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元毓之死(1/1)

元毓气急败坏地从府里出来,甚至都不去问一声永宁公主是否一起回去。|纯文字||等李未央亲自送永宁公主出府,已经瞧不见燕王的人影了。永宁公主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这一回豁出去帮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李未央笑了笑,道:“公主,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呢?”

永宁公主盯着她,略略松了口气,随后若有所思道:“今天你走的这一步棋,实在是太冒险了。”

李未央的笑容很平常,她当然知道冒险,但在越西,元毓,或是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暴露她的身份。到了那个时候,她再想法子替自己掩饰,就实在是太难了。凡事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这才是自保之道。当然,这样做的确是解除了被人认出来的后患,同样也会带来一些后遗症,比如现在裴皇后必定知道了一切,已经盯上了自己。但,那又如何?只有站稳了脚跟,才能谈得上报仇雪恨,她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人,必须要让郭家所有人接纳她,她才能走下一步棋。

永宁公主上了马车,还不忘记叮嘱道:“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李未央失笑,道:“当然不会。只是你要全部按照我说的去做。”

永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是自然的。”随后,她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地赶回燕王府。

送走了永宁公主,李未央正要回到宴会上去,却瞧见郭澄倚在大门边上,似笑非笑地着她,李未央微微一笑:“三哥不去招呼客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他只是淡笑着她,这个妹妹,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先是与永宁公主熟悉,后来被元毓指证,现在居然成为大历太后的义女,李丞相的养女,这样的身份实在是让人太震惊了。原本他觉得,她不过是被父亲找过来讨好母亲的寻常女子,可来,是他错了。不光他错了,连父亲都错了。他找来的这个少女,进入郭家的目的,必定不单纯。

此刻,她的眼睛很深,望不见底,仿佛是漆黑一片的夜晚,那一瞬间的沉郁,几乎让人窒息。他忍不住会想,这个少女,为什么会来到越西呢?

她明明已经有了大历郡主的身份,却抛弃一切来到这里,不光如此,她今年已经满了十八岁……越西和大历的风俗不同,越西的贵族女子都很娇贵,门第越是高贵的,越是挑剔,到了这个年纪通常才开始寻觅如意郎君,这并不奇怪。可据他所知,在大历,女子十五岁就开始寻找亲事了,只有过于贫穷出不起嫁妆或者因为有各种隐疾的姑娘才到了十八岁还不出嫁,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子到底属于哪一种呢?

他这样盯着她,她却并不惊慌,在阳光下,她的肌肤,透明的宛如白玉。这个少女,是个美人,却并非那种倾城绝色,可当她静静注视着你的时候,你却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到她,郭澄便想到了家中的其他女孩儿,比如二姑母家的两个表妹。郭真从小受到陈留公主严苛的训练,所以她也这样对待两个女孩,替他们请来了管教最严格的宫中嬷嬷,从两个表妹很小开始训练他们,要求笑不露齿、行不露足,所以,尽管韩琳柔婉,韩琴活泼,但两个人在多年的训练之下,仪态已经十分标准。至少从前郭澄是这样认为的,可走在他身边的李未央,缓步而行,裙摆不见丝毫飘荡,他不得不相信在宴会上永宁公主所说的那些话,这位妹妹,的的确确是在最严苛的贵族之家养出来的女儿。不,恐怕不止如此,她的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出尊贵与教养,还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族仪态,比自己的两个表妹还要完美。

“你真的是安平郡主?”郭澄不由自主地这样问道。

李未央侧头,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这一笑,却像是光,顿时映亮了她的面孔:“今日永宁公主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三哥没有听见?”

郭澄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是听见了,只是我觉得难以置信。原本就是高贵显赫的家庭出身,为什么要放弃一切离开大历呢?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原因。”

李未央止住了脚步,口气很寻常:“三哥,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你会避开人来问我这个问题。你说得对,离开大历,我就没有了安平郡主的身份,放弃了李家的荣华富贵,可是李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郭澄惊讶地着她,不理解她这样说的缘由。什么叫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李未央并不避讳他的目光:“有的事情永宁公主不会说,也不敢说,我在李家,原本就是不受欢迎的人。因为生在二月,我一直被父亲厌恶,因为是庶出,所以我被嫡出的姐姐和大夫人排斥。因为我不听话,不肯去做李家的垫脚石,更加不肯按照大夫人的吩咐被人利用,所以她们处处与我为难。”

“就是因为这样,你到了越西吗?”郭澄这么猜测。

李未央微笑了一下,道:“不,如今大夫人和我的嫡出姐姐……所有跟我作对的人,都已经死了。”这种事,只要稍加查探,就能找出真相。

郭澄惊讶地着李未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所有跟她作对的人都已经死了,因为她吗?她是在变相的告知他,她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难道她不知道,这样说会让人觉得她很可怕吗?万一他起了防备之心,或者是想方设法把她赶出郭家呢,她就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后果吗……

李未央并不在意他怎么想,她只是陈述事实:“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不会姑息养奸,所以,他们会落到如今的下场,无一不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我的行为在大家来是刻薄寡恩、不够宽容,所以我既不被李家所接受,也不被其他的豪门大族欢迎,这也是我今天会站在这里的最大原因。”

郭澄失笑,道:“这就算解释了吗?”

李未央点头,道:“我已经给了你合理的解释,至于你信不信,就不是我要思考的问题了。”

郭澄唇边闪过笑意,但嘴上仍是道:“我喜欢诚实的人,若是今天你选择欺骗我,说什么来寻亲的鬼话,明天我就会想法子把你赶出去了,因为我不会容许任何危害我娘的人存在。但你这样实话实说,我也可以把话说清楚——只要你的目的对郭家没有危害,我会认下你这个妹妹。”

李未央只是微笑,眼睛眨了眨,道:“你认或者不认,对我没有影响,我也不在意,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赶走我试试——”

郭澄有一瞬间哑然,这个丫头真是狡猾,分明是准了他的外强中干,母亲对她全心全意的维护,若是自己要赶走她,只怕要被母亲活生生剥下一层皮来。她这分明是有恃无恐嘛!岂止是聪明,简直是狡猾多端!他刚要开口,却见郭夫人急匆匆赶来,一把抓住李未央的手,道:“嘉儿,你跑到哪里去了,娘到处找你。”

,他明明就站在旁边啊,他娘居然视而不见,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外头捡来的,不,不光是他,大概他的其他四个兄弟也是娘捡来的,所以他娘心里头永远就只有小妹,完全当他是透明的——这一透明就是二十年啊,郭澄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果然,郭夫人像是根本不见他一样,只顾着对李未央说话道:“刚才宴会上人一多,娘就忘了告诉你,我昨天让府里头的人新招了一些丫头,其中有些机灵又聪明——”

“娘,妹妹那个院子里的丫头光是伺候她吃饭的就有七八个了,连带着那些端茶倒水的已经二十多人,院子也没那么大,再多就要堆到屋顶上了。”郭澄心里很酸,嘴巴也很酸,语气更是酸溜溜的。

郭夫人一愣,这才注意到了他,口中嫌弃道:“你怎么站在这里,还不去招呼客人?!”

郭澄着自家母亲,赔笑道:“娘,我这不是和妹妹在谈心吗?”

郭夫人如同挥苍蝇一样地赶他,道:“好了好了,客人们都要出发回去了,你去送送他们。我和你妹妹还要去参详一下她院子里的丫头。”

李未央连忙道:“娘,荷叶和莲藕就很好,不用加人了。”

郭夫人却摇头道:“什么很好,那两个都有点傻,还不如你身边那个赵月,不过,赵月也好不到哪里去,粗手粗脚的,上次我亲眼瞧见她一转身就打掉了一整套茶具,这丫头有点武功底子,就专门留在你身边保护吧,伺候的丫头我另外选。”

李未央失笑,赵月本来就是舞刀弄剑的人,让她端茶倒水的确是不合适,这三天下来,总是闯点祸,让郭夫人得胆战心惊的。她了郭澄一眼,微笑道:“娘,院子里的确人很多了,实在是住不下……”

郭夫人道:“对啊,是太多了。”郭澄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郭夫人拍了下巴掌,笑道,“不过这不是问题,改天把你的院子扩建一下。”

“娘,妹妹的院子已经是全家除了祖母之外最大的了,连你们的正屋都比不上她,你还想怎么扩建?这传出去真要被人笑话的。”世家大族哪怕挖一口井都要讲究规矩,李未央是晚辈,住的院子却是最大最华丽的,娘还把小仓库里头的东西像流水一样往里头搬,让郭澄这个大男人了心里都泛酸。

郭澄刚要继续抗议,就听见郭夫人道:“你妹妹的院子靠你的最近,就把你屋子前面的那片梅花林给拆了,对!这个主意好,梅花林拆了以后,一半儿给你妹妹做后花园,一半儿给丫头们盖四五间新住处。”

郭夫人越说越是高兴,眼睛都在放光,显然是觉得这个主意无比美妙。

“娘,那梅花林是我和四弟练功下棋的地方!”妹妹才是娘心里的宝贝,他们这些人原先就靠边站,现在连站的地方都要给妹妹的丫头挪出来了,这简直是——郭澄轻声咳嗽一声。

郭夫人嗔怪地了他一眼:“没事到外头练功下棋?你们的屋子里不能呆吗?年纪都多大了,还跟妹妹抢吗?要脸不要了。”

听到要脸不要了五个字,郭澄的心碎了一地。他受伤地着郭夫人,道:“娘,我原先以为自己不是你亲生的,现在来,岂止不是你亲生的,简直是你从不共戴天的仇人家里捡回来养的吧!”

郭夫人横了他一眼,抬手就给他的额头一弹指,道:“还满嘴胡说八道!五个兄弟里头你的心眼最多,别跟我废话,马上就回去把你那梅花林清理干净!”

郭澄睁大眼睛着郭夫人,又一脸微笑的李未央,心道你分明是故意的,向我示威吧,告诉我你在娘心里头的地位无比重要!现在他开始明白,李未央不但是个厉害的角色,而且出奇的记仇,不能轻易得罪。

李未央像是没到他的眼风,反而微笑道:“娘,这样兴师动众的,实在是不好。我不需要那么多丫头,也不用那么大的院子,实在不必再劳烦了。”

郭夫人伸手抚平她被风吹乱的鬓角,笑道:“傻孩子,这算什么劳师动众,短则三五天,长则半个月,娘会请能工巧匠来给你改造个花园子,对了,你喜欢什么花,哦,不,干脆建个花房,把你喜欢的花全都放在里头,这样你想的时候就可以去欣赏!”

郭澄哈了一声,道:“娘,你也太偏心了。”

李未央了郭澄一眼,并不多说,只是牵起郭夫人的手,道:“娘,我不想要扩建院子,不光是怕兴师动众,更重要的是,我喜欢清静,丫头太多,人来人往总是麻烦的,我若是想要安静地个都困难。”

郭夫人一愣,道:“真的?你不是怕麻烦?”

李未央郑重地摇了摇头,道:“真的不是。”

郭夫人想了想,将目光转向郭澄,道:“那好吧,就留着你的梅花林。”一副施舍的语气,“不过……”

郭澄几乎失语,快声道:“娘!我得走了,你千万别再想一出是一出了!”郭夫人还要开口,却见到郭澄像是脚底下踩了云彩一样,逃命一样地远去。

郭夫人诧异,道:“这……他是怎么了?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李未央慢吞吞地道:“大概,是因为三哥舍不得他的梅花林吧。”

郭夫人诧异,着自家儿子一会儿就走得无影无踪,实在是不能理解。她口中喃喃地道:“五个孩子之中,实际上啊,你三哥小时候才是最老实的一个。可我就想不通了,明明小时候那样可爱,怎么长大了就这么滑头呢?”

李未央着郭夫人柔美的侧脸,心头叹息一声,孩子都会长大的,在他的成长过程之中会经历很多的故事,但如果你不留心,就会错过这样的故事,郭夫人一直苦苦追寻自己失去的女儿,对儿子们放任自流,所以如今才会有这样纳闷吧……心头微微发软,她不由握紧了郭夫人的手。

这双手,这样温柔,这样坚定,是娘才会有的手啊。

不远处,齐国公郭素正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笑容。一旁的郭导叹了口气,道:“父亲,我总觉得妹妹这次回来的目的,没有这样简单啊!”这个家里,完全相信李未央就是郭嘉的人,除了母亲和两位嫂嫂,就剩下陈留公主了吧,至于自己这几个兄弟,大略都是心中有数的,只不过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因为他们都太聪明了,聪明到尽管知道有不对的地方,也不愿意去质疑,更加不愿意破坏母亲仅剩的梦。

郭素笑了笑,道:“是不简单,但我想,她对郭家没有恶意。”

“父亲怎么能确信?”郭导嘴角微微向上,一抹懒散笑容挂在唇边,这样问道。

郭素着李未央面上的笑容,道:“她是个聪明的姑娘,若非如此,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大可以装作是真正的嘉儿来和我相认。”

“可是如果她那样做了,你刚开始会相信,等惊喜过后,一定会仔细查证。到时候一来会翻出她真正的身份,二来,她会沦为一个贪慕虚荣,试图蒙混过关的骗子。这样一来,郭家必定不会容忍她。”郭导准确地分析着。

齐国公点了点头,道:“是啊,所以我才说她非常聪明,她把我的心思,你娘的心思全都摸透了。包括今天燕王拆穿她过去的真实身份,她也能够反守为攻,让元毓灰溜溜地离去。”

郭导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李未央秀丽的面孔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小小年纪,心机头脑丝毫不逊于男人,真可谓是难得了。但我不明白,既然父亲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帮着她呢?”

“是啊,为什么我还要帮她呢?”郭素微笑道,“你你娘多么开心?”

郭导当然也到了郭夫人脸上满足的笑容,然后他听见他父亲说:“你娘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这样开心了,郭嘉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才能让你娘高兴。”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爹你为什么不担心这个女孩进入我们家之中,会给郭家带来一个难以揣测的未来呢?”郭导一针见血地道。

郭素笑了,回头着自己的儿子:“你怕吗?”

郭导嗤笑一声,道:“怕?我怎么会怕?!”随后,他突然不笑了,因为他明白了齐国公的意思。从目前,李未央的目的是想要借助郭家的力量替她办到一些事情。但不管是什么,郭家都不会怕,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

真正强悍的家族,是不会畏惧任何人任何事的。所以,不管李未央是什么目的,都不重要。在郭素的眼中,只要她能够让郭夫人一直这样笑容满面,让他做什么都毫无怨尤。

郭导叹了一口气,郭家人骨子里就有一种痴情,父亲这么多年来照顾母亲,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侍寝的妾或者丫头,这传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但郭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事实。就如父亲深爱母亲一样,他的两个哥哥也和嫂嫂十分恩爱,不但拒绝了别人送来的美貌妾侍,甚至连房间里的丫头都打发出去了,甚至因此背上了畏妻的名声……他不喜欢这样的感情。不,应该说,他厌恶这样的感情。这么的专一、痴情,甚至不顾及后果。在郭导来,理智和爱情完全是相悖的,不可以共存的,所以,他情愿吊儿郎当的过日子,也不想爱上什么人,因此变成一个傻蛋。

这时候,郭夫人已经见了这边的齐国公,微笑着挥了挥手,齐国公立刻大踏步地迎了上去。一旁的李未央微微含笑,面容温柔,着这张脸,郭导再一次叹气,他真的不知道,李未央的出现会给平静的郭家带来怎样的后果……

此时,燕王元毓气急败坏地出了西南门,随后他站在了道路的中央,若是往右边走,便是皇宫的方向,他可以向裴皇后说明李未央的身份,但——裴皇后的耳目遍布越西,今天宴会上那么多的人,消息恐怕早已传过去了,自己再眼巴巴地过去,传递了没用的消息,反而会惹来裴后的厌恶。从那一次裴后的据点在大历被毁,她对自己就没有以前那样的信任和重用了,就连向来走得很近的雍文太子也对他开始疏远,甚至碰不到面……唉,今天真是晦气!

他不得不调转马头向左走,回去燕王府。刚到门口,永宁公主的马车居然也到了,他怒气冲冲地盯着她:“你还回来干什么?!”

永宁满脸的惭愧,道:“夫君,我有话要对你说。”

元毓冷眼着她,哼了一声道:“你既然已经帮着她圆谎,还有什么好说的!”

永宁公主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只不过那时候为了帮你,我曾经陷害过她,后来更为了救下你,向她许诺了一个条件,你还记得吗,当时你——”

“住口!”元毓立刻想起自己被李未央羞辱的事情来了,他的一张俊俏如同女子的脸孔变得暴怒,“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说,我向她作出了一个许诺,并且对天发誓,在她需要我的时候会帮助她,今天我就是在实践诺言啊!夫君,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也不是要背叛你,我当初许下诺言也是为了你,并且那李未央还逼着我发誓,若是违背誓言的话就要我们夫妻离散……所以我才会这样做!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你我之间的夫妻之情吗?”永宁泪眼闪闪地道。

元毓对她此刻充满了厌恶,根本不愿意理睬,转身就要走,永宁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哀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但若是我把你喜欢的女子送到你身边来呢——你是不是会原谅我!”

元毓吃惊地盯着永宁,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永宁公主期期艾艾地着他,道:“我已经以自己的名义,请了那出云小姐来表演……只是,希望你别再怪我,否则我实在是寝食难安……”

元毓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出什么来,他一度甚至怀疑,永宁公主是和李未央约好了要坑自己,可是很快,他觉得不会,永宁这么蠢笨的女人,怎么会放弃和他长相厮守的机会呢?!而且她是个十分重诺的人,按照她的说法,帮助李未央是为了实现誓言的话,那么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说到底,元毓太过自信,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在受到了背叛之后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从始至终,他对自己的魅力毫无怀疑,至于没有被他迷惑的李未央,根本不能算是个正常的女人。他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永宁公主连忙道:“是真的……但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把那个出云娶回家,你说过,你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的,你心里头最重视的人只有我。”

她一副忐忑的模样,元毓总算放下心来,道:“好,你约在了何处?”

永宁公主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就在今天晚上,金河之上。”

金河横穿大都,每天晚上都会遍布画舫,很多的达官贵人喜欢在画舫上摆上酒宴,然后邀请美貌的歌姬舞女,通宵达旦地饮宴。若是李未央真的有什么阴谋,也绝对不会选择这么热闹的地方,这简直就是在全大都的达官贵人的眼皮子底下。元毓微笑起来,他现在基本已经肯定,这是永宁公主为了讨好他而做出来的举动了。

当天晚上,他迫不及待地带着护卫赶到了金河之上,等到了岸边,就发现整个河面都已经被两岸的灯火点燃,从岸边,河面上波光潋滟,极其奢华。水面上停泊着一条条奢华的画舫,全都是灯笼高挂,欢声笑语。他了一眼,发现只有一条船上面没有灯笼,按照惯例,这说明船上的主子还没有到,站在岸边便可到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正在垂着帘幕的船舱大厅里,不是白天见到的出云又是谁呢?他冷笑一声,上了这条画舫。

这时候,一顶外观不起眼的轿子已经到了岸边的柳树下,赵月轻声地道:“小姐,到了。”

李未央透过轿子上的纱帘向外望去,那条大船十分豪华,上层是广阔亮堂的大厅,下面是封闭的内仓,她正好见元毓站在甲板上,躬身走进上面的大厅里去。

到这一幕,李未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赵月奇怪道:“小姐,出云姑娘真的在里面吗?”

李未央点了点头,道:“是啊,她的确在里面。”

赵月不解:“小姐你真的要替燕王牵线搭桥吗?”

什么真的假的……李未央失笑,道:“你如何理解,我搭的桥,怕是要通向地狱去了。”

赵月更加吃惊,道:“奴婢不明白。”

李未央望着那画舫,只是勾起唇畔。燕王进去没过多久,似乎就和里面的人起了冲突,他的护卫试图把里面的人赶出来,而出云所带的人又要赶他们离开,两方人纠缠到了一起,船上灯影晃动。李未央轻声地道:“元毓总以为自己了解女人,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吃他那一套。比如我,比如受过伤害的永宁公主,再比如出云。”

赵月好奇道:“这出云……有什么特别吗?难道她真的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

李未央轻轻地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突然被一个人截住了话头道:“当然没那么简单。”月夜之下,元烈分花拂柳而来,身上的月色锦袍如流云般掠过,光影流动间如白日月华,晴间冰雪,李未央一眼瞧出,他衣裳的做工料子显然极其讲究,连领角的扣子都是用上好的玉石打磨而成,比白天见到的时候还要隆重几分,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元烈丝毫不以为意,笑容比这月光还要皎洁三分,靠上前来道:“我穿这个是不是很好?”

李未央失笑,敢情这个家伙还是为了来见自己特意打扮的么?真是……傻气。她见他满眼期待地着自己,眸子里闪闪发亮,点头笑道:“是,很好。”

元烈这才心满意足,转头向那座画舫,继续说下去,道:“青楼女子大多数都是一样的,只要出得起价码,就能够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包括那些所谓的清倌儿,不过是沽名钓誉、抬高身价罢了。但出云是个例外,她虽然也是出身青楼,要见她一面自然要耗费千金,但你若是不入她的眼睛,给了万金也是难以见到她一面的。曾经那鲁国公的孙子胡城,捧了无数金银去见出云,当天晚上还要留宿,谁知出云却极端厌恶他,毫不留情地将他赶走了。事后,他想尽办法用权势逼迫,可是出云却毫不在意,再加上大都追求她的达官贵人太多,最后胡城也只能作罢了。所以燕王今日,怕是要惹来一身骚。”

元烈面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促狭,李未央着他,心中想到的却是,他并不喜欢这些市井传闻,更不可能去秦楼楚馆,之所以这样留意胡城,必定是因为他那个名义上的继母,老旭王妃的缘故。从前的旭王妃便是出身胡府,是鲁国公胡康的长女,也是宫中那位胡顺妃的姐姐,这家子的关系实在是不简单……元烈这个旭王啊,恐怕也不稳当。

“小姐是要羞辱燕王吗?”赵月毕竟不是他们两人,心思没那么细腻。

元烈却是微微一笑,侧头了一眼李未央,道:“她呀,可不会做这种无谓的事情。”就在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听见河上惊呼一声,随后一个人扑通一声落了水,然后是无数人的惊叫:“燕王殿下落水了!燕王殿下落水了!”立刻便有护卫下去捞元毓,河面上溅起了很大的水花。李未央眯起眼睛着这一幕,面上的神情慢慢变得嘲讽。

“不好了!找不到燕王!”良久,水中有人探出头来,大声地喊道。又是接连扑通扑通十几个人下水,他们四处搜寻元毓,却都是一无所获,那些护卫们的表情都惊呆了……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下水去,这就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呢?!

赵月这才醒悟过来:“小姐,你这是——”水里头有什么东西?不,或者是人?!

李未央却微笑着转头望着她,道:“好了,戏演完了,接下来就轮到永宁公主了。”

李未央说完这句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见永宁公主的轿子落在了河边岸上。随后,一身华服的永宁公主哭天抢地地扑倒在岸边上:“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会突然落水啊!”一时之间,岸上惊呼声、搜寻声、请罪声混成一片,无数画舫上的达官贵人停下了饮宴,吃惊地着这一幕。

他们面面相觑地着,燕王殿下落水后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啊!

三天之后,金河下游打捞上来一具男人的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基本特征都和燕王元毓吻合,只是一张面孔早已经被水泡的变了形,根本不出容貌了。永宁公主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禀报了越西皇帝和裴皇后,随后在欲哭无泪之中又做了一回寡妇。

裴皇后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结果却发现燕王元毓是因为调戏一名艺妓才会落水,并且此事无数的达官贵人都是亲眼所见,这一下,燕王死因大白,却非常的丢人现眼。毕竟在郭家宴会上,元毓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是瞧见的,晚上又跑来找场子,这简直是太顺理成章了……原本众人都以为,裴后会杀了那艺妓,可奇怪的是,这位当红的出云姑娘却在大都销声匿迹了,后来有人隐约传出,出云的入幕之宾是裴皇后的亲生儿子,雍文太子元胤,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题外话------

大家问我,为啥要月票呢,因为小秦终于在一个月前知道,在月票榜前列,xx大神会给奖励,这很好,小秦沐浴在幸福之中……到这个月,我心想终于渣人也能爬到第一了,我以为你们都善良到不捂着票票了,现在才发现,你们捂着呢,还捂得严严实实的,好吧,不给月票,我决心,举起屠刀,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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