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也是梦家的一分子?
所以天然对这种飘着不舒服的气息的地方有好感?
她自嘲地想着,穿过向自己行礼的人群,走向宴会的最中央。
“狴下。”她面目表情地弯下腰,欠身行礼。
梦天机从不指望她会表现出多少对自己的恭敬,看她居然知道公共场合必须行礼,冰冷的嘴角流出淡淡的冷意:“好久不见。”
“不过是三天没见面,算不上好久不见。”苏芸淡漠地说道。
梦天机冷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自然是好久不见。”
苏芸含笑,不予评价。
周围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无不感觉诧异莫名。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够和神王狴下用这等口气说话?好像……
他们忍不住想起了近来传播颇为广泛的流言……
莫非……传言其实是……真的……
结束了场面上的应答后,梦天机抬起头,看向龙泽:“我还是觉得很遗憾,你居然彻底地拒绝了我。”
“我倒觉得我该感谢你。”龙泽微笑道,“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能和苏小姐结成契约。”
“是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心里压根不是这么想的?”梦天机笑盈盈地反问道,对龙利豹的执着可见一斑。
龙泽感受着他露骨的恶意,嘴角的笑容却没有减淡半分。
“契约已经结成,所以我的心里怎么想,其实根本不重要。倒是你,在这个越来越复杂的局面里,打算站在谁的一边?”
“想知道——”梦天机刻意拖长尾音,将一众人的胃口都吊起后,这才道,“我偏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至于这么扭来扭曲吗!”白夜不满意的嘟囔道,“我还想问你们梦家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用龙骨做装饰品呢!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虽说都是低等苗裔,不过打个折也是我的远方亲戚!”
“将宝物占为己有是每个强者的梦想,梦家人不过是把这个梦想表现得更加真实罢了。”梦天机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很羡慕你,苏芸,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龙利豹,还得到了当世最接近太古妖龙的神灵龙!这份好运气,想让人不羡慕都不可能!”
“你看到了我的好运气,并没有看到我为了得到这些又付出了多少。”苏芸反驳道。
梦天机伸出手,让侍女为他倒酒,唇角则流出不寒而栗的话语:“世间哪个人不是一路艰辛的杀过来?可惜这个世界以成败论英雄,只有成功的人才有资格告诉别人自己经历了多少辛苦,至于失败的人,世人往往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不会关心他究竟熬过多少艰难痛苦。”
“你这是怪我狂妄的意思?”苏芸反问道。
梦天机收回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没有怪你,只是告诉你一个真理。不要总是把‘你不知道我付出多少’这类话挂在嘴上,世间比你艰难辛苦的人太多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听你卖惨的!”
“可惜你冠冕堂皇地教训完了我,转身以后却干同样的事情!”苏芸一阵见血地说道,直白的话语让周围假装漫谈其实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的其他宾客无不心惊胆战!
今天的宴会,该不会成为一场血战吧!
他们都曾和梦天机打过交道,知道这位神王并没有外表那么宽宏大度。
正当气氛越来越紧张时,一个悠闲的声音塞了过来。
“这位就是曼洛城内风头最盛的梦小姐?怎么看来也不过如此!”
左手和右手分别搂着个女人的男人自命风流地说着,走到苏芸面前,上下一番打量:“脸蛋不错,身材也还可以,可惜扁平化了一点。”
“是吗?那可真是对不起了,我没有足够的天赋,让自己长得和奶牛一样。”苏芸笑里藏刀地回敬道,“不过公子你的品味也有待提高,别人都是带着召唤兽或者妻妾来参加宴会,你却——”
她顿了一下,道:“带这么卑贱的人进宴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男人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说话居然这么尖锐又直切要害,道:“我可是白家人!带什么样的女人进会场都不会被驱逐,是我白家的特权!”
“原来是白家。”苏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道,“狴下,你要我来,我已经来了。现在,可以走了吗?这里有些长得很丑的东西我碍着了我的眼睛!”
梦天机淡淡道:“你想走,那就走吧。”
白家家主的脸色难看了:“女人,你这是故意的吗!我才来,你就要走!”
“难道你觉得我不是故意的?”苏芸好笑地问道,“我讨厌任何靠背叛获取特权的家族!”
白家家主落在女人的腰上的手收紧了,原本还被他搂在怀里自觉威风八面的交际女顿感呼吸急迫,面上的微笑也有了几分勉强。
“靠背叛得到特权?你给我再说一遍!”他恶狠狠地说道。
苏芸道:“难道不是吗?两百年前,白家可是煌罗的名门世家,可惜生性不端,作恶无数,被整个煌罗都看不起!最让人觉得恶心的是,白家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可能被动摇,居然在煌罗和身毒的边境冲突最为激烈的时候,干脆带着全族投靠了身毒,以至于煌罗在那整整一百年内都被动挨打,连续五代夜氏家主不过四十就英年早逝!”
武道修炼到一定境界,寿元也会相应延长。以夜家人的天资,不出意外的话都能轻易活过百岁。
事情被当众抖出来,白家没有任何羞愧,他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居然会从梦家人嘴里听到这种话,我真的很惊讶。梦小姐,你这是把自己当梦家人,还是煌罗人?”
“我对自己的定位如何,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叛徒不管走到哪里,都注定被人看不起!”苏芸针针见血地说道。
白燕青的脸面终于挂不住了。
“狴下,这个女人当众污蔑你的忠臣,您不应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吗?或者您也觉得她说得对?我们白家是煌罗的叛徒!身毒的蛀虫?!”
“最后一句话我可没说过!”苏芸嘟囔道,“不过你对自己有如此清楚的定位,倒也是件好事!”
“你——”
白燕青将怀中的女人随手推开,扭着手腕道:“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