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机下了一个文字转语音系统,放到薄非霆的耳边让他听:只能睡三天,你只能睡三天!
薄非霆呼吸低缓,没有要睁开眼睛回应她的迹象。
他已经睡了两天了。
医生会诊没能找到原因,外地请来的医生正在路途上。陆沉星吻了吻他的眉心,起身准备回家去换身衣服,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今天要应付的事很多,医生,股东,还有律师。
他躺着,她现在成了他的监护人了。
还有孩子,薄玺一天见不到薄非霆就要哭半天的,她本想把孩子抱到医院来,说不定听到孩子的声音,薄非霆会醒过来,可是转念一想,方展还在发疯,伤到孩子又怎么办?只能把孩子的视频拍过来,让助理隔一会儿放给薄非霆听。
刚走到医院大门口,手机响了,韩研发来的消息。
“你在医院呆了两天了,瘦太多了,自己要注意身体。”
陆沉星往前看,韩研的车停在路的对面,隐隐绰绰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天气还是不好,虽不像前几天那样疯狂下雨,可是每天都会下一阵子。湿漉漉的空气压得她的睫毛发沉,多看一眼远处的力气也没有。
她没回消息,坐上了王于周开来的车。
她的车在前,韩研的车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王于周往后视镜看了好几回,终于忍不住了。
“老板娘让他别跟着了,还嫌事不多吗?”
陆沉星拿出手机,发了句话过去:别跟着了。
韩研的车速放缓,在路口往右拐去。
陆沉星的手机进来了消息。
“你需要我的时候,告诉我。”
陆沉星不知道会不会请他帮忙,马栩在公司里被股东们念叨得焦头烂额,关砚正在被禁足,分分钟会被他爸拎到面前教训,自身难保。刘奥这两天在公司,他得在那里顶着,不让薄宝瞳的目的得逞。王策带着人在马栩那里,解决产品问题。这个时候她确实也想找人说说心事,给她出主意。可是,韩研毕竟不是她亲哥,他有女朋友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得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起来。
她关掉手机,还是没有给韩研回消息。自己来吧,自己可以扛过去的。
回到家,家里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热闹,大家都愁眉不展。唯独两个孩子看上去还是乐呵呵的。
薄翊扶着沙发正在学走路,男宝宝里这么早学走路的很少。薄玺在地上打滚,不时抓块磨牙饼干咬几口,再往脚丫子上蹭,然后又用这块饼干去喂薄翊。
陆沉星洗了手,过来抱起薄玺,给她擦掉嘴上的饼干沫,又把薄翊抱过来,看着他酷似薄非霆的脸发呆。
如果薄翊现在是二十多岁,一定是薄非霆的好帮手呢!说不定薄玺也是。
她和两个孩子贴了贴小脸,紧紧地抱着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见到她了,薄玺今天也表现得很亲昵,抱着她的脖子不松手。
“你怎么回来了?非霆怎么样了?医生到了吗?”余雅从房间里出来,紧张地问道。
陆沉星摇了摇头,把孩子交给月嫂,起身往楼上走。她要去换衣服,然后去机场接医生,沟通的时间就在路上完成,以免到了医院再浪费时间。
老太太的房门动了动,陆沉星犹豫了一下,转身往老太太的房间走去。几天没见着薄非霆,可能老太太也很想念他。
推开门,只见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正使劲伸长手臂去拉门。可她的轮椅就抵在门上,根本没办法拉开。陆沉星小心翼翼地抵着门往后推,这样才得已进去。
“非霆……”老太太拉住她的手,期待地叫了一声。
老太太现在清醒着,不过不知道是只记得非霆的名字,还是知道出事了。
“非霆……”老太太又叫了一声。
陆沉星蹲到她腿边,轻拍她的手背。女铁人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才是真正的英雄迟暮呢。
“不要紧……”老太太嘴角瘪了瘪,沙哑地说道:“非霆……”
陆沉星突然醒悟过来,她可能是在说Fighting……战斗!
老太太是想让她不要害怕吗?
她朝老太太握了握拳,试探她的意思。
老太太捧住她的拳头,又叫了一声:Fighting!
陆沉星眼眶一热,老太太原来都知道!
她用力点点头,把老太太推回床边,扶着她躺上去。老太太靠在床头坐着,视线追着她跑。
陆沉星拿出手机,匆匆在上面打写,然后转换成语音系统:我会战斗的,我现在知道怎么办,他很快就能好了。
老太太终于点头了。
陆沉星抱了抱她,转身出去。
老太太给她的笔记本里记载着她这一辈子遇上过几件大事,每一次BR都是生死存亡。陆沉星要在去机场的路上再看一遍,想想对策。关止山在股市上开始动手了,薄非霆如果再躺上两三天,关止山会像狂风暴浪一样在各个领域向BR发起疯狂地扑击。
现在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她赶到机场的时候,飞机恰好降落。行李会有人帮他们拿,陆沉星上前去和几位医生打了招呼,带着他们上车,匆匆赶往医院。
两位教授一位是神经科的专家,一位是内科专家,在来之前已经详细看过病历,觉得没理由醒不过来。在路上他们又仔细了解了一下薄非霆的症状,更加疑惑了。
“不可能啊,只是脾脏的切除手术,就算子弹压到了运动神经,也不会导致这么长时间的昏迷。而且从检查结果来看,没异常。”
两位教授讨论了半天,车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陆沉星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情越来越差。若这两位教授都不能找到症结所在,那薄非霆是为什么醒不过来?
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教授给薄非霆做了检查,叫上了薄非霆的主治医生去开会会诊。
时间又到了晚上十点。
陆沉星脑子里乱乱的,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病房前。她真希望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发现薄非霆醒了,他正冲着她微笑,叫她一声小笨蛋。
不,叫她大笨蛋也行!怎么叫都好,醒过来就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挤出笑脸,慢慢推开门。
低泣声从病房里传了出来。
“非霆……”
丁洛稀在房间里!
“非霆你什么时候能醒?当时让你不要回来,你非要回来。若和我一起呆在k国,怎么可能出事?”
陆沉星缩回手,退到一边等待。
丁洛稀对薄非霆的感情可能这辈子都收不回去了,她现在想来看薄非霆,就让她看吧。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捧什么艺人,再也不做娱乐公司,我回研究室去好好做你喜欢的课题。非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攻击你拥有的一切。哪怕是你的女人你的孩子,我也会好好挡在前面。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不嫉妒她了好不好?你不要躺着了!”
丁洛稀越哭越伤心,上气不接下气的,但是可以听出来她在压抑,应该是咬住了什么东西,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陆沉星的心情挺复杂的,情敌抱着薄非霆在哭,说真的她应该进去赶走情敌才对吧?可是为什么听着丁洛稀的哭声又感觉她很可怜呢?只敢在陆沉星不在的时候才进来看他……
陆沉星这两天没敢哭的,也没时间哭,她得面对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股东要来看他,要挡到外面。记者要来,也要挡在外面。她得做出没事的样子,让众人安心,证明他没事,只是在休养,以免让对手觉得他真的醒不过来。这种强撑的过程,太难受了。她也想像丁洛稀一样,扑到那里痛快地哭一场。可是哭不出声音的她,不能当众落泪的她,比丁洛稀还要可怜吧?她哪有资格去可怜别人?
“怎么站在外面?谁在里面?”关砚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陆沉星抹了把眼泪,飞快地抬头看向关砚。
“吃饭。”关砚往里面看了一眼,退出来,拖着她走到一边的椅子前坐下,把带来的饭盒打开。
全是陆沉星喜欢吃的菜。
“快吃!”关砚把筷子拍到陆沉星的掌心,小声说道:“全部吃光!”
陆沉星一天没吃饭了。
她看着关砚,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男人最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天天想拖她到床上,而她也天天想杀了他。可是接触到现在,能在她身边关心她,帮助她的,居然也是他。
“看我干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咒他死的,你和他之间,我更想和他在一起玩。你又不能带着我发财,我才不用讨好你。”关砚见她不动,索性挑了一大团饭喂到她嘴边,凶巴巴地说道:“赶紧吃啊,还有好多公事要你出面,你有印章,你得出面盖章!你别害我破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