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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是不懂你们……”顾晓生毫不客气地说道,“自私自利,把这个世界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话音一落,雷恩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喃喃自语道,“这个世界,肯定有无数人都在痛恨着这一切,就连我……”
“你什么?”顾晓生耳尖一动,挑眉道。
“我……”雷恩迟疑了片刻,直到再度看向了顾晓生的左手,他这才垂下黯淡的眸光。
他垂头丧气,无比颓丧地走回沙发上,落座,整个人显得灰败不已。
“你也痛恨这一切吧?”他双手交握放在双腿上,看似紧盯着十指,却又显得目光无神。
“当初,为了追求人类的永生,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从一开始的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终于,我研制出了可以彻底改造基因,让人可以拥有无尽生命的药剂。”
他望着手上暴起的青筋,声音恍惚地说道:“我以为,这是人类的新生,而我,则会成为改变人类进程的伟人。”
“你刚才说慕名而来,想见一见伟大的博士?”雷恩默然抬头,惨然一笑,脸上毫无血色。
“什么伟大?我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罪孽深重的人了……”他复又垂头低声道。
顾晓生眸光轻闪,缓慢地走到他面前坐下。
“可是,你让人拥有了永生的机会……”
“没错!”雷恩倏地抬头,双眼血丝遍布,额角青筋暴起,“就是这个‘永生’,毁了一切……”
“嗯?”顾晓生侧头。
雷恩盯着他,说道:“你以为这就是好事吗?”
没等前者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道:“为了这个所谓的‘永生’,付出了多少代价。一开始,哪有什么时区之分,当时的货币,依旧只是金钱制度,人人都能有几百上千年的时间挥霍……”
他慢慢回忆着,眼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似怀缅当时的兴盛,也似在懊恼什么……
“我用了一百年的时间,让基因改造全部普及了,然而,我也在第二个一百年时,尝到了基因改造带来的恶果。”
雷恩独自低声道。
“人类的生命是无限的,新生儿不停地诞生,然而每年死去的人,屈指可数。很快,人口便爆炸了,地球容纳不了不会消耗的人类……”
“最后,政府作出决策,开始没收穷人的时间,凭着当时的财富之分,划分出了贫民时区和富人时区。穷人失去了时间,而富人却得到了与财富同等的时间。”
“时间从此变成了流通社会的货币,每年因此而死在上面的人,数不胜数。
总统和国会议员都非常满意这个结果,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控制住人口,又能保证富人的利益,使得国家经济不至于崩塌,就足够了……”
雷恩说着说着,不由得双手挠着自己的头部,眸色痛苦不已。
“从此之后,因为时间的关系,犯罪率直线上升,许多人死去的时候,其实还非常年轻。”
顾晓生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模样,轻声道:“你看到了很难受吧?”
“……”雷恩木然地抬头,无神地盯着他。
顾晓生继续说道:“你当初提出这个计划,是为了让人类能够得到真正的永生,你的本意是好的,然而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对……”雷恩灰败地点头,“我忽略了,在我们还没找到另一个宜居的星球前,人类不可以无尽地增加下去。然而,当时的我已经被研究蒙蔽了眼睛,蒙蔽了内心。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愿看见……”
“直到过了两百年,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必须得改变这一切……”雷恩喃喃道。
闻言,顾晓生的脑海忽然划过一道亮光,终于想通了什么。
“所以,你才被囚禁在了这里?”他惊愕道。
他一直奇怪着,夏洛克为什么囚禁雷恩,完全为了权利吗?
就算真是如此,夏洛克囚禁了雷恩之后,雷恩有着如此重要的身份,不可能没有人寻找他的。
然而,很显然一直以来政府都没有声张过。
这只有一个可能――囚禁雷恩,这是政府默许的,恐怕还掺了一脚!
雷恩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双唇微微颤抖。
“是啊!我又花了两百年的时间,才终于研制出了解决这个基因改造的药剂。但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所有人都反对。”
他默默地闭了闭眼,“直到有一天,夏洛克囚禁了我。我一直以为,政府会派人来救我的,不可能不救的。然而,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动作……”
说到这里,雷恩睁开眼睛,十分痛苦地盯着顾晓生,低声道:“你知道吗?我在这里被囚禁了两百年……”
“……”闻言,饶是顾晓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位博士了。
是他,做出了这一切,让这些权利者拥有了唾手可得的好处。
然而,他的想法最后却和这些当权者背道而驰。
人的自私和阴暗,在尝到了永生的甜头之后,就再不愿意回到从前了。
“在这两百年内,我无数次想到了去死。”雷恩痛苦地抓着头,“然而,我没有这个勇气……”
说着,他十分崩溃地看向顾晓生,“你懂吗?他们没有拦着我,可是,我却连死去的勇气都没有。”
顾晓生:“……”
他继续说道:“六百多年,我活得够久了,也活得很不耐烦,也无数次想过要去死。但真的到那一刻,我就发现,我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
“当权者也是如此,所以才为了阻止你,囚禁了你。”顾晓生说道。
“没错……”雷恩灰败地垂头。
“你说,你研制出了解决基因改造的药剂……”顾晓生紧盯着雷恩,“那么,我给你机会,你能改变现在的一切吗?”
“……什么?”雷恩愣了一下,随即错愕地抬起头来。
顾晓生直直地盯着他,“我有这个能力让你走出这里,也有能力让那些当权者不会反抗。你,可以重新把药剂研制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