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泽的身子晃了晃,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他的手瞬间失力,两个孩子从他手里落下……
襁褓里咬着手指头的两兄弟哪里知道自家老爹受到重创,惊吓的将他们都给扔了,半空中风声呜呼,两人发出咯咯清脆的笑声,还以为自己故意被爹爹泡在半空中,好玩极了。
站在一侧的四德以及众宫女们不由惊呼一声,被君清泽的动作惊吓魂飞魄散,纷纷出倒在地上,将自己的是肉体做成人肉铺垫免去那两个无辜的孩子皮肉之苦,孩子还那么小,皮嫩的很,可不经摔。
在众人手忙脚乱的呼声中,君清泽恢复神智,这才发现自己了两个孩子已经脱手,一个被三个宫女高举在半空,另一个被四德跪着接在怀里,不由松了口气,要是昕儿在的话一定会骂他太不小心了,孩子那么小,摔坏了可怎么办,那可是她费尽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孩子,哪怕她不在他身边,自己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君子之言不可食言而肥。
恍惚间,林昕妤温柔的话音还回荡在耳边,“我不在的日子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夜风凉,记得多穿件外衣,帮我告诉倾陌和倾城,母亲很快就会回来,一定会帮他们吧祖父救回来。”
君清泽仰头,一行清泪划过脸颊,他抬步就往外走,身后传来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似乎也感应到这屋子里浓重的悲伤,不禁痛苦出声。
四德焦急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皇上,那可是瘟疫区,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两个皇子该怎么办?他们已经失去了母亲,难道您还要让他们失去父亲吗?皇上请你以江山为重。”
君清泽转头暴怒道:“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江山江山,朕守着这片江山为的就是给昕儿所有,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如今,他她是感染瘟疫,生死尤未可知,朕没见到她的人,就不相信她会抛下朕先走,作为一个男人,朕难道连妻子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吗?你们只会劝慰朕为天下考虑,天下,天下……呵呵……若她不在了,朕要这江山何用?”
他抬手一挥,不知是不是太过生气,一旁的宫灯被他的这一动作熄灭的大半,屋子里回荡着他的暴怒,扑通扑通,屋子里的人也跪倒了一大片,只有两个孩子不知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还在嘤嘤哭泣着,他们真的好饿啊,母后怎么还不过来给他们喂奶喝?
四德低头,轻轻拍打着君倾陌的后背,孩子被转移了一点注意力,哭声也没刚刚那么大。
君清泽转身大踏步离开,于是说他是在快步而走,不如说他是在一路狂奔,像似要发泄心里所有的悲伤和愤怒。
君清泽:林昕妤,你这个骗子,我们不是说好要拂袖看遍天下,等孩子长大了,他就将皇位传给儿子,两人一起携手踏遍大好河山,不是说好要一直一直幸福的过下去,他都用他的余生换两人的一世相守,为什么上天还要这样折磨他的心,让他开心得到,痛心失去。
如果注定这样的结局,那他情愿自己去死,换林昕妤的一世平安,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前世爱人的背叛,无情的抛弃,为什么今生还要尝遍这样的痛。
一匹黑马在夜色中如离弦之箭从宫门射了出去,看守宫门的侍卫只觉一道劲风刮过,平地掀起一片尘土,随后风停云止,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驿站里,尤彦云趁着安宁熟睡,起身站在窗台边,看到一匹骏马飞奔而过,月光下一道金黄的影子划过,不由眯起了眼睛。
尤彦云窜窗而出,在嶙峋的屋瓦上疾驰,追上刚刚那道容在黑暗里的金黄色身影。
“君清泽,你这是去哪里?”他用内力发出声音,询问马背上的男子。
君清泽头也不回的往前,身下的马奔跑的更快了些。
尤彦云挑挑眉,继续追着,他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将东陵国的天子急成这个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城郊,一棵枯树伫立在村口,被风吹着发出西呜咽的声音,伴着天空那轮不算明亮的冷月,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尤彦云从半空飘落,嗅了嗅空气里飘散着焦味,在兵丁和太医们的合力下,整个村子被确认全部染上瘟疫无法逆转,便放火烧村防止瘟疫的蔓延,整个村子被大火给吞没,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刚刚才些,好在今天刮的是北风,空气里那浓重的硝烟味已经散去好多。
看着满地黑色的残骸,君清泽的心也在颤抖着,这里就是要了林昕妤命的地方?她是来救自己的父亲,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把自己的命也撘了进去,整件事情发展不管他怎么想越发觉得有些诡异,是不是有人早就对他的昕妤很不满,想借机杀人?
林昕妤的医术他是相信的,大夫不可能会让自己染上瘟疫,她出门的时候就从御医院里拿了药材,这么多药材傍身,按道理说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怎么可能会被瘟疫感染致死。
身后,尤彦云百无聊赖的踢飞面前一截被火烧的焦黑的黑炭,抬头问,“君清泽,我的皇帝,你到底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好帮你一起找。”他这些日子都待在京城,时而陪着安宁去听戏,倒是很少关注京城其他的动向。
君清泽低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很认真的找着,因为出来的太急太匆忙,他甚至都没问清四德林昕妤的尸体怎么就被一并处理,那是他的皇后,那些御医还真敢,看他明天下旨,让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都下去给林昕妤陪葬。
尤彦云见君清泽一直低头不说话,也猜了个大概,怕是事情不妙,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抓住君清泽的胳膊,一脸严肃的问:“是不是我义妹她……出事了?”
君清泽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尤彦云的面部表情也很是微妙。
尤彦云:“你说话啊,我义妹怎么了?月子那天进宫去看她不是还好好的吗?”那天林昕妤出月子,尤彦云早早的就进宫去看林昕妤,还为两个孩子打了一对金镯子,代表他这个舅舅对两个侄子的爱。只不过三天功夫怎么就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君清泽抬眸看向面前拉着自己胳膊一脸焦急的尤彦云,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昕儿她……为了救父,不幸遇害了。”
君清泽的话音一落,下一刻脖子被一只大手勒住,尤彦云愤怒的看着他,低吼,“你是怎么照顾人的?为什么会让他出这样的意外?”
君清泽沉默,现在不是讨论谁是谁非的时候吧?
马蹄声由远而来,四德风尘仆仆的勒住缰绳对君清泽道:“皇上,皇后的尸体不在这里,在府衙里,为了防止被瘟疫传染,他们直接做了水晶棺,将皇后封存起来了。”
尤彦云的手无力垂落,再也没有力气质问君清泽怎么没将林昕妤保护好,他的脑海一遍遍的回荡着林昕妤的微笑,那个善良的女子,居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君清泽愣了一下,转身就朝马的方向走去,身后冷风袭来,一转头,下一刻眼冒金星,整个人腾空而起撞在不远处被烧成黑炭的柱子上,柱子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吱吱呀呀的拦腰而断。
君清泽被揍倒在地上,感觉脸颊一阵发热,抬头看向头顶灰蒙蒙,只有一轮弯月的天空。
这突然来的快,快到以四德这样的高手都来不及出手阻拦,君清泽已经被揍倒在地上。
尤彦云的声音在黑暗里咆哮,“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因为她是那么的喜欢你,我才会跟曼梦合力成全你,将她嫁给你。”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活活害了一条美好的生命。
君清泽抬手揉揉被揍疼的脸,侧头看向发狂的尤彦云,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义兄,他居然揍他这个一国之君,疯了吗?
四德跳下马背冲了过来,“皇上!”他挡在君清泽面前,像母鸡护着小鸡。
君清泽坐起身,“四德,你走开,那是我跟小舅子的恩怨。”
四德很犹豫,担心君清泽再被揍,明天早朝怕是要被全朝百官笑话,但又不敢不听君清泽的命令,看了胸膛剧烈起伏的尤彦云一眼,悻悻让开,却站在一个很好救人的角度。
君清泽站起身,冲尤彦云淡漠的笑,“我比你更伤心,她是我最爱的女人,这个时候,我们难道不该先去看看昕儿,看看她的死因是什么?为她报仇才是首要任务。”直觉告诉他,林昕妤不会死于瘟疫,那么刀山火海,他都要找到那个凶手。
见尤彦云冷静了下来,四德松了口气,这才说道,“皇上,皇后和她的继母是在山上找到尸体的,奇怪的是她的继母……是一头撞死的。”听说脸都撞烂了,死的很惨。想到此,四德不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