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安夙儿从座位上又站了起来,余光看到同事们都朝着自己看来,立马抬腿往外边走,一直到了过道上才是继续说话。
“那些照片,不是我刊登的,甚至不是我拍摄的。”
她咬着唇,急忙为自己解释。
如果是她做的,她不会否认,可是,如果不是她做的事情,她绝然不会承认。
毕竟,如主编所说,她就是一个娱记,再缺德拍摄发稿的事情,她都做过,或许也不差这一次。
可偏偏,这一次真的不是她做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傅城并没有直接开口。
安夙儿心里更着急了,沉默的时间越久,她便越是觉得,自己闯的祸越大。
她从民生记者转到娱乐记者,就从来没有出过差池的,现在却忽然出了事,还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更有她不想伤的人,一时之间,她百口莫辩。
“离开南城,永远别回来。”
宣判一般的冷酷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时,更是让人心中打寒颤。
安夙儿咬着唇,“傅总,我会辞职的,以后不在这家公司做记者了,这次的新闻,也真的不是我做的……”
“你是个聪明女人,如果不是温温要求,我不会打这个电话。”
傅城冷哼了一下,他的薄唇说出的是同样凉薄的话。
安夙儿一愣,回过神来时,电话里早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
傅城将手机挂断,随即往身边抱着保证,双**叉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温温看了一眼。
“有必要对一个女记者上心么?”
他的声音,依然有些冷,可终究还是柔了下来。
“当然有必要,我觉得,她与止墨的关系不一般,我不想慕叔把她打击地体无完肤嘛,还是让她快快出国的好。”
“出国逃避有用么?网络这么发达,如果真的想知道一些事,你以为查不到?”
傅城依然不以为然,他靠着沙发,语气凉凉的。
有瞬间要将顾温温心里面燃起的帮助的火焰给熄灭的势头。
“我不和技术控聊天,和你这种人真是没法聊天!”
顾温温将枕头往他脸上一甩,一副完全不想与他多交谈下去的样子。
安夙儿挂了电话后,表情都是懵懵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手都在颤抖。
她的精神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办公室里,并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在座位上又是发了一会儿愣。
平时,因为安夙儿突出的业绩,所以,在办公室里,她的人缘并不太好。
所以,此时大家见她收拾包裹,也只是偷偷看着,眼神里还带着奚落,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安慰她。
也罢,离开这样的公司,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安夙儿深呼吸一口气,抱着自己的东西,抬头挺胸,离开了这里。
下了电梯,走到大门口,又是恍惚着走到路口。
她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车,忽然之间,竟是不知道自己改何去何从。
如果早知道有现在的一切,当初她不会回来,如果早知道恢复记忆后,面临的是这样的境地,她宁愿一辈子就和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子里面,自欺欺人地失忆着。
十字路口,红绿灯走走停停。
但是,她人生的红绿灯好像一下子就走进了死胡同,看到的只有红灯,没有一盏可以直接显示通行的绿灯。
安夙儿吹着冷风,让冬天里寒冽的风刺激着自己的肌肤与神经,让自己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楚。
手机被她调成了精英,而此时,她担心新闻扩散的速度,想打开手机看看微博,却发现,她的手机已经有几十个电话,并且,此时就有人在打她电话。
“安小姐,听说你一下子偷拍到了童晓和她神秘的大亨丈夫,并且把南城第一傅少的容颜都报道出来了,对于此,你有什么感想么?”
挂断。
电话却又来一个。
“跳到我们这里来吧,年薪比你在老东家加一倍,业绩好的话,上不封顶!”
再挂。
安夙儿站在十字路口,挂断,接听,接听挂断,反反复复重复了这动作好几遍,如机械一般,面无表情。
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安夙儿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她出来时,天空万里无云,可此时,却是阴霾一片,天空中已经开始飘着零星小雨。
冬天的雨,砸在人的脸上,都是冰凉冰凉的。
就如她事业,爱情都挫败的心一样。
安夙儿走后,杂志社里安静了几分钟,可没过多久,得意洋洋的主编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刚好近年来递交稿子的新人小记者看到了主编脸上那变化极为迅速的表情。
“对不起,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喂,喂?!”
主编瞬间脸色煞白,都没有时间和心思愣神。
挂了电话,便火急火燎地冲出了办公室,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得意与兴奋,“快点,通知印刷厂,停止印刷这一期的新闻,负责微博账号,微信订阅号的快点将照片撤下来!半小时内,不,十分钟内就要完成!还没卖出去的报纸,也要立刻收回!”
他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十分钟内紧急处理这样一件事,是不可能的。
“主编,十分钟太短了,就是半个小时也不够啊!”
“对啊主编,为什么要这么做,十分钟不可能的,而且这新闻拯救了杂志社这一个月的萎靡啊!”
“你懂个屁!十分钟内不解决,你们都可以回去喝西北风了!”
众人默然,脸色一个个都非常‘好看’,没再多嘴,纷纷跑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十指如飞地处理,打电话的声音连绵不绝。
主编想想不好,回了办公室,关了门,立刻就拨打安夙儿的手机。
结果,无情的女声告诉他,她已关机。
顿时,主编气得将手里的手机都丢了。
安夙儿在路边,抱着一箱子的东西,人生都仿佛失去了方向和意义。
离开南城,离开江止墨,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