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陆地上人头攒动,不住向海上张望,指指点点,如此气魄的船队在辽东地界实在是不多见。
立在船上的许晏微微一笑,吴国的造船工艺领先魏蜀等大国近十年,更不用说像辽东这等偏居一隅的邻邦小国了?为了彰显东吴国力,吴主孙权所派船队至少都是三桅大船,这等大船在辽东地界何曾见过?想到这里,许晏不由得挺了挺身,一种由内而外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东吴使团就快要靠岸了,站在船上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岸上人的轮廓了。
张弥微有些紧张,凑到许晏耳边低声道:
“许大人,你看,那岸上的人是不是有些奇怪?”
经张弥一点,许晏也察觉到一丝古怪,但具体古怪在哪里,一时间他却也说不清楚。
许晏抿着嘴,沉着脸,却没有开口说话。
岸上突然响起阵阵牛角号声,乌乌的声响让人心头一紧,紧接着,人群中突然引起阵阵骚乱,一队全身武装的甲士冲出人群。随着一声铿锵,众甲士箭已搭弓,斜指地面,只待发令官一声令下就弯弓射箭了。
岸上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有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但围观的群众围观的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他们各自找好掩体,紧紧盯着水上。
这队甲士中为首的胖头将军一手紧握腰间的剑柄,一手搭着眼帘防备地望着船队。
气机牵引下,船上人也不由紧张起来,握住了武器。
许晏低喝一声:
“速速挂上吴旗!”
随着一声号令,各船上镶着红边的吴国烈焰旗升上桅杆,经海风一鼓,猎猎而起,遮天蔽日。
岸上全身甲胄的胖头将军眉头一紧,吴国的烈焰旗他自然认得,不过人数也忒多了,若说是来攻打辽东的只怕也有人相信。
胖头将军在身旁的旗牌官耳边耳语了几句,旗牌官点了点头便一溜烟钻入了人群深处。
胖头将军回过头朝海上高声道:
“喂!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来我辽东意欲何为?”
许晏清了清嗓子:
“我乃东吴使臣许晏,奉我朝天子之命出使辽东以通友好。”
胖头将军答应了一声,这才道:
“好!欢迎吴大人亲监辽东!船队准许靠岸,不过鄙城空间有限,只怕容不下吴大人这许多人马,请大人将入城的随从限制百人以内,还望大人海涵。”
张弥闻言怒道:
“好个辽东小国,竟然如此无礼!”
许晏却并未恼怒,还帮着解释道:
“许是辽东兵微将寡,怕我军趁机攻占城池,提出这种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一切以国事为重。”
一旁副将忿忿道:
“弟兄们为了出使这劳什子辽东,在海上都漂了几个月,这辽东人太也不通情理了些。”
说话间,张弥已忍隐不住高声呼道:
“我使团不远千里而来,在海上漂流数月,可否请将军通融一下,准我大军在岸边扎营休息。”
胖头将军皱了皱眉:
“还望大人恕罪!大人率**使团来我辽东,靠岸稍有闪失,末将实在承担不起,只好劳烦各位在船上休息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有节,虽心有不忿,只好都住了口。
不过,由于此番为表诚意东吴使团所装礼品过于丰厚,再经协调,才准许千人登岸。
待许晏、张弥一行人上了岸,胖头将军满面春风迎了上去,引着二人进入辽东。
一路上,张弥不住地看那胖头将军,只觉他走路好不怪异,一挺一挺的。
张弥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从上往下都没有什么异样,忽然那胖头将军背后什么东西露了出来,张弥再看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当张弥觉得自己眼花时,那东西竟又露了出来。这一回,张弥却看得清楚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冷汗登时滚滚落下。
那……那分明是一条带着菱形花纹尾巴,在阳光的照耀下幽光闪闪。张弥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了,这……这不是妖怪吗?
此时张弥才注意到这里竟然大多数人都长着尾巴,不过也有很多普通人,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能与这些蛇人共同生活。张弥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他扫了眼许晏,见许晏也望着自己。张弥朝胖头将军的身后撇了撇嘴,许晏面色铁青地点了点头,显然已经知道了。
许晏的泰然自若让张弥安心不少,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就在此时,使团中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
“妖……妖怪……”
许晏、张弥心头一震,同时看向那胖头将军。
胖头将军面色微微一沉,但转眼间便若无其事般朝许晏、张弥点了点头,显然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张弥身为杀场宿将,却感到了一股含而不放的凛冽杀意,不待胖头将军开口,张弥一个箭步冲到那名吓得面如白纸的士兵跟前,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混帐,我**大国的威严都被你丢尽了!来人!给他押回船上!待我回船再行发落!”
那士兵哆**嗦地还想申辩,张弥已经把手一摆了。早有东吴甲士蜂拥而上,把这士兵五花大绑押了下去。
张弥扫了一眼队伍,很多士兵都面带古怪地紧紧盯着张弥。张弥当然知道很多人都发现了辽东的古怪,只是他们有军令在身并未失了方寸。
张弥回过头,满脸谦意地向胖头将军深施一礼:
“张弥御下无方,让将军见笑了。”
胖头将军显然对张弥的作法很满意,满脸笑意道:
“小兄弟没见过世面,大人无须如此,我家主公已等候多时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大殿之上,许晏、张弥立于一干辽东权贵中央,环顾四周,只觉身处虎穴狼窝之中一般。这些辽东汉子各个面带狰狞,奇形怪状,好不怕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二人深吸口气抬起头,目光落在高高在上的公孙渊身上,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饶是他二人心志坚定,此时也不由得面如土色倒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