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櫈子上面泛着一层流光,看起来一片白蒙蒙,以金沐晨的经验来判断,这肯定是宝物特有的珠光宝气。
但是这玉櫈子上所闪现的珠光,却并不像他以前看到的那些真正的古董那样,带着几分厚重的气息,反而是显得有些发贼。
这就让金沐晨感觉有些奇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据他的判断,这玉櫈子到也是一件宝物,但却并不是一件真正的古董。
这时候在看着玉櫈子上面的雕工,刀法也很质朴,上面雕刻的玉雕龙形象,线条非常的简洁流畅,仔细看的话,有很多线条竟然都是一刀雕刻而成。
而整条龙雕刻下来,居然也就只用了八刀就完整了整幅画面的雕刻,这样的刀工可是让金沐晨感觉异常的惊诧。
要知道在中国的历史上,能够在雕刻的时候,做到如此简洁明了的,好像也就只有汉代的汉八刀了。
说起汉八刀雕工,那可是当年那个朝代的顶级雕刻技法,一般的工匠可是做不出这样的雕刻的。
这可是需要几十年的经验积累,才能达到的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境界。
而在汉朝以后的朝代里,虽然那时候的人们依旧是喜欢玉器,可是那时候的人们,已经不在像汉朝人那样,那么痴迷那种大道至简的境界了。
而等玉器发展到最成熟的清代,那时候的人们反而是更加喜欢,那种雕工繁复,做工精美的玉器了。
清朝人评价玉器的标准就是,看雕工是否够繁复,图案设计的是否够精细,这也是那个年代,苏州的玉器雕琢师傅,名扬天下的主要原因,因为那时候的苏州琢玉师傅,确实手够巧。设计够新颖。
而这只玉櫈子上的玉龙雕工,则显得无比的简朴,可就是这简朴的雕工,却体现出了这玉櫈子。大道至简的那股大气之风。
如果光是看着玉櫈子的雕工的话,金沐晨就干断言,这绝对是一件顶级做工的高级工艺品,至于是否是古董,这他还不好下定论。
而这时候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老罗。则就是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打断他这么个欣赏的过程。
“老罗,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在你们珠城这边有个规矩,那就是好玉不做假。我看这玉的材质,虽然不是和田的羊脂白玉,可也能算得上是顶级的玉石了。而且如果说雕工的话,这也绝对是顶级的雕工,可是这件玉櫈子。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件古董,这就奇怪了……”
那老罗听金沐晨这么一说,不由得也是抬头第一次很严肃的看了他几眼,仿佛这次才是第一次真正的人士他这个人一般,然后又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金沐晨到。
“老板,我有个问题,你到底是凭什么断定这只玉櫈子,不是一只古董的呢?”
金沐晨砖头看了老罗一眼,只见他这时候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是带着几分考校,另外一方面又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看来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哈。
“嘿嘿,如果光是看沁色和雕工的话。那你这櫈子绝对没问题。这张櫈子,姿态端庄大气,上面雕刻了很多龙纹花饰,这些龙纹的雕工都很古朴大气,带着一种大道至简的极致感,这样的刀工。让人一看就能想到汉代的汉八刀的雕刻技法。而且这櫈子上面的白灰皮,还有铁锈色也足以说明,这张櫈子是埋藏在地下上千年的宝贝,光看这些特征,恐怕就已经会有人认为,这是一张汉代的刚刚出土的玉櫈子。而且看这櫈子上面的龙纹雕工,可能会有很多人会想到,这櫈子应该是当年汉代的皇亲国戚使用的东西。”
金沐晨说到这里,那老罗是频频点头,因为他当初做这张櫈子出来的时候,考虑的就是这些要点。
要知道最近几年,明清时代的玉器,已经是烂大街了,假货也多,再加上明清时代的玉器,小把件也就是几万,十几万的价格,而真正的好东西,比如那些价格动辄过百万的羊脂白玉的好玉器,也没人舍得用羊脂白玉来作假,所以那些十几万的东西,他已经不屑做了。
所以这才绞尽脑汁,想到了做一把汉代的假的古玉櫈子,在他看来凭他的雕工,再加上造假工艺,这櫈子只要做出来,将来拿到市场上去,那肯定就是那种能拍出天价来的好东西。
可哪想到,眼前这个之前,一直没怎么正眼看过的年轻人,居然一眼就看出这櫈子是假货,这就让他很迷惑了,自己的纰漏到底出在哪里?
而金沐晨接下来的话,就给他答疑解惑了。
“老罗其实这櫈子,坏就坏在了这櫈子的造型上,你看你这櫈子,背高能有一米,腿高也有五十公分,这样的櫈子,完全是中国古代胡櫈的标准。你要知道,在唐朝以前,这样的胡櫈,可是还没有传入到中国境内的。而也就是在唐代的时候,因为唐朝掌控了西域,控制了丝绸之路,加强了和中东大食,以及欧洲的联系,这样西方风格的櫈子,才辗转通过哪些商人,传到了中国的境内,并且流行开来。所以你这櫈子,坏就坏在这形式之上。”
老罗听完了金沐晨这番解释,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啊?
他当年在香江的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也上的不是什么好学校,在学校里当然也是没怎么用工读过书,所以中午毕业,就到一家古董店里打杂当伙计了。
后来来到大陆,虽然学了不少古董造假的知识,但是对于中国古代的历史,他还真是知之甚少,这也才造就了眼前这个乌龙。
这样一来,如果真的如这年轻人所说,在汉代的时候,没有 櫈子,那自己这前期投入的百十来万不是都打了水漂,一想到这,老罗没有来的就是一阵心疼,然后又心有不甘的问金沐晨到。
“老板,难道汉朝的时候,就真的没有櫈子?”
“其实倒也不能说没有,櫈子这种东西呢,其实在我国早就有了,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当时列国之间还用战车交战的时候,櫈子就已经作为战车上战斗人员的坐具出现了。这一点从当年出土的小型的铜车马上面都有体现。在楚省的博物馆现在就有战国时期的小号铜车马在展出,那铜车马的战斗人员,就是坐在椅子上的。后来又有马櫈的出现,主要是骑兵们上马时候的助力装具,平时上马的时候可以踩踏,下马的时候可以坐在上面休息。不过那时候櫈子主要都存在于民间,一般都是平民百姓在工作或者休息的时候使用,而当时的王公贵族们可是不坐凳子的,他们平时见面大多是席地而坐,身份尊贵的人,会在身后加一个靠背,这在他们看来才是身份的体现。这样的情况一致持续到唐朝,直到这种具有现代特点的胡櫈,传入到中国,并且风靡一时之后,那些王公贵族们才开始打量的使用胡櫈。所以你这櫈子,光是形式上就出错了,如果你要是把这櫈子的櫈子腿做的短一点的话,倒也符合汉代时期,那些湿櫈的特征,只不过当时的汉朝皇帝,可没有坐凳子的习惯,所以你这櫈子,如果拿出去,糊弄一下那些外行还行,如果真的碰到行家,那肯定也 只有露馅的份儿……”
听了金沐晨这么一说,这老罗算是开了眼界,也更多的了解了中国汉代的历史,不过转念一想,不由得又是一阵心头绞痛。
尼玛啊,这櫈子,老子可是花了重金打造的哈,如果就这么废了,那自己可赔大了。
金沐晨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些什么,于是心头一动,就笑眯眯的问他道。
“怎么,老罗,当初你制作这櫈子的时候,一共花费了多少?”
“哎!别提了,这櫈子光是料,就是我花了几十万,从俄罗斯那边买回来的上等碧玉料,然后这櫈子的格式,我还是去我一个朋友家里,专门按照他收藏的一张明代的太师椅的格式,回来之后,有用汉八刀的技法,一刀一刀雕刻而成的。当初光是为了做这把櫈子,就花了我一年多的时间,然后又花了大量的时间,和材料,来把这东西做旧……原本还以为做出来之后,这东西是天衣无缝,拿出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呢,可哪想到,这还没出手呢,就已经被你发现了这天大的漏洞?这下我可能要赔惨喽……”
老罗比那苦笑着说道,一边连连摇头,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这精心设计的‘汉代皇帝的御用玉櫈’,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
一想到这,老罗就难免会感觉到难掩的失望,毕竟这不光是因为钱的问题,虽然这櫈子是赝品,可也毕竟是他精心打造的作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