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满脸血,捂着被打歪的鼻子,爬起来就走。
韩研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人上车离开,他才戴上头盔,大步往倒在一边的摩托车前走去。
落地的雪籽正在融化中,摩托车上沾了不少泥渍。
韩研扶起车,蹲在车边检查摩托车的零件是否摔坏。雪籽又落下来了,他把车推到树下,给车厂的人打了个电话,自己坐一边的石凳上等拖车过来。
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小公园正中间有一只大型的南瓜型路灯,灯泡灭了一半,另一边的光照在噼啪跌落的雪籽上,像是有人撒了一把橘色的砂糖。
韩研看了会儿,拿出手机,又翻出了陆沉星号码,手指在拔出键上停了片刻,又缩了回去。盯着屏幕上陆沉星在赛车场上做报道的侧影照片看了半晌,他笑了起来。
“切……想什么呢?不是一路人啊!”
雪籽打在他的眉眼上,他抹了一把,突然跳起来,举着手机对着南瓜灯录起了视频。南瓜灯下已经被雪籽铺上了薄薄的一层白,他捡起树枝,在雪籽上画了一只大青蛙。
刚刚画完,接他的车来了。
黑色的法拉利跑车,还有一辆来拖摩托车的维护车。司机把车钥匙给了他,招呼维修工去抬摩托车。
——
华庭顶楼房间。
陆沉星刚写完一篇公众号上的稿子,手机收到了韩研发来的小视频。打开后,只见雪籽刷刷地落下,南瓜灯投下昏黄的光,一只丑萌的青蛙趴在光团中,伸长舌头,像是要吃光落下的雪籽。
这家伙,现在还在对面呢?
这么冷!
打开露台的玻璃推门,一股寒风呼地刮了进来。她赶紧裹紧外套,往街对面看去。
路上停着两辆车,一辆正在搬摩托车,前面一辆车门处站着一个人影。楼太高,天太黑,大楼投过去的灯光不足以让她看清那人是男还是女。
陆沉星拔通了韩研的电话,没几秒,对方接听了。
“冷,进屋去。”韩研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车坏了?”陆沉星好奇地问道。
“哦……进去吧。改天送你一副熊心豹子胆后,再来约你吃饭。”
陆沉星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好笑,“不吃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想和你吃饭。”
“为什么?还怀疑我要抢你的家产,谋你性命,割你的心肝肺肾去卖掉?丫头,你应该要叫我哥,知道了吗?我为了向你妈通报你的消息,花了我多少流量,多少话费。”韩研抱怨道。
“发红包给你,行了吧?”陆沉星朝下面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房间。太冷了,再多冻一秒,她都能冻僵。
关上门,立刻温暖如春。
陆沉星喝了口热水,缓了一下气,发现通话还没挂断,她方才喝水的声音对方都可以听到。
“挂了挂了。”她拿起手机,匆匆嚷了一句。
“等下……”韩研的声音有些急。
“嗯?还有事?”陆沉星问道。
“那个……那个……”韩研的声音低了几度,随即笑了起来,“没事,挂吧。”
陆沉星摁下红键,把手机丢开,快步走到镜子前面,掀起衣服看自己的肚皮。肚子鼓起来了,再过四五个月就能生了。四月份,莺飞草长的季节,孩子生在那个时候,一生都能生机勃勃。
她伸出两个小手指轻放到肚皮上,笑着说道:“左右听令,拉勾结盟,一定要乖乖呆到足月!长得壮壮的很健康!我和爸爸在等着你们!”
——
薄非霆坐在沙发上,抬腕看了看时间,他在这里等了十七分钟了,殉吾堂的人还没有出现。
这和之前的态度相比,截然不同。不难想像,殉吾堂的人应该找到了过硬的靠山了,甚至会觉得薄非霆此时太过引人注意,不会在这时候闹出负面新闻,做出对BR不利的举动。
“臭小子,居然这么冷落我们。”刘奥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口,用力拉开门,大吼道:“人呢?到底什么时候来?”
门口站着七八个黑衣男子,个个头发短到贴头皮,对着刘奥点头哈腰,一脸恭敬。
“大哥,稍安勿燥。我们老大真的是身不由已,他忙完了马上就来。”
“忙什么呢?”刘奥叉着腰,从领头的男人手里夺过了手机往那人头顶轻拍两下,“赶紧打电话叫他过来!”
“是,我马上就打!”男人特别配合,双手捧过手机,当着刘奥的面拔通了他们老大的电话。
响了三四声,那边接了,急吼吼地,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就挂 断了。
“您看,我们大哥真的在忙,等忙完马上就过来。”男人又把手机捧给刘奥,点头哈腰地说道:“等他来了,一定第一时间来见薄总。”
刘奥冷着脸,砰地一声摔上门。
薄非霆面前摆着一只洋酒,一只上好茶盘,上面的茶煮得正沸,茶艺师和调酒师都在一边坐着,等着薄非霆选择是喝酒还是喝茶。
这群人现在就是敷衍薄非霆,既不冒头,也不得罪他。
薄非霆又看了看时间,沉声道:“我之前说过,等他二十分钟,还有一分钟。准备吧。”
刘奥拍了拍手,让茶艺师和调酒师出去。几名助理把电脑打开,两三分钟后,这栋楼的监控和安防系统就全在这几位助理的控制中了。
薄非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茶沫,淡然说道:“开始吧。”
助理各自控制好自己负责的系统,几秒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火警声,没一会儿,安防系统也开始报警了。再过几秒,电梯瘫痪。
守在外面的人急促地敲门,刘奥打开门看,站在走廊上的人都被天花板上装的消防系统浇下的水浇了个透湿,而水还在继续往下浇。
楼道上全是骂骂咧咧和急步往下奔去的嘈杂声。
“薄总,好像是起火了……”男人冲进来,抹着脸上的水珠,焦急地说道。
“你们大哥还不来,别说起火了,这栋楼现在能地震。”刘奥拦住他,冷着脸说道。
男人楞了几秒,扭头看向薄非霆。见他气定神闲地坐着,而几位助理正把电脑转过来给他,这才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只好退到外面,给他们头儿打电话。
这一回,仅仅过了五分钟,殉吾堂的老大就顶着一头水和满脸满肩灭火器出来的白色粉末到了薄非霆面前。
“这是卖惨给谁看?”刘奥绕着他走了两圈,嘲讽道:“我可没什么同情心,看到你这种样子,只想再往你身上浇一盆冷水。”
“刘总这是玩笑话,刚刚听说起火了,所以我赶紧带着保安和工作人员上去灭火。没想到是薄总在和我们开玩笑。”老大掏出一块手帕抹掉脸上的白色粉末,冲着薄非霆点头笑。
“也没太多的事,就是想请你解释一下,前后四次对我们老板痛下杀手,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上辈子我们老板砍过你的狗头?”刘奥冷笑道。
老大脸色一变,拱着拳作揖,“薄总,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上回那件事我已经向您赔罪了,那全是手下人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收了孙宝城那孙子的钱才这样干的。怎么冒出四次了?”
“孙宝城现在人影无踪,你把事都推到他的身上,这说得通吗?”刘奥的音量陡然拔高,指着老大怒斥道:“你要么今天把孙宝城交出来,要么就说明一下,你和这个人的聊天是怎么回事!”
老大楞了楞,看向助理递上来的平板,上面有完整的网络聊天记录。他额头开始冒汗,很不自在地解释道:“我看不懂这是什么……刘总,这是什么?”
刘奥正欲再发火,一直没出声的薄非霆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刘奥挥了挥手指,“刘奥,你和他们先出去,我和他谈谈。”
老大往旁边退了两边,看着刘奥他们出去之后,马上坐到了薄非霆身边,亲手给他续满茶,焦急地说道:“薄总,这事真和我没关系。”
“什么事?”薄非霆修得干净平整的指尖在杯口上转了两下,抬头看向他。
“就是……刘总刚说的那件事,我现在是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啊。”老大继续辩解道。
薄非霆笑笑,端起茶杯,把水倒回茶壶,沉声道:“殉吾堂人龙混杂,发展到现在转做正行生意也不容易。”
“那是。”老大连连点头。
“我一个晚上就把殉吾堂毁了,是不是太不近人情?”薄非霆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