把话说在前头,对着他道:“我们也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酿出更好的葡萄酒;不过我们也不会大量购买,就是我哥哥书院里的同窗家里的十多亩地的葡萄。”
余清佑对她说是最少四十亩,可是圆圆让他尽量多收点,这酒存两年味道会更好。
葛敏浩知道合约里没写他们不能自己酿,再者人家也让自己多收葡萄,干脆送了个顺手人情:“学无止境,我盼着你们能酿出更好的葡萄酒,要不明儿葡萄送到,先给你们家送两车?”
余成刚性子忠厚,觉得自家酿酒有点心虚,听到他这话,赶紧推迟:“不用,清佑已经去他同窗家拿了,我们除了送人和铺子里客人喝的,不会对外卖。”
葛敏浩心里也觉得余家厚道,赶紧道:“余哥,这真不碍事……”
圆圆心里一琢磨,既然自家爹这么说了,自己也没必要反驳,开口道:“舅舅,我们多留三年,时间久了,酒肯定会蒸发一些,不过味道应该更好;我们也不会四处收购葡萄,绝对不会出现提价等事件。”
“都好说……”葛敏浩心里很吃惊她的敏锐,她说的这些自己却是担忧过,可是现在她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仅让自己安心,也显得人家磊落。
说真的,圆圆这一点就通的聪慧性子,他真的不觉得圆圆会斗不过子谦的后娘,毕竟他们不敢下杀手,最多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圆圆吃点亏……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好在还有四年的银子可以赚,往好处想,每年一万多的银子,这些也算是意外之财了。
第二天开始,圆圆就带着娘和晓玉一起去葛家的院子开始让大家干活,坛子洗洗刷刷的事情,葛家已经全都弄好了,葡萄一车车的运进来,大家也都按着嘱咐开始忙活。
阮丝颖知道后,也来凑热闹,不过她只是在边上吃葡萄,顺便捣乱。
余清佑也在七月初九的晚上,运了三车葡萄回来,红豆和晓玉带着丫丫她们忙活了一天也就全都弄好了。
葛家今年的葡萄收的确实比去年多,圆圆确定教会了娘和晓玉,这才在七月十四这天早上回京,明儿七月十五是鬼节,要回去祭拜祖先和爹娘。
七月的天气是最热的,白天的燥热过后,晚上却开始一点点凉快起来,转眼到了八月,天气就舒适起来。
在八月初一这天,阮三夫人又生下了一个儿子,洗三宴请的二十桌就交给了阮芯怡和圆圆两个人练手。
葛嬷嬷在边上看着她们在议事厅里吩咐管事,从采买到待客,都处理的井井有条;难得圆圆不出头,可是阮二小姐没留意到的小地方,她都能不露痕迹的补上,不落二小姐的面子,也不争功。
等到第二天,圆圆让人把东西都归置好,又把一个采买果子和冷盘,以次充好的管事给打了十板子,撤了她的管事之位,又让她把贪污的十多两银子吐出来,又扣了她两个月的月钱。
倒不是她不够狠,阮家在京城也只能算是小户人家,这打的狠了传出去不好听。
而且,自己这也算是杀鸡儆猴,免得他们贪的更厉害。
阮芯怡听说后,急匆匆的来到她的院子,围着在做针线的她转了两圈,这才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她买来的龙眼,水蜜桃还有那些冷盘价格不对?你知不知道木嫂先前是祖母身边的人?”
圆圆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她挑眉一笑:“因为那些我都大概知道价格,采买上不可能有不贪的,她要是没超五两,我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一下子贪了十七两银子,我就私下和祖母说了声,这才敢下手的。”
阮芯怡给了她一个白眼,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冷嘲:“你就是个傻子,大伯娘管家肯定知道她贪了,可是却因为是祖母边上的人不动她,她的男人是外院管事,她的女儿在老夫人那边做丫鬟,这盘根错节的,你这是做了别人手里的枪。”
“二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圆圆还真的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剔透,看着她正色道:“不过她在大伯娘手里的时候可不敢这么贪,再加上平时我们府里采买的不多,她这次好真的是看我们脸皮薄,这才想着捞一把……”
阮芯怡嗔了她一眼,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衣裳看了看:“算你有理还不行吗,你这衣裳是男人的,你可真是贤惠啊?”
面对她的打趣,圆圆倒是很镇定道:“二姐你难不成没给二姐夫做针线吗?”
“你啊……”她最后挑的还是鸿胪寺的左寺丞家的慕公子,两家已经合了八字,也看了日子,就等八月十八来下聘。
她心里对未来的夫君很是期待,低声道:“我也不期待他有大出息,好歹是正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
圆圆见她带着点娇羞的样子格外美丽,心里也希望她能心愿得偿。
姐妹俩说了会闲话,丫鬟们又端上点心,吃了后就干脆准备一起去祖母那坐坐。
“小姐,不好了,”丫丫快速的冲进来,差点撞了个满怀,看着她们一脸的紧张:“前面来了个女的,说是有了姑爷的孩子。”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火花,异口同声的问:“人在哪儿?”
“在老夫人的客厅里。”
两人快步的来到老夫人飞客厅,果然看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姑娘站在那,身穿月白绣牡丹的斜襟裳,下面是银红色的澜裙;瓜子脸上长长地睫毛微动,美目流转,瞬间让人为之沉迷,更兼肌肤胜雪,真是难得的美人。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青衣丫鬟,在那和阮盛崇纠缠:“你凭什么带着我家姑娘到你这里来,要是她的身子有什么……”
阮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手直抖的指着那女人:“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拖出去,让她滚出我们阮府。”
许宝莹小脸煞白,双手护着自己纤细的肚子,惶恐不已:“你们想做什么?”
圆圆示意丫鬟倒了热茶,自己双手捧给阮老夫人,很镇定的道:“祖母,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您先喝口水。”
阮老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色就恢复了平静,对着身边的人道:“去请二爷和二夫人过来,小三,你让人去给慕家送信,让他们来把人带走,别让这下作的东西脏了我们的地。”
阮芯怡先前心里还有点侥幸,听到这气的浑身发抖,贝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才没有当场失态。
她知道他身边有两个通房,可是自己还没进门,就要先有了庶出的子女,对自己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心里气的差点吐血。
阮老夫人看着她的神色不对,赶紧对圆圆使了个眼色。
“二姐,你应该庆幸才是。”
阮丝颖听到圆圆的话,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道:“你这样笑话我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