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覃永林这么一喝,银杏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抬眸看着站在面前英气逼人的君清御,对上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犀利眼眸,好似他已经看穿她的心思,她的谎言,洞穿一切。
谎言最可怕之处,就是一句谎言要用千万句谎言来弥补,从她说出“表小姐将夫人推进荷花池里去了”那刻起,她的心七上八下的,这句话是慕容青黛要她说的,她是慕容青黛的人,主子要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那是她的命,没有退路。
银杏用眼角余光看向站在覃永林身后的慕容青黛,在君清御看来,她看的是覃永林。
银杏道:“回御王殿下的话,奴婢当时就在荷塘附近,所以……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亲眼看到……看到表小姐……”
银杏的话还没说完,林昕妤上前一步喝道:“你在说谎!”
突然起来的一喝,倒是把银杏吓了一跳,她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说到哪,转头怯怯的看向已近在眼前的林昕妤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疼,回想之前自己要在荷花池边大喊大叫,想找更多的人来围观,没想到她才喊了那么一句,接着脖子就有些疼,然后……黑暗就将她包围了。
银杏的身子抖成筛糠,惊恐的看向林昕妤,颤抖这往后退,不要再打她了,不要……
银杏抓住身边君清御的衣袖,就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殿下,你要救救奴婢,表小姐很可怕的,她推夫人下荷花池,被奴婢撞见后,担心事情暴露,就将奴婢打晕……好在奴婢奋力抵抗,喊出一句话来……不然……奴婢怕是就要死了!”
林昕妤抽了抽嘴角,说谎的技术还挺高明的,把假话说的跟真话似的。
被抓着衣服的君清御皱起眉头,抬手一巴掌扇向银杏,银杏只觉一阵劲风扫来,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便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银杏似乎被打懵了,讷讷的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君清御,那一双冷冽的眸子看得她脊背发寒。他是不相信她说的话?难道她说的,他都不相信吗?
君清御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声说道:“本王不喜欢被碰!”尤其是你这样的低贱之人!
覃永林看向林昕妤,眼神黯然,面前的林昕妤依旧没事人站在那,好似置身事外。
慕容青黛嘴角勾起一抹笑,得意洋洋的瞪向林昕妤,“表姐,你真是好狠的心肠!清御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君清御侧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林昕妤,见她神情坦然,丝毫没有慌张惶恐,这样的表情可不是心怀不轨,做贼心虚的人能做出来的,只有心里坦荡,才不怕被人说事。
林昕妤道:“表妹,不是你有人证就能颠倒黑白的,我也有人证,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自信满满的话,却令慕容青黛的脸一僵,随即看向林昕妤身后,她身后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让慕容青黛的心也落定下来,看来林昕妤也就说说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人证?
覃永林闻言双眸一亮,追问道:“是谁?”
林昕妤道:“是舅母,舅父,难道你不想听听舅母多今天这件事的说法吗?当事人的言辞也很重要。”
覃永林不放心的打量林昕妤一眼,“你打算怎么让你舅母醒过来?”
林昕妤道:“按住她的人中穴就好了。”
这么简单就能让一个人醒过来?覃永林将信将疑的看向林昕妤,最后还是按照她说的,按住慕容云莲的人中穴,果然没过一刻,原本还昏迷的慕容云莲动了动眼皮,缓缓的睁开双眼。
慕容青黛的眼皮一跳,真没想到林昕妤的医术可以高明如此,刚刚那大夫诊治半天都没能让她母亲醒过来,而林昕妤的一句话就能。
林昕妤解释道:“人中,又名水沟,位于鼻柱下,属于督脉,具有醒神开窍、调和阴阳、镇静安神、解痉通脉等功用,历来被作为急救首选之要穴。针刺人中穴不仅治疗一些急重病症疗效确切,而且对于血管性痴呆、抑郁、失眠等慢性精神神志类病症也有效。”
覃永林恍然点头,原来如此,看到慕容云莲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他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手心,“云莲,感觉怎么样了?”
慕容云莲恍恍惚惚的看向面前的人,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夫君回来了!”恍惚间似想到什么,面露惊恐,抬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表情渐渐变得纠结,“孩子……孩子……”她颤抖的说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覃永林心疼的为慕容云莲擦干眼泪,柔声安慰道:“孩子没了……但你还年轻,我们还可以再生,不怕,这么多年等下来了,也不差一时半会的。”
慕容云莲的眼神从希望变成失望,渐渐悲伤,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精心守护着的孩子怎么会不见的?
似想到什么,慕容云莲的眼里划过一抹憎恨,握住覃永林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银杏那个丫头人呢?”她已想起了全部,没错,一切都好好的,若不是银杏那丫头突然冲出来大喊大叫,她也不会被吓得跌进荷花池里去,那她就不会流产……
被点到名的银杏吓得浑身打颤,知道事情败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夫人……”
慕容青黛眸色微变,上前激动的抓住慕容云莲的手道:“母亲,我是青黛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御王在,她会为你做主的。”
银杏一愣,缓缓抬头看向慕容青黛,却被对方一眼瞪回,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慕容云莲这才将视线转向站在面前的林昕妤和君清御,眼里已是一片死水。
覃永林握住慕容云莲的手还在追问事情的原因,身为受害者,身为人父,他要为自己为出生的孩子报仇。
慕容云莲指着跪在地上的银杏,一字一字的说道:“夫君,是她……是这个不长眼睛的丫鬟害得我小产,害得你失去亲骨肉的……快将她抓起来乱棍打死!”
是的,在这个高低贵贱的时代,这样以下犯上的丫鬟,主家是可以打死处之的。
银杏惊恐的瞪大眼睛,不,她不要死,这一切不是她的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到最后死的那个人是她呢?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是个衷心的丫头,只听小姐的话……对,是小姐……是她想借夫人流产的事让表小姐被黑锅。
银杏看向慕容青黛,一步步朝她跪过去,“小姐,小姐快救救奴婢,奴婢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小姐你啊……”
慕容青黛气到咬碎一口银牙,她从来不知道,银杏这女人会这么笨,不但陷害不了林昕妤,现在还想拉她下水?不,她是母亲父亲眼里的乖乖女,是未来的太子妃,不可以被银杏破坏形象,尤其是在君清御和林昕妤面前。
慕容青黛抬脚就揣向银杏的胸口,恶狠狠的瞪着银杏骂道:“贱人,原来是你害的我母亲流产,你怎么会这么歹毒,真没想到,我居然养了你这样一头白眼狼,你还想狡辩什么?”
银杏被慕容青黛一脚踹飞出去老远,抬手抚摸自己的胸口,衣襟上留下一只脚印,疼的她肝胆剧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泪眼朦胧的看向慕容青黛,此刻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好似活见鬼一般。
自始至终,林昕妤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好似这一切的变故就如她早就预料到的一般。
君清御揉揉眉毛,果然是丫鬟欺主,这是多大的仇恨啊,啧啧!人心难测啊。
他不喜欢看这样的戏码,侧头看向身边的林昕妤,林昕妤此刻对慕容云莲与覃永林行了个礼,“事情都这样了,我感到很抱歉,舅父舅母请节哀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这么快就想走?银杏的眼里划过一抹阴毒,自己都这样了,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不如帮小姐做完最后一件事情,或许小姐会估计多年主仆情分,好好照顾她的家人。
银杏这么想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匕首,这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原本是想在荷花池边防身用的,没想到现在成了自保的工具。
匕首出鞘,银杏用力握住匕首朝林昕妤的心口刺去,去死吧,这样小姐就会开心了。
“小心!”君清御大喊一声,动作比脑子转的还要快,已经搂上林昕妤的腰,带着呆愣中的她一个旋转,匕首瞬间改变方向划破君清御的手臂,疼的他面色苍白,额头冒出一层层冷汗来。
慕容青黛尖叫一声,君清御已经抬脚踢飞银杏手里的匕首,匕首在半空旋转,被一股风力挟持着冲着银杏的胸口而去。
银杏只感觉胸口一疼,脑子已是一片空白,面前的一切都禁止了,恍惚中似乎看到慕容青黛朝她走来,她努力让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不那么僵硬,努力的动了动嘴唇,挤出两个字:“小姐……”
小姐,真是对不起,奴婢好没用,没能杀死你讨厌的人,以后我不再你身边了,你要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