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绝佳时机?
往昔的诸般仇恨,瞬间浮现于心头,一想到被袁方屡屡击败,一路被驱赶的狼狈经历,刘备心头压抑的怒火,就禁不住重新燃烧起来。
这仇,刘备一直都记着,只不过,他在等一个绝佳的时机。
“袁方那小贼虽胜了袁本初几场,但袁本初的实力毕竟摆在那里,这样耗下去,小贼早晚必败。大哥若能劝得陶公出兵,也算卖了袁本初一个人情,将来大哥有这颗大树做外援,州牧的位子必能坐得更稳。”
关羽颇有几分智谋,洋洋洒洒的在那里,刘备给细数的好处。
刘备陷入了沉思,拳头也在暗暗的紧握,似乎越发的被关羽打动。
这时,关羽又道:“倘若袁方那小子不灭,早晚必是徐州威胁,咱们若能出兵,灭了那小贼自然最好,再不济,也可夺还琅邪失地。那个时候,大哥凭着巨大的功绩,再加上曹家的鼎力支持,陶公若是一去,谁还能阻挡大哥继承州牧之位。”
州牧之位!
这四个诱人的字,才真正打动了刘备,令他精神陡然间亢奋起来。
再无犹豫,他猛一拍案,毅然道:“云长说得对,袁方小贼残暴不仁,今更大逆不道的做出叛父之举,如此所为,简直是人神共愤,我刘备乃大汉宗亲,奉行仁义,岂能容这不忠不孝的恶徒放肆!”
刘备决心已下,当即修书一封。令那使者回复给袁绍,答应袁绍所请。
紧接着,刘备便离开郯城,亲自前往下邳,去说服陶谦出兵。
……
兖州,东郡。
曹家大营,中军大帐。
“真没想到,这个袁显正当真了得,竟然连败袁本初数场,袁家三父子竟还皆为他所伤。”曹操翻看着手上情报。不自禁的感叹道。
袁谭被砸碎了一臂。袁尚被屁股射了一箭,袁绍则给石弹撞伤了腿,袁家父子三人,可不都给袁方这个“逆子”所伤。
帐中的几员亲信文武。也皆震动感慨。无不为袁方的“壮举”所惊叹。
荀彧却道:“袁方能以万余之众。挡下袁绍五万雄兵,确实是有过人之处。不过,他袁家父子僵持不下。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荀彧话未言尽,只微微而笑。
曹操岂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微捋短须,嘴角也扬起一抹诡笑。
袁绍被袁方拖住,越晚统一河北,对他曹操自然越有利。
正这时,典韦却入帐,报称袁绍的使者逢纪,已经在帐外,请求相见。
“逢纪,他来做什么?”曹操面露疑色。
荀彧冷笑道:“还能有什么,多半是袁本初久攻不下,派人来催我们进攻高唐。
曹操眉头一凝,脸色微微沉下,明知逢纪来意,却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出营相迎。
袁绍乃盟主,实力又强,逢纪乃其使者,曹操自然不能怠慢。
曹操以盛大的礼数,亲自率文武相迎,而那逢纪却派头十足,一副倨傲之势,俨然如上级来视察下属一般。
左右典韦等武将,皆是嗔怒,恨不得将逢纪撕成碎片。
曹操亦暗怒,却选择了隐忍。
迎入大帐,一番客套后,逢纪严辞表达了袁绍本人,对曹操按兵不动的不满,并以命令般的口气,严厉督促曹操兵进高唐,攻击袁方的侧翼。
曹操忍着一口气,任由逢纪“训斥”过后,方才将他敷衍送去休息。
逢纪前脚一走,曹操后脚就猛一拍案,怒骂道:“好你个袁本初,你还真把我当你的部下了,竟然敢派人来训斥我,简直是欺人太甚!”
曹操一怒,帐中诸将无不愤慨,皆叫嚷着把逢纪斩了,干脆就跟袁绍翻脸。
一片愤恼的气氛中,荀彧却淡淡道:“袁本初实力强大,今主公方坐稳兖州,实力尚未强大到与袁绍翻脸的时候,主公还是隐忍为妙。”
曹操也只是一时愤怒,拍案骂过之后,权衡利弊,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吐过几口闷气,曹操不悦道:“那文若你说,袁本初叫我攻高唐,我是攻还是不攻?”
荀彧不假思索道:“今已到了这般地步,不攻就形同于跟袁本初翻脸,彧以为,我们已不能再按兵不动,得有些实质性的举动,哪怕对高唐稍稍发起进攻,只要能堵住袁绍的嘴就好。”
曹操沉默下来,他明白荀彧的用意。
先前他本想佯装进攻,实际按兵不动,但现在,佯装已经不管用,他必须对高唐发进实际的攻击,非得付出点兵马死伤,才能把袁绍对付过去。
曹操沉默不语,心中思绪却翻滚如潮,盘算着天下的局势,计算着敌我间的力量对比,权衡得失之势。
沉吟许久,曹操轻叹一声,咬牙道:“文若说得对,为了堵上袁绍的嘴,也只能出点血了。”
畏于袁绍的威势,曹操决定对袁方运兵,经数天的准备,三万大军终于越过州界,向着南岸重镇高唐,杀奔而去。
……
平原,故渎壁垒。
“糜家从徐州传来急报,陶谦已被刘备说服,目下正在向郯城一线集结兵马,准备大举北上,向我琅邪发动进攻。”
“高唐郭淮急报,曹操的大军已越过边界,沿黄河东进,向高唐逼近。”
“冀州细作有报,袁绍已下令增兵,数以万计的生力军,正源源不断向平原一线增援。”
“并州有报,袁熙已攻克晋阳,基本平定并州,近又送三千匹马往平原,相助袁绍。”
……
袁方高坐于上。一边擦拭着他的碎颅棍,一面听孙乾汇报着天下诸地的情报。
帐前,除了郭嘉咂巴着酒,依旧一副散漫外,其余诸将官们,神色都显得有些凝重。
形势不容乐观。
前日袁方虽破了敌人土山阵,甚至还伤了袁绍,但这只能算是局部的小胜,对袁绍实力的损伤也有限。
整个青州的面临形势,却似乎在朝恶化的方向发展。
“奉先。别光顾着喝酒。说说你的看法吧。”袁方头也不抬道。
郭嘉吞了口酒,不紧不慢道:“这形势嘛,看着挺严峻的,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比如徐州陶谦。大家伙觉得那老东西。有能耐夺回臧霸把守的琅邪吗?”
一句反问。众将紧凝的眉头,顿时松展了不少。
袁方嘴角动了动,他心如明镜。郭嘉的判断跟他一样。
上一次陶谦大举进攻时,袁方的形势那么吃紧,最终却仍大败了陶谦,令他折损万余兵马。
今陶谦元气还未恢复,而袁方在琅邪北海布署的兵力,却超过了上一次,陶谦纵使起大军前来渔利,料他短时间内也难有作为。
“至于袁绍嘛,他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想增兵就让他增吧,反正我们就是死守不动,守到公孙瓒灭了刘虞,吞并幽州,那时看袁绍还有没有闲情逸志,在这里跟咱们耗下去。”郭嘉又不以为然道。
这番话后,诸将的眉头,已是彻底展开。
袁方放下了碎颅棍,抬头看向孙乾:“幽州的形势,现在如何了?”
孙乾在一叠帛书中翻看了一会,拱手道:“禀主公,北面情报称,刘虞连战连败,今已被公孙瓒围于居庸城中,已是穷途末路,恐怕刘虞已撑不了多久了。”
袁方微微点头,感叹道:“刘虞待人宽和,忠于汉室,算是个好人,可惜乱世中,好人注定要被人欺负。他这个好人一完蛋,公孙瓒这恶人坐拥幽州,到时就是袁绍胆寒的时候。”
诸将皆也唏嘘不已,皆想这天下的形势,还真是风云变化。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和公孙瓒杀得难解难分,形同于水火,而现如今,公孙瓒却摇身一变,从某种意义上,变成他们吓退袁绍的利器。
一片感慨中,郝昭却道:“袁绍和陶谦两路虽不为惧,但曹操这一路人马,却颇为棘手,看他那架势,竟是打算动真格的。倘若高唐被围,我东面诸郡国的粮草,就要绕远路才能运抵平原,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势头。”
现下两军已进入到相持阶段,从比拼军争,上升到了比拼消耗的时候,粮草运输自然成了至关重要的环节。
高唐做为连接南北的枢纽之地,一旦被围,必将加重袁方粮草转运的负担,这是毫无疑问的。
袁方却掐指一算,冷笑道:“放心吧,我料用不了多久,曹操必撤兵而退,他这一路撤了,陶谦老狗那一路,也必撤无疑。”
袁方信心十足,仿佛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
郝昭等诸将却是惊讶,就连郭嘉也颇为不解,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袁方何来的自信,就判定曹操一定退兵,而且,连同陶谦也会撤退。
众人的疑惑,袁方也不解释,只下令南北诸军严守不战,以待时变。
转眼一月已过,袁方和袁绍间的战争,已持续了近两月。
过去的一月之中,袁绍又往平原增兵近一万,不时的发动进攻,却皆为袁方挫败。
南面的陶谦果然以刘备为统帅,发三万大军北犯,却为臧霸和诸葛瑾,阻于阳都一线不得进。
唯一给袁方造成麻烦的,则是兵围高唐的曹操,他的围困使得袁方不得不改变粮道,绕远将粮草运往平原前线。
夏末这一日,中军大帐中,袁方闲坐,静观兵书。
匆匆的脚步声向,郭嘉兴冲冲的奔了进来,惊奇万分道:“主公,你到底是怎么算准的,这也太神了吧!”
“算准了什么?”袁方放下书简,茫然道。
郭嘉将那情报,往袁方案前一抛,兴奋道:“曹操的父亲曹嵩,在泰山郡被陶谦的部下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