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一把将刘一程从地上拉了起来,继续开声道:“好了,让你手下退掉吧!”
听到我这话,刘一程也没有立即行动,他先是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似乎,对他来说,仪表很重要,整完,他才对着院墙外的特警大声喊道:“全体听令,立刻收队!”
刘一程的令声,铿锵有力,但是,外面的特警却好像没有听令行事,在刘一程下令后,寂静的院墙外顿时传来一阵激烈的嘈杂声。
有人在大叫,说队长是被威胁了才会下令撤退,一定要救出队长,有人又喊着,让我不要乱来,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反正,他们似乎都没有收队的打算。也许,大家都知道,抓到我是有多么的重要,谁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在一片嘈杂声中,刘一程也装模作样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仿佛是在告诉我,那些特警不撤退,他也没办法。
我当然不会被刘一程糊弄过去,外面那些特警,全都是刘一程的部下,他们怎么可能不听刘一程的话,他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人敢违抗命令,他们也绝不会做出抗命的事。
见到刘一程在这跟我打马虎眼,我立即发出一声怒哼,对他不客气道:“胡队长,你的手下好像不听话啊,这样的话,你对我就没任何的价值了!”
说话之际,我的杀气直接凶猛的展现而出,将刘一程全然包裹。
刘一程面色一慌。他连忙扯着嗓子,冲外面严肃的大吼道:“都别废话,给我收队,立刻!”
这话,喊出了刘一程绝对的威严与气势,这个胡队长,发起威来,果然不同凡响,顿时间,我就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似乎,那些特警,全部动身了,很快,汽车的轰鸣声便传了来。显然,他们这一回是真的在撤退了。
我继续屏息等待了片刻,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我才捡起一把弯刀,来到门边,以刀面的反光,悄悄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发现,那些人和车,全部消失了,他们真的走的干干净净了,一个不剩,整个山庄外,陷入了一片幽静。
顿时,我的整个神经都松懈了下来,我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了,这擒贼先擒王的办法,果然不错,不过,我也知道,现在我还没有完全安全,我继续留在这,还是凶险万分,张家若是知道了这里的情况,肯定会从中阻扰的,我半刻都耽误不了,一定要尽快离开。
于是,我连忙对着木讷的墨镜女人说道:“人走了,李钰柔,我们先离开吧!”
此时的墨镜女人,依然处在呆愣的状态,她今天晚上承受的震惊,一个接一个,对她来说,这些事都太过惊险严峻,她一时间都接受不过来,估计她脑子还是有点混乱,不过,好在她也清楚,情况十分紧急,所以,听到我的话后,她立马回神,并对我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刘一程则慌忙对我喊道:“吴韬,人已经退走了,你现在应该可以放了我吧?”
我看着他,十分严肃道:“不好意思,暂时还不行,毕竟我不知道外面有没有隐藏伏兵,我得确定了安全后再放了你,所以还是得委屈一下你了!”
刘一程闻言,立马气急道:“你...”
我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一把抓过了他,对他狠声道:“别啰嗦,跟我走!”
说着,我再次挟持刘一程为肉盾,走在前面,墨镜女人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三人,缓缓的走出了桃园山庄。
没有停留,我万分警惕的挟持着刘一程来到了我抢来的跑车边,所幸,跑车还在这,完好无损,并且,这辆跑车是四座的,空间足够大,携带刘一程这个人质完全不成问题。
我让墨镜女人坐在了车后座,而刘一程则坐在了副驾驶,这样我就可以随时注意他,以免他乱来。
等到墨镜女人和刘一程都落座后,我立马登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飞驰而去。
车子一上路,轰鸣声顿时彻响在天地间,我直接把跑车当飞机开,几乎开出了光速。
说实话,我还是担心路上有埋伏,怕刘一程耍花招,给我来个半路伏击,但所幸,从桃园山庄离开,一直到大路上,都没有遇到围堵我的警车,我直接飞一般的来到了大马路上,畅通无阻。
在大路上,我的速度更是快的出奇,轰鸣声把夜都炸响了,今夜,很静很静,特别是此刻深夜,更是静的无声无息,路上的车流量都不多了,我的跑车成了空旷马路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轰鸣声也更显突兀。
途中,刘一程一直不停的警告我,让我别乱来,要我说话算数,赶紧放了他。
我没有搭理他,只凝神开着车,一路飞跃。开出好一段路,确定了没被警察跟踪,我才迅速的把车停在了路边,随即,我打开车子的敞篷,对着刘一程淡淡道:“辛苦你了,再见!”
话音一落,我立马提着刘一程往车外一丢,随后,我重新开动车子,疾驰离去。
轰鸣声再次彻响了起来,刘一程的大吼声也穿梭在空气中:“吴韬,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我充耳不闻,只是将敞篷盖上,然后专注于前方,以最快的速度,载着墨镜女人,奔驰在黑夜里。
车子在路上,风驰电掣。
丢掉了刘一程之后,我依然保持着谨慎,我知道,我还没有脱离险境,只要还在路上,我就还是危机重重。不过,能够将墨镜女人安全的带离桃园山庄,这就算是完成了我今天最大的任务了,我心中,不免满含欣慰。我已然忘记了伤痛,忘记了一切,只想着尽快彻底脱险。
本来,我是应该把墨镜女人送回家的,但这样做,我等于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现在,谁都知道我是带着墨镜女人一起逃跑的,那么,张家周边肯定会布满警力,我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所以,我绝不能送墨镜女人回去。
但是,把墨镜女人丢在半路上我又不放心,最主要的是,我的心结还未解开,我还欠墨镜女人一个解释,我不能让墨镜女人一直误会我,这也是我今天找她最重要的原因,无论如何,我都要跟墨镜女人解释清楚,我必须解开误会,唯有如此,我才能安心。
想到这,我立即对着车后座的墨镜女人道:“李钰柔,今晚你暂时跟我避避,明天再回家吧!”
墨镜女人透过车内后视镜怔怔的看着我,没有言语。
她不说话,我就当她默认了,于是,我径直带着她,赶往将军故居所在的方向。
只是,没过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京城又开始变得躁动了,寂静的夜被彻底打破。警笛声不时的响起,我知道,一定是我逃走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全城又开始极力追捕我了。
我要是继续在大路上驰骋,那肯定很快就要暴露,而且,我也不敢把车子开到目的地去。
毕竟,这车是我抢来的,鬼知道有没有GPRS定位,而我又对这方面的东西不太懂,不知道怎么阻止定位,要是因为这狗屁的定位把警察引到将军故居去,那就彻底完了。
当然,还有一个不方便。就是,这是一辆跑车,在平地上开还可以,但我住的那个拆迁废墟,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上面有各种各样的泥石废弃物,这跑车根本不适合,所以,在马路上,我直接拦下了一辆破面包车。
面包车于我来说,还是挺有意义的,当初忠义盟刚起步的时候,我就是入手了二手的面包车,也就是一辆破面包,成为了我们的第一辆交通工具。
在京城,破面包车很少见,但现在,被我碰到了,这也算是我的运气,面包车的底盘高,完全可以开去将军故居,并且,这样的垃圾车我也不担心有追踪器什么的了,因此,我直接就锁定了它。
一开始,破面包车司机见我故意挡住他的去路,他还不停的按喇叭,对我骂骂咧咧,不过,等到我从跑车下来。
他看清浑身是血的我之后,他顿时就吓懵了,我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把呆愣的他扯下了车,并把我的跑车钥匙丢给他,说道:“我们换一辆车!”
随即,我让墨镜女人坐上了破面包车,我自己也飞快的上了驾驶位,然后发动车子,夺路而逃。
这一次,我没有再走大路了,而是进入隐秘的崎岖小路,一路颠簸,车速无法太快,但我还是尽力在加速,大约过了半小时以后,我终于是颠簸到了废墟地段。
为了谨慎起见,我把车停在了将军故居的前院,并将院门关好,随即,我就带着墨镜女人一起进到了宅子里,我注意了一下,这故居里所有的一切,都和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像有人进来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于是,我终于彻底的放松了神经,但,人一放松,我立马就感觉到了疲软,一种重重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可我没有倒下,我支撑着自己,竭力走到卧房内,把军用手电的灯光给打开,再从陈定给我的物资里面找到药箱。
陈定留给我的东西,是一套很齐全的装备,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就连药箱都有。
而直到这时,墨镜女人才注意到我的脚上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她的眼里顿时现出了惊愕之色,她怔怔的看着我,皱眉道:“你受了枪伤?”
我苦笑着道:“恩,现在我必须要取出子弹,不然我的腿要废掉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都有点沙哑,我的人也显得很虚弱。对于刀伤,我丝毫不在乎,那几乎是家常便饭,是皮肉上的伤痛,对我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但,枪伤就完全不一样了,子弹仿佛深入了骨头,它带给我的痛苦,简直让我无法承受,我疼的撕心裂肺,我现在走路,腿还是颤抖的。
时间越长,就越痛苦,要再耽搁下去,再不把子弹取出来,恐怕我就真要出事了,所以,一回到这里,我都来不及休息一下,第一时间就是赶紧着处理伤口。
准备好了酒精纱布,镊子之类的东西之后,我便开始脱衣服,见墨镜女人在这,我连忙道了一句:“要不你在外面等等!”
现在的墨镜女人,压根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她依旧皱着眉头,十分认真的对我说道:“不用。别耽误了,我留下来还能帮你点什么!”
看到我流血不止,墨镜女人完全是控制不住的就现出了心疼之色,这是出自于她的本心,她无法掩饰的本心,这一刻,她已然忘却了所有,只想快点看我处理好伤口。
既然墨镜女人愿意留下来,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立刻,我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把手上和身上的钢块片给取了下来。
经历了无数刀枪的攻击,这些钢块片都有好多凹陷的地方,它们和我一样,也变得残败不堪。不过,也得亏它们,我才能活下来,它们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我把它们妥当的放好以后,就开始褪下了自己的裤子。
当我脱的只剩一条裤衩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了,变得十分尴尬,我这跟一丝不挂都没啥区别了,想不别扭都难。
但,疗伤要紧,我已经没时间顾及太多了,我现在也没法去在意这些。
而墨镜女人,她一时间都忘记了尴尬,呈现在她脸上的,只有极度复杂的心疼之色,她看到我这千疮百孔血迹斑斑的身子,眼神忍不住就动容了。
她有点木讷的喃喃道:“原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没事,死不了!”
随即,我直接到床上坐好,拿好工具,准备开始取子弹。只是,要开始取的时候,我才发现,子弹打的部位有些偏,我自己取的话,还是有点难度。
一旁的墨镜女人看出了我的为难,立马主动道:“还是我来吧!”
我不解的抬头,看着她,反问道:“你会吗?”
墨镜女人点头道:“会的。从小耳濡目染,见过不少这场面!”
我知道墨镜女人所指是什么,她出身于张家,作为大家族的子女,见识过这种枪伤也属于正常,虽说,对于她的技术,我不可能放心。
但,不管怎样,她取总比我取要好多了,所以,我也没拒绝,直接把工具交到了墨镜女人手中,让她帮我。
墨镜女人也没有迟疑,她忍住所有的情绪,直接行动了起来。
她先是利索的帮我把每一处伤口都用酒精擦拭干净了,就连肩上的刀伤都给我处理了,帮我全部敷上药以后,她才开始专注处理我的枪伤。
这时候的墨镜女人,是真的彻底忽视掉了一切,只投入在处理我的伤口中,认真做事的墨镜女人,总是很专注,很负责。
这不由的让我想起了她在地下室细心为我敷药的场景,那时,她也是非常投入,非常认真,并且,非常温柔。
我忽然觉得。当初的墨镜女人,回来了,我又重新感受到了她的情意,她对我是真的很好,她在这一刻压根就没想我是什么杀人狂魔的事,她只是十分细心的为我处理伤势,她用刀子和镊子,很缓慢的为我挑着子弹。
我没关注自己的伤口,而是一直盯着墨镜女人的脸看,甚至,我都忘记了疼,或者说,我已经疼的麻木了,我的心思,全在墨镜女人那。
她的脸依旧白皙滑嫩,不过,在为我挑子弹的时候,她的眉头皱的很紧,脸都扭在一起了,似乎,伤在我身上,疼在她心里。
她一边小心翼翼的为我取着子弹,一边问我道:“痛吗?”
我很淡定的回道:“不痛!”
墨镜女人好奇的看了眼我,无语道:“都这样了,还不痛啊,痛就叫出来,别憋着!”
我笑道:“真不痛,我已经习惯了,你尽管弄吧!”
其实,我是真的感觉不痛了,很多时候,痛到极致,就反而不痛了。
最主要的还是,有墨镜女人在这呵护着,为我治伤,我的那点痛都被温暖给代替了,我一心只沉浸在墨镜女人的细心温柔之中。
不过,墨镜女人却以为我是强装的,按理说,受了枪伤的人,不打麻醉剂就直接取子弹,那肯定要痛的死去活来,甚至,为了以防咬到舌头,有些人都还要咬着棍子。
而我,却在这里淡定自若,这实在太反常,让墨镜女人都有些不自在了,她估计是怕我昏迷掉自己都不知道,又开口找话题道:“那你说说,我哥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句话,墨镜女人看似是漫不经心问出来的,但我知道,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这也是她对我误解的最大原因。
其他人的死,墨镜女人顶多是有些在意,可是张开晨的死,却给了墨镜女人最深的打击,也让她完全崩溃,她一下子承受不了那泛滥的情绪,几乎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