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肖帆说是要请高远和舒睿一起在外面吃羊肉汤的,可是,刚刚出了家政中心没一会儿,女儿琪琪打电话过来撒娇一般地求着肖帆回家吃饭,说是爹地烧了红烧带鱼和可乐鸡翅。
肖帆在电话里给女儿解释说:“琪琪,不行啊,我要在这边陪着你睿睿哥哥呢……他倒不是一个人,可是……”
高远及时地说:“没关系,我现在正好没事情,可以陪着睿睿。”
肖帆觉得不太妥当,毕竟睿睿年幼,万一被绑架勒索了……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高远是昨天才上了“商界骄子”节目的新锐企业家,要钱有钱,要名气有名气,能贪图舒飞父子什么?也许人家是天生的古道热肠,又喜欢孩子呢?
肖帆便打了个电话给舒飞,说:“哎,我说,儿子给你接回来了,钟点工暂时没找到。是啊,现在工人荒得很,嗯,我回家再上网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啊?你已经查过了,网上没有?……那怎么办?那我明天来接睿睿的时候再绕着你家这方圆三公里之内的家政、中介公司都翻一遍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谢什么啊?咱哥俩谁跟谁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哎,我说,要是实在找不着钟点工或是保姆,你干脆就改弦易辙,改成找老婆得了,也可以将就当个钟点工使唤,还不用给工资呢!哈哈哈。”
说着,肖帆又说:“哦,对了,睿睿现在和你那邻居高远在一起,那人真不错,热心啊,我说,我家那个磨人精琪琪非要我现在回家,要不然,我就让高远帮忙看着一下睿睿,我就回家去了?”
舒飞觉得很为难,把睿睿丢给高远也太不靠谱了吧,毕竟只是个邻居,而且,前面欠下的人情还没还呢,这又加上了!
可是,非要扭着肖帆不许他走、要他陪着睿睿就太不近人情了。肖帆是铁哥们没错,可是,人家穿了半个城过来接了睿睿,还把别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现在,人家家里的一大一小正巴巴地盼着他回家,舒飞能说不行吗?
恰在此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出现在电话里:“来,电话给我,我和他说。”
舒飞确认似地问:“高先生?”
“嗯,我是高远。舒飞吗?你朋友的女儿打电话催着他回家,我看他挺心急的,就让他走吧。我带着睿睿回我家吃饭,都是现成的,吃了饭就送他回家,你不要担心。”
舒飞实在是有些惶恐,不过电话里也不好过多客套推让,便只好先这么着了。
肖帆走了之后,高远就带着舒睿回了自己家里,偏巧今天苏老爷子和他的一群唱昆剧的业余发烧友们一起吃饭,倒是乐得清静,不用和碎嘴的老爷子解释什么。高远便叫张阿姨又做了两道菜,什么小孩子都爱吃的松仁玉米和酥炸鸡中翅,叫舒睿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舒睿在客厅里看动画片,高远则在和张阿姨商量,要她去给舒家做钟点工和负责接舒睿。
张阿姨有些不情愿,说:“高先生,那不太好吧?我一个人做两家的活怎么忙得过来?再说,这个工资怎么领啊?”
高远知道她舍不得走,便说:“不是要你走,而是要麻烦你两头干活。工资呢,还是在我这里领。舒家应该也会给你开工资,估计在一千五到两千左右。反正舒家给你多少,你就接着,当零花吧。”
张阿姨说:“零花不零花的不要紧,我是怕这一牵扯了起来,就不能服侍得您和老爷子尽心了,还怕老爷子知道了不依。不是我自夸我活儿做得好,实在是在服侍老爷子的高先生您两位久了,知道您两位的喜好。”
高远说:“这个你放心,我明天就叫我公司里的特助去劳务市场再物色一个人来,给你打下手。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你的工作重点是在舒家那边。实话和你说吧,睿睿这孩子和我渊源深得很,我之所以叫你去,也是看重你在我家帮佣十多年,做事情稳重,我可不想叫那小孩儿有一点闪失,宁可我们这边用新人。”
张阿姨似乎明白些了:难怪老爷子那日“大孙子”“大孙子”地叫,没准儿这孩子真是二少爷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子呢?看这关照的,宁可自己忍受新手的磨合期,也要叫那边用得顺手舒坦。好吧,这一趟差事还得小心伺候着。
只是,张阿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若睿睿真是二少爷的私生子,他怎么会多冒出一个爸爸来的?不过二少爷不说,她也不敢问东问西。
高远搞定了钟点工这一件要紧事,便出来招呼睿睿说:“睿睿,看多了电视对眼睛不好。走,高叔叔带你出去兜兜风。”
睿睿兴奋得眼睛发光,欢呼一声说:“好啊,游车河去啰!”
高远带着舒睿开着车高高兴兴在外面兜了一圈,后座上的舒睿站在椅子上,小脑袋探出车上的天窗,远远地望着流光溢彩的两侧街道和滚滚车流,欢喜地大叫着:“看!二环高架桥!看!电视塔!”
高远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对打着哈欠的睿睿说:“好了,现在叔叔该送你回家睡觉去了。明天早早起,去上幼儿园。”
到了舒家门口,睿睿从小书包的夹层里摸出门钥匙,开了门,却又马上转身扑进高远的怀里,可怜巴巴地说:“高叔叔,你要走了吗?”
高远说:“是啊,你一个人睡觉不害怕吧?”
睿睿亮晶晶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纱一般,嘴巴扁了扁,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我是想做一个勇敢的好孩子,可是,我真的有点儿害怕,呜呜呜,高叔叔……”
高远只好投降说:“好吧,我等你爸爸回来再走。”
睿睿破涕为笑,刚才还满是水汽的大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高高兴兴地说:“高叔叔最好了,我好喜欢高叔叔!”
高远扭了扭他的小鼻子,说:“那你现在刷牙洗脸去。”
高远靠在卫生间的墙上,看着睿睿在一把小得可笑的牙刷上挤上一点儿童牙膏,然后张大嘴巴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刷着一排小乳牙,那笨拙又可爱的样子逗得高远忍不住想笑。
洗脸的时候,睿睿踮起脚尖取下一条小方巾,在水龙头下面打湿了,然后用小手用力挤了挤毛巾里的水就往小脸上擦,因为毛巾太湿了把胸面前的衣服都打湿了一点。
高远这才醒悟过来,孩子太小了不会拧毛巾呢,便忙走过来取过他手里的毛巾拧干了,帮着他擦干净小脸后,牵了他出去。
睿睿撅着嘴巴说:“我还没有洗屁屁和脚丫丫呢,爸爸说,不洗脚不许上床。”
高远打小就是少爷,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根本不会照顾小孩子,不过此时只能认命地寻了睿睿的洗屁屁的小盆和洗脚的小盆出来,耐烦着性子给孩子洗小屁股和脚丫子。
睿睿格格地笑着,不住地发号施令:“高叔叔,拉臭臭的地方要认真地洗哦,爸爸说不洗干净会被小朋友嫌弃。”
高远:“哦。”
睿睿:“小*也要洗到,而且要翻开来洗,爸爸说,里面最容易藏脏东西了,一定要洗干净。”
高远:“哦。”
睿睿:“爸爸给我洗脚丫丫的时候,脚趾缝里都要抠开来洗的。”
高远简直没力气说话了,养儿不易啊,太琐碎了,真不知道舒飞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好容易将睿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洗刷刷了一遍,高远喘着气将他搬到小床上。
睿睿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说:“高叔叔陪我睡好不好?爸爸都是陪着我直到我睡着了才走的。”
高远拗不过他,只好侧身躺在小床的外侧,好在睿睿的床虽然小,却是实木做成的,十分结实,居然承受住了高远的体重。
睿睿眨巴着眼睛说:“高叔叔给我讲个故事吧,爸爸回家早的时候都要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
高远先讲了一个丑小鸭的故事,睿睿打断他说:“这个故事我听过了哦高叔叔,换一个行不行。”
可是,高远连着讲了几个,睿睿不是说“听过了”就是“不好听”,最后高远搜索枯肠,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故事,便随口说:“从前有个小朋友,他很听大人的话,大人叫他睡觉他就睡觉,于是他长大后成为一个很有出息的人,挣了很多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睿睿无趣地打了个哈欠,说:“高叔叔瞎编!你讲的故事都不好听,要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高远对故事不感兴趣,说:“不如给我讲讲你爸爸好不好?”
睿睿此时有些犯困了,迷迷瞪瞪地说:“好啊,我最喜欢爸爸了,想要爸爸一直陪着我,才不要爸爸找什么新妈妈呢。”
高远笑了笑,说:“你是害怕遇上像白雪公主一样的恶毒后妈吗?”
睿睿忽然故作神秘地眨巴着眼睛,小声地说:“高叔叔,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那敢情好啊,不过高远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表情淡然地说:“好啊,是什么?”
睿睿严肃地盯着高远,说:“不过,你要保证不能告诉别人哦。来,我们拉钩。”
高远伸出小指,郑重其事地和睿睿拉钩。
睿睿像个大人一般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是我爸爸亲生的。”
高远惊讶得几乎想要跳起来,这小孩子怎么知道的,再试试他,看他知道多少。
高远继续保持淡然的表情,说:“我也是我爸爸亲生的,不是捡来的。还有别的小朋友,也都是亲生的吧。”
睿睿:“高叔叔你没听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是我爸爸亲自生的,我爸爸,其实,就是我妈妈。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们都是妈妈生的,而我是爸爸生的。”
高远跟被雷劈了一般,这事情他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足为奇,可是,从睿睿口中说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高远默然了一会儿,说:“你怎么知道你是你爸爸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我正在努力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