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时,现实的意识没了,梦中的细胞却活跃着,梦里,我和我的兄弟们浴血奋战,鲜血不断的从我兄弟身上流出,也从我自己身上流出。
一次又一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惊出了我一声冷汗,内心波涛汹涌,却又带着深刻的痛。
这个梦,很长,很深,感觉无穷无尽。我沉浸在里面,久久的陷入,一直都醒不了。
朦朦胧胧之中,我忽然觉得,有人在我身边呼唤我,这声音,太熟悉,熟悉的我心都触动了。那是我最爱女人发出的呼声,是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爱情的女人,在叫我,让我的灵魂慢慢的回归到了我的身体里。
渐渐的,我从混沌中苏醒了过来。
醒来后,我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但,四周却没有人,空空荡荡的。我无力的看着白色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像是失忆了一般。
或者说,是不愿去回忆,只是空洞的睁着眼,面无表情。
没多会,一个人影走进了病房,他那秀美精致的模样,一下就勾起了我的回忆。他,是我最好的兄弟,美男子。
不过,此刻的美男子,却没了往日的风采。他也受了不轻的伤,身体虚弱,更主要的是,面色黯淡,表情忧伤,他的心情,一看就十分的沉重。
见到我醒来,他也没有太多的兴奋之情,只是客套性的问了句:“韬子,你醒了?要叫医生来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因为,我感觉到,自己最难受的不是身体,而是,我的心。
从看到美男子那一瞬,我立马如触电般,整个人都颤了下,脑子一下通了。我的脑海中,开始不断的浮现残忍的画面,浮现出众兄弟的面容,尤其是,蒋武杰的面孔。
我已经慢慢的记起了所有,记得那个血雨腥风的晚上,是有多么的血腥与恐怖,记得蒋武杰为我豪迈挡刀,为我死。
他死的画面,已经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沉痛了许久过后,我才缓慢回神,问了下美男子忠义盟的情况。
美男子心情低沉的跟我讲述了所有。原来,我已经昏迷了两天,这两天,忠义盟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是因为那一晚的酒店大战,忠义盟损失特别的惨重,重伤人数,达到了一百多,他们到现在还全部躺在病床上修养。
而其他人员,虽然不需要住院,但也伤的不轻。当然,最让我心痛的还是,死亡人数,包括蒋武杰在内,都有八个人了。
这数字,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忠义盟自成立以来,不管遭受了怎样大的危机,不管受了多大的重创,至少,没有死过人。但这一次,一次性却死了八个。
这简直就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击的忠义盟摇摇欲坠,击的我心痛欲裂。
这场战斗,也震惊了全市,上面想压都压不住了,好在卫局长看在我的面子上,并没有逮捕我们受伤的兄弟,只是按照规矩每天来做笔录。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在自己场子遭受到不测,我们是正当的防御,对方才算真正的恐怖分子。
可由于柳帅也有人撑腰,所以警察也动不了他们,就算抓几个人,也是做做样子,立马放出来的那种。
总归,这一次战斗,我们输的一败涂地,要不是红衣女人赶来救援,我们真的会全军覆没。而现在,虽然忠义盟没有灭亡,但也变的名存实亡了,彻底的声名狼藉了,外界纷纷传言,我们是不堪一击的存在。
而,盟里内部,更是人心惶惶,连青龙堂的堂主,蒋武杰,都轻易的战死了,我这个盟主,也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试问,谁还能对忠义盟有信心?所以,这一战过后,兄弟们难免被打的丧失了斗志,难免心情低落,沉痛。
我们这帮热血少年,满怀着憧憬,准备抛洒热血,欲要闯出一片天地,让自己的青春无悔,也让他人敬仰。
可是,谁又能想到,大家如此信仰的忠义盟,会这样的不堪一击。这件事,打击到兄弟们的心,让忠义盟变的极度不稳定了。
另一方面,这事,在经济上,也给予了我们致命的损失,兄弟们的医药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加上死亡的人。
按照盟里的规矩,每人补贴几十万,也就是说,一场战斗过后,忠义盟直接被打入了绝境。对于这个悲痛的现实,美男子讲述的声音都沙哑了,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听完美男子的话,我心里的痛越发的深刻,内疚的情绪汹涌的翻滚了起来,我待在韩霜老家的时候,忠义盟还发展的秩序井然,朝气蓬勃。
但是,我一回来,就给忠义盟带来了摧毁一切的灾难,我的罪过,实在太大。
我沙哑着声,委托美男子,代替我,去安抚兄弟,并替我道歉。
可美男子,却不觉得是我的错,他觉得,一个帮派想要发展起来,就要面临无数的危机,不经过生与死历练的帮派,是不可能强大的。
美男子说,这次失败的根本,也是我们忠义盟最大的缺陷,就是,成员的战斗力低下。
确实,美男子一下说出了要害所在,忠义盟是由学生军团组起来的组织,对付一般的人,好像实力挺强。
可是对战上次的天狼帮,亦或者是这次的城西柳帅,我们的战斗力,相比来说,都算弱了。我们到现在,主力军还是学生,平时武力锻炼也少,生死大战的经验更少,难免斗不过人家驰骋沙场的勇士,这也是为什么在群战中,我们不堪一击的最大原因。
别说我们手底下的兄弟,即使忠义盟内部的高层,除了我的实力足够自保意外,其他人,像泥鳅和蒋武杰,以前在学校算得上厉害的,但出了社会,根本不算个什么。
所以,即使我们忠义,即使我们团结,即使我们不怕死,到头来,依旧是脆弱不堪。
这次的事件,也确实给予了我们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让我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让忠义盟强大起来,想让兄弟们不受到伤害,不光是要自己强大起来,也要让兄弟们变的强大。
不过,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晚了,忠义盟,算是走入了绝境,一败涂地的我们,还有继续燃烧的资本?
我迷茫了,真心的迷茫了,更多的还是愧疚与自责,让生死兄弟受伤,更让蒋武杰几个忠诚的兄弟死亡,这个痛,深深的刻在我的心中,让我的心,渐渐的开始冷漠与无情。
不知觉,我和美男子交流了良久,随后,他离开了病房,另外一个人又走了进来,是红衣女人。
她进到病房,没有在第一时间关心我的伤势,而是直接带着不满的情绪,指责我道:“吴韬,我说了混黑是危险的,你差点丢了性命知道么?
你现在不仅伤的是你自己,还害了你的兄弟,都这样了,你总该明白了混黑的残酷吧?如果你醒悟了,就赶紧退出这条不归路吧!”
这番话,虽然出自红衣女人的口,但我却感觉到是幕后人说给我听的,虽然知道她是好意,但我却没有领情,而是满怀痛心,十分决然的对她说道:“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会一直走下去,就算是死,我也无怨无悔,况且,我兄弟的仇,我一定会报,我要那些人全部付出代价!”
我这话,出于口,源于心,发自肺腑,昏迷之前,我就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死,也要为兄弟报仇,我不能让蒋武杰他们白白牺牲,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就算是自不量力也好,就算是自寻死路也罢,我都会去做。
而红衣女人听了我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言辞也变的更加犀利:“吴韬,你的脑子怎么就是一根筋呢,你拿什么去报仇?你拿什么和柳帅斗?
我这次帮你,是因为他们打到城东来了,侵犯了我的地盘,我师出有名,再说,你应该清楚了吧,真正要对付你的人,是六爷。
因为你,我的老板都已经得罪他了,六爷已经给我们施加了压力,你要知道,就算我的老板,亲自出手,都斗不过六爷,所以她想帮你都不可能!”
从红衣女人的话里,我能听的出来,她所说的老板,肯定就是那个曾出现在兰博基尼跑车里的幕后人了。
我也知道,她们现在是真心实意的帮助我,听美男子说,在我昏迷的这两天,红衣女人还派了高手在病房外看护着,就是怕六爷的人来医院暗中对我动手,以防不测。可见,幕后人是不想我死的。
世事真的很难预料,变化如此之快,犹记得,我当初混黑,就是为了保护陈丽莎,为了取得爱情的自由,去对付红衣女人。转眼之间,一切都变了,变成陈丽莎的公公对付我,而红衣女人却来救我,保护我。
我的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但却是一场十分忧伤的悲剧,我就是这个悲剧中的男主角,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跌跌撞撞,起起伏伏,终究还是逃不出悲剧的命运。
顿了许久,我才对红衣女人开口说道:“谢谢你能救我,也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但,我就算自不量力,也绝不会再退缩!”
我的执念根深蒂固,即使一悲到底,我也不可能弃大仇于不顾,独自偷生。
况且,我也知道,红衣女人劝我离开,只是担心我丢了性命。但我觉得,她的幕后老板,绝对不会想我做一个退缩的小人。
我记得红衣女人对我说过,幕后人不愿露面见我,是因为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太差了,那么,我想要证明自己,就要勇于面对现实,我真的不能再做一只缩头乌龟了。
而红衣女人,她劝不动我,也没再多言,只无奈的摇着头,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看着红衣女人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的愁绪,再次翻滚了起来,虽然,我话说的很决然,说自己一定会报仇。
可事实,我心里又清楚,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有多大,不说六爷,就算是柳帅,都是一个让我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我想报仇,真的有心无力啊。
我的忠义盟,基本是土崩瓦解了,要对付城西的柳帅,我只能请援兵,可是,谁会帮我?红衣女人的幕后人?
不可能,刚刚红衣女人的意思很明显了,她就算有能力,也不可能为了我,跟整个城西黑势力作对,不会为了我,彻底得罪六爷,那样的话,就是引火烧身。
就在我苦恼之际,主任医生领着几个实习医师进来给我换药了,我身上的伤还是挺重的,有多处伤口,有些还深可见骨。
本来,及早救治还好点,但我还带伤战斗了那么久,因此,伤势算特别重,送到医院,都昏迷了两天。
就在医生给我换药敷药的时候,从病房外,又走进了一个人。是马尾辫,她进来以后,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医生给我换药,这一刻,她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带有心疼之色。
等医生给我换完药,嘱咐几句离开后,马尾辫才走到我的床头,对我慰问道:“吴韬,你遇到危机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马尾辫这话,一下就显露了她的好心,她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危,或许,连她都没想到,才过了一天,我和我的忠义盟就惨遭这样的屠戮。
其实,我有想过找马尾辫,但我终究没找她,因为我清楚,马尾辫不是本市的人,她是外地的,她家就算有势力,也毕竟是外来人。
六爷当时放过我,是看在她家里的面子上,而今,六爷既然派出了柳帅这个出头鸟,他就是自己不好动手,才让柳帅动手。
那就表明,柳帅完全不会顾及马尾辫的面子了,就算马尾辫亲自到我酒店来,恐怕也帮不了我,所以,我没必要给她徒添麻烦。
到这,我直接面向了马尾辫,很干脆的回道:“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