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清凉微风。
于半个月后,一座城市边外,随着小雨落下浅浅水坑,‘滴哒、滴哒....’溅起朵朵水花,或是压弯了土路两边的花草枝叶。
而如今这条去往城市的土路上,正有二十来人撑着油伞,骑着骏马赶路。
当首一人,正是赵舟。
稍微靠后一些,则是马三,还有他身后的众弟子们。
他们也是在这半月通知完了该邀请的拳师,便回来做准备了。
同样,赵舟也是闲的无事,也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佛山这边,准备先熟悉一下这边的‘地头蛇’,再把半个月内筹备的物件送一送,权当‘走亲访友’了。
也在他们更后面,还跟着一辆拉货马车,‘咯吱咯吱’正在被雨水浸湿的土路上艰难前行,里面装的正是赵舟筹备的蛇肉、宝甲、古董。
领着马车前行的也是山羊胡子,他是跟着赵舟一块,算是打打下手,就像是随行管家一样,方便处理一些事物。
也除了山羊胡子,李阴与吴老狗则是坐镇店铺,一边‘监视’那日酒楼内的人,一边召集下次寻墓的人手。
“这次跟着赵师傅走行程,可要办的利索。”
而此时的城外土路上,山羊胡子领着马车,‘咯吱咯吱’车轮不时在淤泥里打滑,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宫家的弟子,帮他小心推着。
“不过,老天爷也挺给面子。这雨早不下,晚不下,正好在今天早上进城的时候下。不然,这雨要是下个半天,路上全是烂泥,马车若是翻了,这功劳捞不捞的着不说,还会在赵师傅心里留下不好印象....”山羊胡子牵着马匹,小心翼翼,耳听八方,比他下墓的时候都紧张百倍。
只是,这条土路也不过数百米路程,等蹬上了水泥石路,这路也好赶了,山羊胡子的心神也慢慢静了下来。
但是也等到众人来到了城内边上。
前方的马三纵马两步,对着正在打量城市的赵舟一捧手道:“赵师傅,这次交流会就定在了佛山这里。可是,这交流会还有半个月才开始,您不妨先在我们那住下?”
马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好客,非常热情,看似很重道义。但实际上,他就是想让赵舟在这次交流会上,表面是以宫家朋友的身份出现,添添排场。
尤其,马三亲自领着赵舟登门,也是想让自己的师父对他刮目相看。
因为他从小就被他师父收养,也被他师父当成亲儿子、以及宫家以后的掌门人来教,可谓非常严格,也导致了马三从小到大很少受他的师父赞扬,早就抱着一口‘孩子气’,想要证明一下自己。
“师父若是知晓了我结交了一位见神不坏的大宗师,定然夸赞我一番。”马三心思很多,但表面上非常好客。
“多谢马师傅。”赵舟回了一礼,虽然明眼人都能看透马三的这点小心思,可是赵舟也对这无所谓,反正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也省得他在这蒙蒙细雨中去找寻客栈。
而也等到众人行至一路,来到了城内一座大宅院。
马三安置了赵舟与山羊胡子以后,也是赶忙着通知了一下自己的师傅。
只是,他师傅身为这次交流会的‘主持人’,行程可是比马三要忙的许多,还在外省没有回来。
马三听闻了下人所言,也是显摆的心思一空,有些叹气。可也没有怠慢赵舟,命人张罗了一番,于晚上在碧江金楼吃饭,接风洗尘。
“金楼里面有不少高手,晚上一一为赵师傅介绍一番,尤其那里说唱戏曲的师傅们,可都是戏曲大家!”马三盛意邀请。
“恭敬不如从命,上次的七侠五义,可是没有听完。”赵舟听闻,也是没有推辞,让山羊胡子把礼物分门别类的带上了一些。
并且,赵舟准备好了礼物以后,看到马三忙碌安排,也是提前去金楼听听,想看看马三有没有骗自己,里面到底有没有戏曲大家。
也随着一路走往,赵舟与山羊胡子撑着油伞,路过了大街小巷,商贩行人,等来到金楼的时候,也看到这金楼四层多高,外面刷着‘闪闪金漆’,房檐上挂着油灯笼,单单从外面来看,就比福满楼高出了好几个档次。
不过,还没等赵舟跨入这刷金漆的大门,突然一股清清淡淡的药香从不远处飘来。
“药羹?”赵舟闻见,琢磨了一下,先让山羊胡子进了金楼,他自己则是循着这味道,来到了金楼北面的小巷子里,想去看看那散发药香的药羹是什么。
因为,赵舟闻见这药香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一副正儿八经的‘药膳方子’,导致了他得到的大部分肉都是‘干吃’的,要不然就是匹配一些药材,很难发挥真正的效果。
同样,赵舟也很好奇这个世界里面的武者,做出的药膳方子,会不会也是以那些‘灵兽’为引子。
“前些时日我猎来的那些毒蛇,若是说的形象一点,就是那修真界的灵兽。血肉内含有灵气,价值比那进化虎还要高,可是我不会熬制烹煮,怕灵气涣散。若是生吃,不谈有没有毒,也总没有药膳配方来的完善。”
赵舟思索着,短短十来息的时间,就来到这处巷子。
此时一些买菜的伙计从巷子内金楼的后门处进进出出,应该是筹备一场大宴席。
赵舟瞧见,也发现这药香从里面飘来,就随着几名伙计跟了进去,
这些伙计看到赵舟气度不凡,穿着得体,也没人闲着去问什么,害怕得罪了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丢了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
而也随着赵舟走进,穿过了一个小院,来到这金楼后厨的柴房处,这药羹味更香,闻起来就让精神气爽。
赵舟闻了一会,看到前方十米外的这后厨门没关,又听到传来‘噼啪’的新鲜木柴填火声,继而也知道里面有人,便踏步走进,准备询问一番。
也当赵舟走进这不大的后厨。
屋内火炉子前,正有一位穿着布衣的中年,年龄大约四五十岁上下,往小板凳上一坐,就像是乡下烧窑子的村夫一样,非常普通。
只是,赵舟能感觉到离这人越近,在自己的六识感觉当中,就越感觉到这屋内不止是一座‘火炉!’
赵舟再一思索,就知道这人分明是这位的人气血,已经到了可以除妖魔的境界,就像是‘天地熔炉’一般,离见神不坏不远,或是已经到了见神不坏!
“气血如龙?此人的气血竟然比我还要高。”赵舟来了好奇,望了望那锅里的蛇羹,约莫着这位大高手有如此气血,除了这个世界有灵气,也定然是与这药膳有关。
不然,这样一位大高手,为何好端端的熬这药羹。
并且赵舟一呼一吸之间,也能感觉这药羹挥发着轻微的‘灵气’,与那蛇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蛇香明显是闻的,这药羹明显是吃的。
而熬羹的人见到赵舟来至,却语气平淡,头也不抬的道:“你是何人?”
“赵舟。”赵舟言道一声,看到这人有些皱眉,也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名号,更知道自己没人邀请,就擅自进来有些失了礼仪。
于是,他干脆就拿着宫家扯旗子,抱拳一礼道:“赵舟,宫家的一位客人。”
“宫家。”熬羹的人顿了一下,倒是没有原先的皱眉,反而也很注重礼数,起身向着赵舟一礼道:“我姓丁。丁连山,金楼里面的一位烧火师傅。”
“丁师傅。”赵舟也是还礼,瞧见了一个板凳,也没有客气什么,就坐到了上面,直接开口道:“丁师傅,你我皆是武人,心知肚明,就不用遮掩什么身份。”
赵舟说着,看到丁连山不言,又是抱拳一礼,“敢闻丁师傅,此方是否与练拳有关?”
赵舟虽然说话直接,但也知道寻循渐进,先找个话题谈谈,以同为‘武者’的身份,拉近一下关系,再去问那药方,成功率定然会大上许多。
同样,丁连山打量了赵舟一番,感觉赵舟没什么‘恶意’,继而琢磨了一下,也缓缓道:“练拳其实和药羹的关联不大。反而注重练心。”
他说着,坐在了板凳上面,熬着蛇羹,说出了一段似道家的话,也是这个世界武者都知道的理,或者说这个世界武者的练劲方法。
“这练心,也即是观自己,观天地,观众生。心怀若谷,看得了那天下苍生,既能见神不坏,踏破虚空。”
“那丁师傅是什么境界?”赵舟听到这稀奇的练法,倒也拾了根木柴,像是试探,又像是好奇的往炉子里一填。因为赵舟能感觉出来这话有点敷衍,肯定要‘搭手’一番,让人认可了才会说出‘真话’。
也果不其然。
丁连山也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根与赵舟手中大小一致的木柴,‘啪嗒’一挡,又笑着道:“我未见自己,也未见天地,更未见众生,只是一个烧火的老头子。”
赵舟把木柴一挽,弹开了丁连山的架拦,执意要往火堆里送,“那以丁师傅的练法,您更是看破了红尘,忘了苍生,早已成了神仙。”
丁连山瞧见,手中木柴打了回旋,用尾端指点赵舟握柴的手指,“乡下烧火手艺,弄不好会烫了手,还请赵师傅添柴的时候小心呐。”
“我练药不知千万,这烧火手艺虽称不上火中取栗,但也略知一二。这火、还烫不了我赵舟的手。”赵舟身子一侧,手指轻搭木柴,反转了个圈,也用末端一挡,“这火星四溅,还是请老师傅小心啄了眼。”
啪嗒——
赵舟一架,丁连山亦是一挑,两人木柴都远离了这火炉子。
但又在下一瞬间,两人同时并进,或点,或撂,如剑术高手刺剑,又如两条游龙盘斗。
不过,短短十几息时间,木柴承受不住两人的劲力,‘咔嚓’一声,彻底折为两截,断口光滑。
并且这两截的长短,也基本分毫不差,肉眼不可辨认。
赵舟瞧见,也是笑着把手中的木柴一放,先示意自己收了手,“丁师傅的八卦剑法,已经登峰造极,只用寻常力道,也能让这木柴横截。”
赵舟言道间,又捡起了断掉的那截,也指了指丁连山断掉的那截,“丁师傅,咱们一人一截,合为整根木柴。不如你我都填进这火炉子里可好?也算作我赵舟出了把力,等会蛇羹熬好了,分我一碗如何?”
“好!”丁连山瞄着赵舟,也是交手了一番,虽然都没用劲力,可也知道这位赵师傅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继而也平辈论交、一边填着柴火,一边笑着道:“赵师傅,您的八卦剑法亦是让我望尘莫及。尤其以您的年龄,老头子是惜才有心,若不是老头子不能违背师门规矩,倒想把这宫家六十四手传给您。”
“我有八卦游身,亦未曾想学。”赵舟也是一笑,没想到问个药膳,还能问出一个‘宫家的高手’。
“哦?那赵师傅为何找老头子我?”丁连山思索了一下,突然指了指这大铁锅,“难道仅此为这蛇羹?”
“定然。”赵舟听到丁连山先提了这药膳,也顺势指了指大铁锅,“我是循着这香味来的。”
“原来如此。”丁连山不说话了。
赵舟见到,也是未言,走出了后厨,不过一会,掂着了一袋百十斤的毒蛇血肉,递给了丁连山道:“您尝尝?”
丁连山瞧见,嗅了嗅这毒蛇肉,略微一想,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这蛇羹方子我正有一份,到时找人给赵师傅送过去。”
“多谢。”赵舟神色不动,慢慢填着火柴。
等又过了一会,丁连山说蛇羹快熟的时候,赵舟才又问道:“丁师傅,这除了蛇羹药膳,可还有其它方子?”
“这我倒是没有?”丁连山望着赵舟,也是拿了人家的东西,又多说了两句道:“我虽然没有,可我知道佛山有一人方子不少。”
“何人?”赵舟慢慢扒着火柴,手法上比丁连山还要老练,就像是烧了三四十年的火炉一样。
“叶问。”丁连山瞧见赵舟的手法,也是赞叹一句,又接着开口道:“佛山的培德里,加上那条巷子上的两家银铺,都是他叶家地产。叶家少爷也可谓一辈子衣食无忧,这药羹,药浴的方子,也是多如牛毛....”
丁连山说着,看到蛇羹熟了,自个跐溜完了一碗蛇羹,意犹未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叶问先生也是好客,为人坦荡,正人君子。赵师傅若是带上些礼品去找他做做客,以叶先生豪爽的脾气,赵师傅想必也能要上一些方子。”
“多谢丁师傅言告。”赵舟抱拳回礼,看到丁连山没给自己盛汤的意思,继而也没客气什么,拿起了汤勺,不惧滚烫,直接对锅开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