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孙策兵锋已过夏口。
江陵城北面,齐军大营。
夜已深,北营大寨中,却是灯火通明。
近十万齐军步骑将士,此刻皆心怀着激动,默默的肃立于营中。
沉寂的大营,忽然间骚动起来,从中军帐至辕门,万千齐军将士有如浪开,主动的分出一条道路来。
辕门处,缓缓而来一匹矫健无比的赤免战驹。
袁方身着银甲,一手纵马,一手倒提着硕大无朋黑色战戟,就这般昂然向前,徐徐的从万众瞻目中走过。
火光映照下,他如同一员神威凛凛的天神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帝王之威。
那种无上的威压之势,令所有的人都低头侧目,不敢正视。
驻马辕门,袁方远望着江陵方向,神色中杀机流转。
“这场仗打了这么久,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袁方喃喃自语,冷峻的眼眸中迸射着猎猎的杀气。
袁方的目光转向了身边,那一袭黄衫,气度众容,容貌秀丽的少女。
“月英姑娘,你的东西,可都准备就序了吗?”
“按照陛下的吩咐,皆已就序,就等着陛下一声下令了。”黄月英轻声答道。
袁方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兴奋,遂道:“很好,那就依计行事吧。”
黄月英“嗯”了一声,遂是招来亲军吩咐了几声,那亲军便向着营北绝尘而去。
袁方斜拖方天画戟,平静的望着江陵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左右马超、张颌等武将,还有郭嘉、法正等谋士,众人的脸上,无不现出狐疑之色。
江陵城明明坚不可摧,象兵无用武之地,他们就不明白。自家天子,为何还要选择强攻,而且还是晚上。
更让他们不解的是,眼前的天子,为何忽然间对黄家这位小姐,如此的重视,竟令其随军观战。
甚至。从他们的对话之中,似乎还隐隐透露出,袁方跟那黄家小姐之间,存有某种密谋。
一切的一切,焉能不令众臣们狐疑。
片刻后,亲军去而复返。向黄月英禀报了几句,黄月英又向袁方点头示意。
袁方点了点头,遂是下达圣令,命全军出营,向江陵北门一线推进。
十余万将士,默默无声的开出大营,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敌城浩浩荡荡的逼近而去。
袁方传下将令,尽集三军将士,说是要今夜决战,攻破江陵。
“陛下,江陵城坚不可摧,我们的象兵又无用武之地,就算是夜间强攻,只怕也收效不大。”
法正忍耐不住猜测。心怀着不安,向袁方进言道。
袁方却淡淡道:“孙策的大军已经过了夏口,一旦让他跟曹操会合,我们想再攻下江陵,就更加困难,朕心意已决,必须要抢先拿下江陵。”
“可是。江陵城实在太坚固,臣只怕……”
“孝直不必担心,朕自有破城妙计。”袁方一语,打断了法正的顾虑。
破城妙计?
法正顿时就茫然了。实是猜不透天子有何妙计,能够在不使用象兵的情况下,强行攻破敌城。
袁方却只摆手道:“孝直无需再疑,很快就会见分晓,好好看着江陵城头吧,莫要错过了一出壮观的好戏。”
袁方的话中似另有玄机,法正猜之不透,只好暂压狐疑,只好随着袁方出营,进抵江陵北门城外。
……
月已西斜,江陵城头,鸣锣示警之声,已是响成一片。
张任立于北门城头,借着月色,还有灯火之光,目光阴沉如铁,冷冷注视着夜色中,正在逼近的齐军。
“速去报知主公,袁贼想要夜中攻城。”
“袁贼必会先以霹雳车轰城,全军准备躲避石弹。”
“火油罐和火箭都给我准备好,袁贼石弹轰城后,必会以象兵破门。”
张任扶剑而立,目色沉稳,连着下了三道军令。
城头值守的万余名曹军,情绪很快就稳定下去,斥候也飞马下去,前去报知曹操。
张任远望着城外齐军,脸上涌动着不屑,口中冷哼道:“袁贼,我张任可不是我那师弟张绣,这一次,我们不会再犯错误,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攻下我坚固的江陵城!”
城北方向,齐军阵中,战鼓声已是冲天而起。
袁方眼眸中,杀意已烈,扬戟向前一指,厉声喝道:“全军,攻城”
咚咚咚~~
战鼓声冲天而起,响彻云霄。
徐晃、魏延、高顺、庞德等善攻之将,各率着本部兵马开出,近七万人的庞大兵潮,向着被轰到面目全非的江陵城涌去。
城头上,张任顿时面露惊色。
他原以为,袁方会如往常的攻击顺序一样,先以霹雳车轰城,再以步兵强攻,然后再借着步兵牵制己军兵力,趁机发动战象以破城锤轰门。
张任却没想到,袁方突然改变了战术,跳过霹雳车轰击,直接就发步兵进攻。
惊讶之余,张任很快就回过神来,急是大叫:“都给本将站起来,统统上城,为了主公,誓死而战~~”
万余躲在女墙下,本是准备避霹雳车轰击的曹军,在张任的催督下,赶紧直起身来,布列于城头。
当曹军刚刚就位时,齐军已涌至了城下。
袁方帐前猛将精英尽出,十余万大军如潮水般,向着破损的江陵北城扑卷而去。
震天的喊杀之声,隆隆的铁蹄声,直震得江陵城墙上的灰尘都跌落。
面对着齐军浩荡的杀势,城头上,曹军无不变色。
张任望着城外已是黑压压一片,数不清的齐军,正铺天盖地涌来,不禁也微微有些变色。
张任却很快镇压下心情,厉声大喝:“江陵城坚不可摧,敌军奈何不了我们,都不要怕。给我狠狠反击!”
在张任的喝斥下,万余曹军士卒,勉强撑起意志,握紧了手中刀枪。
无数的齐军将士,越过早已被土石填满的护城壕,将一面面云梯,高高的竖起。
英勇的齐军战士们。冒着城头的箭矢,呼喊着向上奋勇攀爬。
从空中俯瞰江陵城,但见长达数百步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齐军,如蚂蚁一般爬满了城墙。
齐军虽勇,曹军却也是百战之士。在张任的指挥下,死战不退。
一时间,北门一线攻势虽然激烈,齐军却难以攻上敌城。
袁方见势,也毫不迟疑,画戟一扬,大喝道:“时机已到。象兵上阵!”
号令传下。
呜呜呜~~
齐军后阵方向,很快传来了狰狞的兽哮之下,仿佛来自于地狱的鬼啸,令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夜色中,隐约似有一个个庞然大物,穿过齐军之阵,缓缓的逼向江陵城。
激战中的张任。瞪大了眼睛,向北望去,城头恶战的曹军士卒们,也纷纷沉寂下来,向着那逼近的庞然大物看去。
几个呼吸后,那些庞然大物,迈着缓慢的步迈。徐徐的从血雾中走出,撞入了敌军的视野。
刹那间,纵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张任,身形也为之一震。脸上闪现惊色。
上万的曹军士卒,更是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仿佛魂都震吓飞,竟是颤抖得动弹不得。
出现在张任眼前的,的确是象兵。
但却不是袁方进攻江陵城时的二十头,而是多达百余头!
一百余头身披骨甲,坚不可摧的战象,在吴懿的指挥下,缓缓逼近江陵城。
战象群分为五队,每队都架着一只巨大的破城锤,向着江陵北门。
这一次,袁方竟是要以百头战象,五只破城锤,同时对江陵城发动轰击!
张任倒抽了口凉气,强行平伏下震惊的心境,脸色扭曲变形,狂傲的叫道“袁贼,你增加了战象又如何,我张任还怕你不成,传令下去,把火把都给本将点起来,准备用火攻驱散战象。”
号令传下,城门一线的曹军,很快冷静下来,纷纷把火油火箭准备好,一支支火把点燃起来,准备一旦齐军战象逼近,他们就发动火攻。
城外,齐军阵中。
法正望着那百余头战象,眉头却依然深凝,忍不住又道:“陛下,我们虽然增加了战象和破城锤,但战象怕火的本质却改变不了,看城头敌人火把已经点起,分明是准备用火攻了,还要强行进攻的话,臣只怕……”
“孝直,朕早说过,不必担心敌人火攻,你就耐心的再看片刻吧。”袁方却淡淡而笑,一脸自信。
法正只得按下狐疑和顾忌,和所有将士们一起,向着北门一线望去。
袁方就坐胯着赤兔马,远望着城头的曹军,刀削的脸上,浮现着稳操胜券的微笑。
战象群很快逼近北门一线,而城头的火光,也皆集中向了北门一带。
袁方轻吸一口气,向着身旁的黄月英点了点头。
黄月英会意,银铃般的嗓子,高喝一声:“传令下去,把我们的水炮,推上阵前。”
号令一层层的传下去,片刻后,肃列的齐军军阵迅速裂开。
法正等将士们,耳听着那什么“水炮”,无不皆露奇色。
无数双好奇的眼眸中,千余齐军,将一根根的圆木推了上前。
而且,除了圆木之外,齐军还扛着一口口将满水的大缸,一并抬上阵前。
城上处,曹军都看呆了,皆是想不出齐军这是在唱得哪一出。
“袁贼在玩什么名堂?”张任惊奇错愕,满脸不解。
阵前的齐军,就在曹军众目睽睽之下,近一千余台水炮架好,再将缸中之水,灌入到水炮中。
片刻后,千余水龙炮,皆已列装完毕。
几通鼓过,战鼓声,达到了最高亢之时。
瞬时间,千余水炮齐发,如柱的水流,仿佛一条条白龙一般,拔地而起,冲向半空,向着城头惊恐万状曹军,向着他们手中的火把,狂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