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钟良明明是那个躺在床上,已经不能自理,身体也不能随意动弹的病危患者,可偏偏,他的视线看起来依然锐利,那锋芒依旧是能一下将人划伤。
“傅先生,江先生的意思是让您过去一些。”
江钟良的目光,很久之后才是放到了自己的特助身上,随即,那特助立马心领神会地朝傅城说道。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放在傅城身上,包括夏瑾的目光,大家几乎都是屏住了呼吸,等着接下来的画面。
顾温温小跑着从电梯里面出来,又是找了找病房号,此时,才是找到夏瑾所说的病房。
当她出现在门口时,步子已经放缓了。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很安静,所以,顾温温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就这样朝里面看去。
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江钟良,也看到了就在床边的,眼神呆呆傻傻的坐在轮椅上面还被人用绳子绑着的江梨爽。
随即,她的目光才是移到了从一打开门就看到的那道高大的身影上。
傅城此时正从床尾处朝着江钟良的床头处走去,她看到他的神色凝重,每一步似乎都是走得艰辛。
顾温温咬住了下唇,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不该发出声音来,可,她现在又到底有多少理智残存?
“傅城!”
顾温温清脆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的时候,就好像是在静寂的病房里面一道雷声一样,一下子,就让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是转过了视线,朝着她看去。
站在门口顿了一顿,顾温温才是抬腿朝里面走去,她反手将门关上,没有看在场的别人,目光只是直视着前方的傅城,态度也是非常坚决,“早上醒来我没看到你,心里有些着急,小瑾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顾温温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怎么样的,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说着话的时候,都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在颤抖的。
就是这样的颤抖,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温温。”傅城看到顾温温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目光里的确闪现出一抹惊讶来,随即,他很快镇定下来,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顾温温连忙几步过去,在傅城的身边坐下,他低头冲她一笑,随即,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如你所见。”傅城拍了拍顾温温的肩膀,他以为自己会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这样的画面,但结果就是他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坚强一些。
“我们以后要多照顾一个人了。”傅城轻描淡写,目光都没有看江梨爽一眼。
顾温温却是看了一眼江梨爽,那曾经娇俏蛮横的少女此时却是眼神雾光呆傻地坐在轮椅上,她的手腕上有绳索的印子,有些青,可即便是如此,一向是爱护江梨爽的江钟良都是未曾对此释放过怒气。
“没问题,大不了再请一个佣人。”
顾温温点头,很是落落大方,与傅城对视一眼后,她的目光,才是放到了江钟良的脸上。
或许,她曾经脑子里还闪现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江钟良的这一切都是伪装的,江梨爽的一切也是伪装的,目的就是让江梨爽嫁给傅城。
可惜,那也只是她的假设而已,而且,这假设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显然,江钟良想要看到的,可不是眼前的这般场景,心电图忽然开始猛烈跳动和起伏,乔寒生和夏瑾立马从人群后面过去,站在江钟良的病床前替他随时准备急救。
“江总。”
江钟良的特助在一旁皱着眉头上前,注视着床上的江钟良,当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的时候,他立马贴心地上前反握住江钟良的手,“江总,您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那特助对江钟良特别恭敬,对待他的态度,就好像江钟良是他的父亲一般。
江钟良只是将视线往自己的呼吸机上面看了几眼,那特助便是秒懂了他的意思,但他犹豫了一下,可见江钟良的目光十分坚定后,他才是抬头看向乔寒生和夏瑾,“乔医生,夏医生,江先生想要将呼吸机摘下来,他有话要说。”
乔寒生猛摇头摆手,“不行,他现在的状况,是离不开呼吸机的,说不定只要一拿开呼吸机,便会立刻陷入危险之中,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将呼吸机摘掉的好。”
特助的目光又是放到了夏瑾身上。
夏瑾便是更加认同乔寒生的话了,“他是主治医生,我只是他的助手,他的话才是最权威的,呼吸机真的不能摘下来,他现在本来状况就是不稳定,要是摘下来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情况我们都保证不了。”
特助回过视线看向床上的江钟良,可,江钟良一向就是个有自己想法的男人,非常固执,那双锐利的视线直直地朝着乔寒生看过去。
乔寒生本来不愿搭理的,可那眼神说真的,还真的看得他有些背后发凉。
“阿城,这件事你来决定吧,她现在这样子也决定不了什么,好歹你也曾是他的义子。”
乔寒生可不愿做这种决定,他直接将这难题抛给了傅城。
而傅城的视线,也一直在江钟良的脸上,他的浓眉紧锁着,黑色西装将他身上的肃然气息又染重了几分。
“拔掉吧。”
傅城盯着江钟良看了几秒,随后,冷沉的声音便如此命令道。
他的话一出,没人再敢多说说什么,乔寒生愉悦地上前解开江钟良的呼吸机,反正,要是这江钟良出了什么事的话,也有傅城在上面顶着。
摘下呼吸机,江钟良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便是更加醒目了。
“阿城。”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叫住傅城,“你过来一点。”
江钟良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有力,叫完傅城后,他朝自己那个已经呆傻的漂亮女儿看了一眼,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傅城身上,并且强调要求。
“江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傅城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我有你父亲临终前写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