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梓墨再回来时,浑身都湿淋淋的,他望了眼正抱着木匣子傻乐的穆凌落,薄唇泛着淡淡的紫,紧紧抿起。
这乡下的农妇能送什么好东西,他送了她那般贵重的青鸾点翠簪也没见她高兴成这样。
想到此,本来就糟糕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穆凌落转眸望来,见他浑身都湿漉漉的,忙站了起来,“你怎么……”
但她还不曾说完,就蓦地忆起缘由,不由有些心虚,她转了转眸子,垂头道:“我去给你取干衣服。”说着,转身就要去衣柜里给他拿换洗的衣物。
谁知,往常性子虽然冷清,但还是很好相处的宿梓墨,这次却并不应声,反而越过她,自顾自地取了衣服,自己去一侧的床后去换了。
方才他特地冲了好几盆的冷水,这才压下了冲动,现在浑身湿冷得厉害。
穆凌落见此,只以为他生气了,一时期期艾艾的,真心不知如何是好了。
宿梓墨换了里衣,就径自躺回了床上,经过方才一通闹腾,现在室内的暧昧气氛早已散得差不多了。
穆凌落摸了摸鼻子,把木匣子妥善收好,也吹了灯,脱衣上床睡觉。
黑暗里,她还踩了宿梓墨一脚,这才安全到达了被窝里。
许久,两人都相对无言。穆凌落也自知理亏,忍不住侧身戳了戳他的手臂,期期艾艾道:“阿墨,你生气了吗?”
宿梓墨蹙了蹙眉,只是黑暗中看不贴切,良久,这才听得他的声音低低传来,“睡觉。”
穆凌落听他应声,这才松了口气,嘟囔道;“你别生姐姐的气,她不是故意的。咱们以后也成的……”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含在嘴里吐出来的。
实在是太羞于提起了。
宿梓墨知晓她心中有些不安,略略轻叹了口气,“嗯,我知道。睡吧!”
穆凌落“嗯”了声,这才躺正好,准备歇息。
只是,睡到下半夜,穆凌落被肚子疼醒了,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可是却越发的疼痛难忍了。
她低低呻、吟出声,腿间还有黏腻感,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是月信来了。
这具身子十三岁就来了月事,只是因为身体营养不良的关系,来的时间并不准确,她自从穿来这具身体,前后也只来过一回。
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来了。这身体有些宫寒,所以每次来的时候,都疼得死去活来的。
上次,她还特地让穆婵娟给她用红糖煲了鸡蛋水,喝了倒是有些效果。只是现在夜半三更的,她也不好打扰人。
这宫寒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治好的,只能慢慢来治,那空间溪水也不是灵丹妙药。
她也不好再赖在床上,免得弄脏了床单。
她捂着肚子,慢慢地爬了起来,低低地喘了口气,望了眼黑暗中还是沉睡的宿梓墨,悄悄地爬出被窝,在床下探到了鞋子。
穿好鞋子,她就去桌边,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就去衣柜里翻找她之前让穆婵娟给她缝好的月事带。
月事带里一般都是用的草木灰,但草木灰到底不干净,但全用棉花,宋烟又觉得太浪费。
宋烟还道,因为棉花笨重,而且吸水性不如草木灰,京城里的名门望族家的小姐,用的也都是草木灰。
穆凌落也明白,现代的卫生经用的是压缩技术,而且还有高分子吸水,这才能做到小且吸水量好。以目前的技术来看,古代是没办法达到的。
于是,她就想出一个办法,上面用棉花缝制,下面再隔着两层棉布,倒入草木灰,这样既省事省钱,又不会显得笨重。
这样用完后也能倒掉草木灰,然后进行清洗,只是寿命普遍不会太长,因为这时的消毒技术只有借用阳光。
穆凌落寻出了那月事带,才刚要关上门,就只觉头晕眼花,肚子疼得越发厉害,双腿一软,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
亏得身后一双大手及时伸出,揽住了她的腰,低声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宿梓墨的身上阳气很足,浑身都是暖烘烘的,穆凌落此时手脚冰凉,靠在他温暖的身上,忍不住喟叹出声,“我、我肚子难受。”
“怎么回事?”宿梓墨抬手去碰她的肚子,“是今天吃坏了吗?”滚烫的热气透过衣裳传入腹部,让她很是舒服。
穆凌落见他追问,面色一红,低声道:“没事,只是有些不好罢了。你、你先睡吧!我自己休息会就行。”她拽紧了月事带,偷偷地往身上藏。
这种私密事,她哪里好跟宿梓墨说。
偏生宿梓墨见她疼得面色苍白,浑身发寒时,却是不肯离开,“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自己不是大夫么?你快好生看看,若是不行,我便带你去城里寻大夫。”说着,抬手就要抱着她走。
“别,不用了啊。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知道吗,我是……”穆凌落忙拒绝,只是她的话还不曾说完,因着她着急地去抓宿梓墨,手中的月事带顿时就暴露在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宿梓墨奇怪地望来。
穆凌落脸色轰然羞红,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她尴尬得很,宿梓墨却还要来拿,她一咬牙,急道:“这是女子月事用的,你不能碰啊!”
古代男子都以女子葵水是晦气,极为排斥与之相关的东西。
宿梓墨开始没想明白,毕竟他从不曾接触过女子,但却蓦地想起往日里他皇兄偶然提起的事,清冷高贵的面容也骤然浮起了淡淡的粉色,他手足无措得紧,忙道:“我、我该怎么帮你……”
此时此景,见宿梓墨这般模样,穆凌落反倒不羞了,她持着反正都这样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我要草木灰,你、你能给我烧些吗?姐姐她们都睡了,我也不好去叫醒她们了。那草木灰要凉了后,才能用的。”穆凌落干干一笑,低声道。
宿梓墨把她扶到桌边,面色虽红,但他表情却很认真,“嗯,你先坐着休息,我弄好了端进来。”说罢,他就另外点了灯,快步走了出去。
他妻子的事,当然是由他亲自来做,不用别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