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都是江二双的从中挑拨事儿,要不叫她那杨四愁也不能闹得这么凶要,买房子的事咱们早就停手了,老翟也都打好了招呼,当时都没见她找过来,怎么可能现在会后反劲儿?”纪红现也显怀了,挺个大肚子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手里头的酸果‘咳吱咳吱’啃咬的直响。
“江二双的又是怎么个事儿?”纪岩从电话里只听了个大概,细节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清楚,听纪红这意思是这人也参于其中,而且还起着比较大的重要。
纪香叹了口气,道:“这江二双的好像总跟咱家人犯冲,先是五月节卖粽子跟她吵了一回架,后来小岩差点儿让她妈家的狗咬了,她批桑骂槐了好一阵儿,现在又挑事儿让黑涩会跟咱家过不去,明摆着找架打啊这是?”
一听这些话纪岩想起来,难怪江二双这名字听起来耳熟,原来还真是有过节。
“也不知道她跟那杨四愁到底说什么了,专找人来咱家闹事儿,水果店给砸了不说,养殖场和基地这边也损失不少,加起来也是不老少的钱。”周淑兰也跟着叹了口气。
纪岩道:“报警了吗,警方怎么说?”
“报了,店刚被砸就报警了。”程建国道:“可那也没用啊,人都已经跑了,就算是逮着三两个小喽啰,主使的人揪不出来还是白搭。”
翟顺波道:“杨三他们跟警察那边都有联系,再说那帮人特别凶,有时候当官的也挺怕,真正敢玩命儿的也没几个,大多也就是敷衍了事。完全靠他们,根本不行。”
靠人不如靠自己,这句话放哪里都适用。问题出了那就得想办法去解决,光这么拖着指望别人那也是不行,纪岩决定见见这位如雷贯耳的杨四愁。
按照二姐夫翟顺波的意思,他们这些人上门找茬儿无非就是犯了红眼儿病,眼热他们生意赚钱了,想借着这么闹挣到些好处。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煤矿那些老板就没有几个不被骚扰的,固定时间就得拿出孝敬钱儿。这都已经成了规矩,没有哪个是不知道的。
家里人的意思也是去财免灾,那些煤老大们那么有能耐,不也还是惧怕他们这些人吗,自家都是老实的小百姓,就更加不用多说了,着实是惹不起啊。
纪岩能够理解家人的这种心理,如果换成了上辈子她大概也会是这样,光是想到可能受到的威胁的结果就够心惊胆颤了。
或许是重活一世,有很多事情的观念变了,人也比从前胆子更大了。这倒不是说她不怕死,相反,她比别人更加珍惜生命,上辈子活的憋屈,这辈子怎么都要好好的活。
任何事背后都其一定的理由,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也没平白无故的坏。杨四愁让人砸店损生意,那就一定有她的目地,管是为钱、为人、为名,最终都得浮出水面。
换句话说,就算是真的走到要拿钱的地步,那也得拿个明明白白,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就算完事儿。
纪岩把联系的事交给了二姐夫翟顺波,当过煤老大的人,即使现在已经不干这一行了,在这方面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脉,联系个人还是不在话下。
找的人很快就回了消息,约见面的地点就放在了镇街上的一家米线店,据说是杨四愁一小弟家开的买卖。
他们这种人当然也知道小心行事,尤其这种约见,都不会选在不熟的地方,知根知底儿的当然更好些。
纪岩做为弱势一方,当然没有否定的权力。不过,镇街上的店面也算不上完全陌生,这点要比去县城人生地不熟要好上一些。
这种情形多两个人一起去是最好,本来两个姐夫也打算陪同到场,最终都让纪岩给拒绝了。要是普通谈判她也就同意了,问题是跟黑道上的人打交道,能少沾还是少沾的好。
两个姐姐都已经有了小家庭,也都有各自的买卖,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让她们也跟着受牵连,那样的话损失也会更大。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就算两个人跟着一起来,真要打起来也还是不顶个儿,犯不上多搭两个人进去。
对于纪岩的只身赴约,对方多少还是有些吃惊。
杨四愁支着条腿坐在张木凳子上,瞅着走进门来的纪岩,先来了个下马威:“你就是纪岩哪,一个人就敢来,胆儿挺肥啊,知道我谁吗?”
纪岩瞅瞅她,脸上带着笑,却只浮于表相,根本没有入到眼底,平静的道:“知道,你就是杨四愁。”
“哎呵,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杨四愁知道外头人都这么叫她,可敢这么当面叫她的还真没几个。
纪岩也没搭理店里站那几个染着黄毛绿眼睛的小年青,径直找了把椅子坐下。
“四姐还没允许,你也敢坐?”尖利的嗓音,听着就让人觉着刺耳。
纪岩进门的时候就扫着了杨四愁身后站着那吊眼梢的女人,知道她就是那个江二双的,也就是二姐纪红嘴里那搅和事儿的人。
纪岩拿挑过去一眼,回头道:“杨四愁,她是你妈啊,跑这里指手划脚,是不是她就能代表你?”
这话说的也是挺狠,江二双的那脸直接就白了,赶紧解释:“四姐,我没有——”
“闭上嘴吧,一边呆着去,听见你那声儿脑仁儿都疼。”杨四愁白了她一眼,转向纪岩道:“行啊,真是看不来,小丫头片子一个,挑拨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别拿你那点儿小聪明显摆了,说正题儿吧,你约我出来怎么个事儿?”
纪岩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这又是砸店又是坏生意的怎么个意思,老纪家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杨四愁点了下头:“没错,你们家确实没得罪过我,可你得罪我了啊?”
“我罪你了,这我还真就不知道。”她的回答让纪岩多少觉着有些意外。
这时候江二双的打旁边凑过来插嘴道:“看吧,四姐,我说的没错吧,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不怀好意的狠瞪了眼纪岩。
纪岩不动声色暗忖道,还真像她二姐说的那样,这个江二双的确实在从中挑事儿。
杨四愁像是叫这话给挑起了火气,再投过来的目光里已经明显带着不善:“还说你没得罪我?就冲着你这句话得罪我得罪大了。你也不瞅瞅,现在可县里边儿有哪个女的名气有我杨四大,你个破山沟沟里蹦出来的穷丫头也敢跟我比名号?你也不回去拿着镜子照一照,长那丑八怪样儿,连我个脚趾盖儿都比上,也敢这么器张?”
纪岩:“……”真叫她给骂迷糊了,前面那两句倒是还能听明白些,后头这些可就糊涂了。她自认长相还不算差,即便不是大美人级别,至少出门去也没人说她丑。被人指着鼻子骂丑八怪,真还是头一遭,而且对方还是这么个长相。
杨四愁完全属于那种矮胖挫,肤色较黑,还是张猪腰子脸,五官里找不出一样能看的上眼儿,真比较起来,‘丑八怪’这个词更适合她自己来用。
看纪岩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杨四愁不无得意的挺了挺脸板儿,拿她那粗胖儿的手指头摸了摸自己肉乎乎的黑脸,道:“像我这么漂亮的人都没有人说十全十美,哪论得到你个丑八怪用这个词儿,你不就是会做点儿生意吗,我倒要看看,赚不着钱了还有谁会搭理你,哼!”
从米线店里出来纪岩都是糊迷着的,自己觉着准备的比较充分,哪怕再凶险的场面都有想到过,唯独没有这一种,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杨四愁会有个和常人大相径庭的审美观。
先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寻衅找茬儿,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倒是更为复杂一些。杨四愁这是成了心的想损掉几处生意,貌似还没有商量的余地。
若是仔细的品品她说的那些话,不难分析出这杨四愁不知打哪里听到了所谓‘十全十美’的说法,再加上某些人从中挑拨煽风点火,以至于产生了嫉妒心理,本着‘一山不容二虎’的心思,怎么着也要把她这个名气盖过她的人势头灭下去。
显然,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
纪岩回到家里,把约见的情形跟家里人一说,众人也都挺吃惊。
“我以前光听说这杨四愁特不要脸,大街上就巴上陌生男人,现在一想八成她是觉着自己超美,借着这个证实下自己有魅力。”纪红觉着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想到那情形忍不住先笑了。
纪香自打接管了水果店以后,也不像从前那么腼腆了,跟家里人也时常能开个玩笑话:“二妹夫跟她打没打过交道,没被她调戏吧?”
老翟是个实诚人,被说的脸红了红:“我长的老性,脸上都是褶子,估计她也看不上,要换成大姐夫估计就悬了。”
连襟俩闹闹笑话,也能彼此增近下感情,纪家人也比较的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