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梅若男又陪简碧柔逛了几家店,两个人还一起看了场电影,这才依依惜别。
等到梅若男回到碧海云亭的时候,已是暮色沉沉的傍晚时分。
别墅里亮着水晶吊灯,一楼大厅灯火辉煌,梅若男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
周勋和蒋新亚照例不在家,梅若男拎着购物袋,在敞亮的一楼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周远山。
难道他又出去玩了?
“少爷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张嫂不知何时站在梅若男的背后,一出声,就吓得她甩掉了手里的购物袋。
“张……张嫂……”梅若男打着招呼,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张嫂看了眼散落一地的东西,一边弯腰去捡,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少爷已经在房里呆了一下午了,麻烦小姐去请少爷下来吃饭。”
张嫂说着,眼神在看到一件男式毛衣的时候闪了闪。
“好……谢谢……”梅若男答应着,从她手里接过已经收拾好的购物袋,心有余悸地上了三楼,并没有留意张嫂若有所思的目光。
*
周远山果然在他的书房里看书,房门也没关,偌大的空间里只点了一盏落地灯,他坐在沙发上,神色专注。
阅读时候的周远山和平时很不一样,他穿着家居服,靠着椅背,双脚随意地架在沙发前的矮几上,一派闲适,只是他读的书似乎有些艰涩,只见他单手抚额,眉头微皱,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悉数收起,眼睛里是少有的全神贯注。
若是在从前,梅若男会觉得此刻的周远山一定是鬼上身,但自从那晚,她在他的专业书上看见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便对他有了改观。
梅若男觉得……这个时候的周远山,好像还挺有魅力的。
这时,周远山突然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子,然后一抬头,就发现了呆立在门口的梅若男。
他的眼里,顿时就有了点点星光。
“你回来啦。”他从沙发里起身,朝梅若男走过来,“今天都买了些什么?”
被抓包的梅若男连耳根子都红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那……那个,张嫂让我叫你下去吃饭。”
她说完,就跑了。
周远山好笑地跟在她身后,长手长脚地就要跟进她的卧室,梅若男眼疾手快地正要关门,却被他一掌挡住了。
“周远山,”看着他嘴角的坏笑,梅若男恼羞成怒,“我要换衣服!”
周远山挑了挑眉毛,眼里的笑意更盛,“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
梅若男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这样挫败地松了手。
周远山趁机而入,再顺手将门带上。
“你今天都买了什么?”不顾梅若男恼怒的神色,周远山旧话重提,“都逛了一整天。”
梅若男一共带回来四个购物袋,其中三个都装满了书,只有一个袋子印着服装店的logo,周远山翻了翻,忍不住说道:“一年也不见你买几次衣服,梅若男,你就是个书呆子。”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专心致志地看书!梅若男腹诽着,忍不住在周远山背后偷翻个白眼。
“诶,你还是买了条裙子嘛。”听不见梅若男的吐槽,周远山已经翻出那条湖水绿的连身裙,拿在手里打量。
梅若男闻言一个激灵,连忙转身,一边将购物袋踢到书桌底下,一边拉过周远山的手,神色庄重地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这还是梅若男第一次主动牵周远山的手,宽厚的大掌被她的柔荑握着,周远山心里美得很,哪里还记得探究袋子里有什么。
他手上一使力,便将她拽进怀里,两个人贴得严丝合缝,找不到一个空隙,他低头问她:“什么时候穿给我看?”
他的声音那么低,那么暧昧,惹得梅若男又不知所措起来,只能照着自己的思路荒腔走板下去:“碧柔说她要找个时间请你吃饭,好谢谢你那天救了她。”
可是,周远山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话题上,他只双手一托,便将梅若男抱到书桌上,与自己平视,“穿给我看的时候……里面什么都不穿,嗯?”
他眼睛里的情绪太丰富,梅若男躲闪不及,语速越来越快:“碧柔说,上次……上次多亏你帮她赶走流氓,她还害得你肩膀受伤,她……她给你买了礼物,说是一定要当面谢谢你。”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周远山终于妥协地叹了口气,“她要送我什么?”
见他终于正视自己的话题,梅若男反而不自在起来,“一……一条Burberry的羊绒围巾。她说D市冷,你要注意保暖。”
“那你呢?”周远山贴近她的脸颊,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你有没有买礼物送我?”
他的气息那么热,烫得梅若男不自觉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没……没有。”
Burberry围巾的价格是那件绿色毛衣的好几倍,当简碧柔在商场里买下那条驼色格子的羊绒围巾时,梅若男便决定不再将那件绿色毛衣拿出来。
可是周远山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盯着梅若男看了半晌,还是弯下腰,从书桌底下拎出那个购物袋,拿出藏在里面的墨绿色毛衣,无奈地问道:“傻瓜,那这是什么?”
梅若男一怔——原来他还是看见了。
等不到她的回答,周远山伸手捏了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语气危险:“莫非你在外面养了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梅若男只觉得自己被戏耍了,起了脾气,一挥手就打掉了周远山的手,“送给你的!爱要不要!”
奸计得逞,周远山终于笑了。他信步走到她的穿衣镜前,就这样脱了家居服,直接套上毛衣。
衣服的大小正合适,从衣领到袖子,无一处不妥帖,衬衫领衬得他一如既往的硬挺,而粗针编制的花色则让他变得平和。
周远山自己也很满意,在镜子前照了一会儿,便走回书桌旁,看着呆若木鸡的梅若男,问道:“你挑的?”
整件衣服就像为周远山量身定做的一样,梅若男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眼光,心里多少带了点邀功的情绪,点了点头。
“有品味。”周远山夸奖着,就这样低下头,吻住了梅若男。
这是一个让梅若男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吻。
熟悉的是周远山的气息,就像是富士山下蜿蜒的温泉,带着凛冽的寒风,却又带着温暖的水汽;陌生的是他的情绪,就像广袤草原上翱翔的雄鹰,划出激烈的弧度,却又有着温柔的羽翼。
他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可是最后却只能化作一个轻柔的吻。
一吻结束,梅若男已经彻底失神。
周远山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的唇瓣,气息不稳地说道:“这是回礼。”
他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挤进她的双腿之间,她的一只手支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下声如雷动的,是他的心跳。
梅若男抬眼看他,一心惊,便连忙推开他,从书桌上跳了下来。
周远山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还来不及站稳,就听到门外传来张嫂的声音:“少爷,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
隔了好一会儿,直到张嫂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的那头,梅若男和周远山才各怀心事地出了卧室。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走下长长的楼梯,周远山的心情明显要比梅若男轻松一些,一路上都哼着小调。
梅若男被他哼得烦了,忍不住回身拐他一脚,周远山敏捷地躲过,还得意地吹了一个口哨。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到饭厅,只是还未来得及分出胜负,便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的蒋新亚,正端坐在餐桌前。
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套装,挽着简洁干练的发髻,脸上是精致的妆容,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两人一眼,责备道:“都多大了还打打闹闹的,也不怕客人笑话。”
周远山和梅若男闻言皆是一怔,这才注意到蒋新亚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闻言站了起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V领毛衣,配黑色的牛仔直筒裤,椅背上还挂着明黄色的大衣外套。他没有周远山高,却也肩宽腰窄地将V领毛衣架起漂亮的线条。最难得的是他的一张脸——额方而广,眉梳而秀,鼻梁耸直,气质隽秀,一脸善相。
这是梅若男第一次见他,便无端地对他生出许多亲切来。
男子的目光犹如月下清泉一般地从梅、周二人脸上滑过,最后在与梅若男四目相接的时候,淡然一笑。
周远山一个箭步,便将梅若男挡在了身后。
男子眼里的笑意更浓,清了清嗓子说道:“远山,你还是老样子。”
周远山一愣,连忙在脑子里寻找可以与这张脸匹配的名字。
这时,男子已经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好久不见,我是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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