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逼入死角(1/1)

湛蓝的天空如一面深蓝的湖水浮在天上。

一朵朵白云就像棉絮飘在半空,好像伸手就能够到。

天空下是一望无际起伏连绵的山脉,山顶上留存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像给山脉镶了一道银边。

灰蓝色的山腰蜿蜒曲折,如同一道精细雕琢的水墨画,气势恢宏,浓墨重彩。

近处是一片砂砾戈壁滩,大块小块的碎石色彩各异,形态不同,或立或斜堆在滩上。

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中,有一条越一丈宽的小路,蜿蜒曲折从远处直到跟前。

经过了一个月的辛苦跋涉,紧赶慢赶。

金王终于在二月底三月初时,抵达西夏都城。

和大楚朝的繁华盛景不一样。

西夏都城除了地方比较平坦、房屋比较密集之外。

和外边儿广阔的大环境相差无几,碎石铺路,坎坷不平。

阳春三月。

大楚朝已经春景繁华,无数少男少女纷纷换上华丽的春装,三五成群搭伴出城,游湖泛舟,赏春踏青的时候。

西夏国仍旧是一片死气沉沉。

地处西北,他们全年气候寒凉,雪山终年不化,草地只有在盛夏时才会泛起青茬,并且很快会被牧民赶着牲畜迅速吃掉。

这还是好年成。

若是遇到大雪灾年,草根被冻死,一年到头地上不见一丝绿意,全是光秃秃的灰败苍凉。

金王的车队一路行来。

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且都是老妇幼童,几乎没有年轻人!

没有树木,没有园林,更没有繁花似锦的春景,入目皆是一片土黄色,灰败苍凉。

毫无人气,毫无生气,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饥荒灾难。

他的目光愈发复杂。

眼眸中恨意和波涛汹涌的火光再也遮挡不住,如决堤的瀑布一样飞流直下!

“这样的西夏,纵使地域广阔,臣民骁勇,又如何与大楚朝相比?”

据说大楚朝的京城还不算山明水秀。

他们的江南才是真正富得流油的鱼米之乡。

亭台水榭,土地肥沃,秦淮河畔,莺歌燕舞。

这些出现在诗文里的景物,究竟是个什么样呢?

金王眯起眼,任凭怎么努力,也无法勾勒出其万分之一的风景。

他狠狠握拳,眼里的野心如同星火燎原,熊熊大火烧起来,再也扑不灭。

老天爷!

既然你这么不长眼!

那就由我来改变这一切吧!

我要让西夏的勇士去占领那片肥沃的土地,我要让西夏的子民也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让那帮百无一用的书生,也来尝尝一辈子忍饥挨饿的滋味!

该换换了!

老天爷,你犯的错误,我来替你纠正!

……

西夏皇宫。

古朴的建筑鳞次栉比,高塔低层错落有致。

除了房屋建筑比老百姓的高端大气一些。

衣食用度比普通老百姓好一些,其余的都差不多。

同样是一片灰败苍凉。

他们没有成群结队的宫女侍俾!

没有大片大片的清澈环绕的碧蓝湖水!

也没有比他们皇宫还要大的御花园!

更没有莺莺燕燕,打扮得娇美艳丽的妃嫔。

所有的宫殿,宫人,都和大楚朝有着天攘之别。

西夏王的宫殿里。

因前些日子寒流侵袭而染上风寒的西夏王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海棠立于一旁,手上端着一碗药,面容冷峻,神色惆怅。

眼里有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担忧。

西夏王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

“棠儿……”

海棠连忙扔了药碗,扑了过去。

“父皇您醒了,好些了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声音微微颤抖,胸口一团火急火燎,只恨不得替了父亲。

当初那个‘父亲’去世,她以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最亲的人。

难受得如同撕心裂肺。

如今真相浮出水面,她找到了自己亲生的父亲。

好容易父女团聚,本应共享天伦。

奈何这么多年,父皇为了寻找自己已经耗尽了心力。

西夏的朝政和权利被金王吞了一大半。

朝堂危机,兄弟离心。

如今的西夏,再也不是当初的西夏了。

太子哥哥素来体弱多病,不能过于劳累,更不能习武,成亲多年也无一儿半女,在朝中根本没有威信。

自己又是个女儿身,且多年不回,在朝中的威信更是分毫没有。

无人支持,她们拿什么翻身?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根本不可能力挽狂澜。

到了这局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试想下。

如果当初没有父女相认,父皇怕早就被金王生吞活剥得一干二净了!

这么想来,现在这个结果并不算差。

西夏王伸出干枯的手,一脸疼爱。

“棠儿不必担心!”

“父皇……好得很!”

西夏王两句话喘了三口气,喉咙里重重的痰音久久散不去。

海棠眼圈儿微红。

“您别说话了,多歇息一会儿,女儿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西夏王疲惫地闭上眼,笑了笑。

拉着海棠的手却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生怕他一松手,女儿又不见了。

“越儿呢?”

西夏王又问。

海棠笑了笑。

“兄长在太子宫里好着呢,父皇您不必担心!”

西夏王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海棠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

西夏王身子猛地一震,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样。

“棠儿!”

“父皇我在!”海棠赶紧道。

西夏王睁开眼,看到她在就笑了笑。

“棠儿!”

“如今你们兄妹都在,我就放心了!”

“只是父皇没本事,对不起你们兄妹,是父皇信错了人……”

金王是他的庶弟,当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站在他身边。

帮着他治理西夏,这么多年兢兢业业。

驱强敌、拓疆域、带领数万臣民寻水源、赶草地,逃雪灾、救灾民。

在朝中的威望极高,也是唯一一个获封摄政王地位的庶出王爷。

他对他极为信任。

可信任到头却发现,他一副慈善仁厚的面孔下,竟藏着滔天的野心和满腹的青面獠牙。

他后悔、他内疚、他后知后觉。

只可惜为时已晚,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势已成,形势已定。

再怎样也无法力挽狂澜。

他和他的两个孩子,俨然已经被逼入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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