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吃,一边轻轻问。
“不用问,就是她。”
靳恒远靠在那里低低的说,语气是那么的肯定。
“就是她,那不更该道破么……”
靳媛不解:
“你不道破,躲在外头,想干嘛?”
“妈,我仔细想过了。”
靳恒远静静望着那满天的朝霞:
“她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无非是不想让我看到她现在不堪的样子。
“我猜,她回来是因为想我。可同时,她又自卑了,不敢面对我。只敢在私底下悄悄的看着我。看了之后,又想渴望离我更近一些,才答应做萧潇的老师的。
“这应该不是她的计划,却因为放不下,而重新走进了我们的家。
“所以,我向她要身份证时,她是那么的不情愿。因为她害怕我去查她。
“她心里应该很明白,她是经不起查的。
“妈,我要是说破,她会躲起来。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真的会躲。
“她背后有个人能帮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想法是,在她想要缩进龟壳前,我得把她背后那个人明确的给查出来。让她躲没地方躲,只能乖乖回来。”
靳媛听着,心里便生了好奇:“这也是我想问的,两年前,到底是谁救了她?救了她,还把她藏了起来,不和我们说,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是熟人。我和季北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谁了。”
靳恒远说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那人是谁,救人动机是好还是坏,现在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他查出来。
“而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把那人揭穿之前,我想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妈,我和她从来没谈过恋爱。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行啊,接下去,我要一边给她治身子,一边再追求她一次,好好的再爱她一次……”
儿子一向是有主意的,靳媛呢,也一直尊重儿子的想法,接下去他要怎么宠自己的媳妇,她不发表任何意见,她只关心一件事:
“小远,往后头,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反对。不过,你得明白一件事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养好自己的身子,才能照看好小苏。我看你昨晚上都没怎么睡,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我看着就行……”
“我不累,妈,现在我精神气爽的很。我想守着她,哪也不想去。妈,您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会好好守好小苏的……”
如此痴情,不由得令靳媛轻轻一叹。
她慢慢吃着粥,良久之后,又感慨了一句:“可惜,孩子没了……”
经历了那么大一个巨变之后,孩子肯定是保不了了。
“妈,只要苏锦活着。其他都不重要了!”
现在,他要的只有这个女人。
“是!只要小苏活着,只要好好养着,日后总归有的……”
靳媛望着窗外的天空,旭日在慢慢升起来。
明媚的朝霞,带着满满的希望,又照亮了他们的心头那一片黑暗的角落。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轻轻感慨:“晦气了两年,家里总算有好消息传来了……两头的老人一定会高兴坏的……”
靳恒远重新走进病房时,他盛得粥她已经吃完了,不过盅里的还有一半没动。
怎么吃得这么少?
若是按往常,这一盅都不经她吃的。
或是因为感冒后胃口不佳,又或是他熬得火候不到?不够吸引她?
他看向她。
她又睡了过去。
身子到底是虚啊!
他坐到了她床边,细细端祥。
好吧,其实,没什么好端祥的。
这丫头啊,把自己裹得这么密密实实的,他能看到什么?
就两只阂成一条线的眼睛。
他在其身边靠着,看着,后来,困了,沉沉的打起了瞌睡,再后来,是被护士的叫声吵醒的……
“516床,量体温。要还是不肯摘口罩,那做老公的给帮帮忙……”
朴襄也醒了,顿时瞪大了眼,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老公?
护士称谁是她的老公?
靳恒远接着,凑过来,往她口罩里塞上。
呃?
什么情况?
靳恒远什么时候成她老公了?
好吧,他本来就是她老公。
可问题是,她现在是朴襄啊!
她呜呜呜想说话,因为含着东西,说得不太清楚。
他给以一记微笑,示意她先量体温,她只好把话咽下了,心里七上八下的琢磨着。
他发现了吗?
他发现了吗?
嗯,看他表情这么平静,应该没有,应该是护士误会了。
三分钟后,他把体温表给拿了下来。
那边她急急问了起来:“你你你……怎么没和他们解释?”
“解释什么?”
他看了一下体温,正常的,便把体温表给搁到了边上,转头问。
“你……你不是我老公啊……你只是我老板……”
她轻轻说,再次小心的观察起他的反应来。
应该没这么快就发现的对吧!
他知道了,那她就只能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是的,她会躲起来的。
现在的自己,和他,是再无可能了!
她不想拖累他,也不想玷污他的名声……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娶一个像明若溪这样干练的妻子,或是,像那天相亲看到的那样温婉可人的太太,而不是她这种丑八怪,短命鬼,倒霉蛋……
“我不喜欢解释……他们爱误解,由他们误解……”
这个回答,也太随意了一点吧!
不过,也符合他的脾性。
她无语瞪了好一会儿。
“睡好!”
靳恒远过来,将她往床上按。
貌似他好像不管男女有别的!
唉,他还是这么的强势。
什么都得听他的!
她只是一个不怎么正规的家教老师而已。
“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闷闷躺好后,她发了问。
嗯,以她这个角度看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帅呢?
看得她啊,心脏扑通扑通就狂跳了起来。
“说。”
他去取了一瓶水喝,转身,就站在她面前。
她指了指那个盅,问:“这么大清早,徐记饭馆就有鱼片粥卖呀?”
听着好像是很漫不经心的一问,闻者靳恒远心下却是领悟明白了,他老婆这是在探他底啊——大概是吃出意思来了。
“不是。我叫开门让煮的。我和老徐熟,以前还跟他学过两天手艺呢……味道还行……之前我想着,吃白粥没味道,老徐的东西好,不加调料,味道鲜香,口感又好,所以去麻烦了人家一次……”
这话,说的相当巧妙。
巧妙到一下子令她放下了戒心。
哦,原来他是在那里出师的,怪不得味道这么熟悉。
她暗暗的就松下了一口气:
“挺好吃的。不过应该很贵吧!”
“好吃怎么吃这么点?”
他可不想和她算计那小钱。
“我……胃口小。吃多会翻出来。”
是吗?
以前可不小,可见她现在的身体差得实在是够离谱了。
他的眸光不自觉就幽暗了一下。
朴襄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哎,能不能打个商量?”
“说来听听。”
他已经喝了大半瓶水。
“我想出院。”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我真没事了。医院味道怪怪的。我真不喜欢。住在医院,我开心不起来。我会觉得我是一个可怜的病人。它会时不时提醒我,以前发生过的事。靳先生,拜托了,我在上海玩的时间不多了,实在不想提前把时间浪费在医院内。”
她可怜兮兮的求着。
那眼神,竟令他不忍拒绝。
靳恒远不由暗叹了一声,这丫头,还真知道怎么来克他。
不过,他没马上答应,而是先想了想,另外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在医院一共待了多久?”
“足足有两年多。你能想象700多天,天天闷在医院那是何等的了无生趣吗?所以,当医生说我可以出来走走时,那感觉,在我就像死囚犯终于被放出牢笼了,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可现在,你又把我关进了医院,这日子。太难挨了……”
她一脸哀哀的望着他,还双手合了什。
靳恒远莫名就心疼了,想想那700多天,她寂寂一个人守着病房的光景,的确够凄凉。
而那时,他在干嘛?
他都不敢进行对比了。
“好!我可以给你办出院手续,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朴襄兴奋的马上就坐了起来:
“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是吗?”
靳恒远顿时似笑非笑了:
“什么条件都答应,这么信任我?你就不怕我提一些有损你利益的条件?”
“你会吗?”
朴襄一怔,语气马上变了,转而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不会!”
靳恒远见状,勾了勾了唇角:
“我的条件是:在你教萧潇画画的这一个多月内,你住我家。我不想以后某个周末,萧潇等你来教画画,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等我找到你家时,你已死在你那鸟窝里了……为了我给你垫付的钱财不至于花冤枉,你接下去这一个月的人身安全,我得牢牢看紧起来……”
“……”
话说的有点毒,可关心,她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