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伯到玉皇大帝 !……
这和尚体态魁梧如铁塔,肩上一根三米长的铁扁担,左右各串三只老木桶,桶中水装得就差溢出来了。
然而他在崎岖的田地间奔行,却滴水不漏。
“这铁扁担加上六桶水,少说也有三百斤,这个我也做得到,只是六个桶紧挨着竟然也……”敖炎被这一幕惊到。
心下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大和尚不简单。
能有这样大力气的,应该是个练气之人了。
“只是练气之人又如何会屈尊做这等事?”敖炎更为疑惑。
就连谢神婆那样养鬼的普通人,都仗着小鬼自视高人一等,这和尚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那是静坐尊者庙的痴和尚,平日里不爱说话,力气大得很。”一旁李长枪开口道:“也幸好有他,大家才能省去很多力气去跑老远抬水喝,大家谢他,他就说谢的应该是静坐尊者,和尚信佛理所当然的,大家也不好强求,就平日里多去那庙上香上供,以表谢意。”
“香火供奉?”敖炎对这词极为敏感,听到之时就皱紧眉头。
9¤, 这时和尚已到了村民跟前,忽然肩头一耸,这根铁扁担从膀子上弹起,他移身后撤两步,探出两指朝前一伸,恰好托在扁担中间。
扁担稳得就跟天枰似的,缓缓下降。
六只桶发出齐齐咚一声,同一时间,全部落地。
和尚站立原地眉目低垂,双掌合十喊了声佛号。
“大和尚威武!”众人当即欢呼起来,一个个拿着锅碗瓢盆前来打水,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生怕漏了半滴。
敖炎一凛,他看得更为仔细,那六只桶落地瞬间,桶中水竟然没产生半丝涟漪。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敖炎瞄了大和尚一眼,对方气定神闲,静等村民们盛水,身上裹着青布缁衣,无半丝汗迹,心中更为震撼。
“本湖伯不信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敖炎眼睛眯起,催动符昭。
此时村民们头顶肩三把火映入眼中,等他看到大和尚时,却发现他身上竟然有一层淡淡金光裹着,而无三把火,脸上的诧异之色终于按耐不住。
“和我一样身上有神光,难道他也是天官,可天道不是说只有我一个么?难道是骗我!”
一时间敖炎心如乱麻,仔细思忖了下,他方才安定下来:“天道不会骗我,这人身上有古怪。我记得从总香主姜方那里拿了份名单,蜉蝣四村每一村都有个香主。这李家村我没记错的话,香主应该叫王二狗,但是根据李长枪所说,这里没什么红大仙,只有一间静坐尊者庙。”
想着想着,敖炎眼前一亮,忽然明白了什么,低低道了一声:“装神弄鬼,装模作样。”
正在这时,村正端着碗水走了过来,看到李长枪面色诧异古怪,道了句:“你怎么还在外晃荡,你娘都病倒了。”
李长枪原本正咽口水,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往家中赶。
敖炎跟着来到了李家李母卧室,就看到头发花白的李母紧闭眼睛躺在床上。一边坐着个长眉长须的布衣老者,看样子是个郎中。他旁边站着个黑脸邋遢胡大汉,看相貌应该是李长枪兄弟。
兄弟相见,两人说了几句,便紧张地瞧着那郎中在诊脉,敖炎也在一旁看着。
稍片刻,那郎中诊治完毕,兄弟俩连忙追问,便听他这样说道:“令堂大人本就身体欠佳,属阴寒之体,年轻时受过寒伤,体内尚有寒毒。只是早年精气足,还不得发现,如今年老这寒气的折磨方才显现,其中风之像早已有显尔,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如今碰到大旱,这天气有燥热异常,令堂得不到好好休息,便是在虚耗身体,这才造成了今早之象。”
“大夫您说这些我也听不懂,你就说咋办吧。”黑脸大汉急道。
“我这里有一副补阳五汤,你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里面有我祖传秘方,一副下去便可有应急之效。我再给你开个方子去配药。”郎中摸着胡须道。
“那钱……”
“这副补阳五汤虽贵,但我辈行医乃是仁道,你是个孝子,本来五两的就收你二两好了,老太太病要紧,赶紧去将药煮了吧。”郎中声音循循善诱,听上去颇为仁善。
“是!是!大夫!我、我李大刀谢谢您嘞!”
黑脸邋遢胡大汉李大刀说着,吩咐弟弟李长枪一句,抱着药就往外跑,然而就在此刻异变徒生,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那药包,哗啦一声拆开,药材顿时洋洋散散掉得满地都是。
李大刀愣了,郎中愣了,李长枪也愣了。
众人只见敖炎用脚尖碾着药材,低头看着什么,根本没理会他们。
两个呼吸的死寂后,屋内忽地爆出一声吼,震得屋顶灰尘簌簌抖落:“你他娘找死!老子跟你拼了!”
李大刀眼睛通红状若疯魔劈向敖炎,不过一个凡人哪里是敖炎对手,被一推就跌坐在地上。
“大哥你别冲动,这位是我请来的。”李长枪上前扶住李大刀,敖炎对他点点头然后说道:“要按这庸医所说的做,你娘她喝一半就得驾鹤西去。”
“啊……”李大刀面露惊色,显然还是不信,他看向郎中。
“黄口小儿,少含血喷人!”郎中气得胡子直翘,指着敖炎骂道。
“好,那我问你,你可知这补阳五汤是何效果?”
“此方乃是理血剂,具有补血养气,通经活络之效,中风瘫痪乃是气血阻滞而生变故,此方乃是杏林传下,你敢说不对?”郎中越说越顺,到了最后底气已十足,还带反问。
“我没说不对。只是你在这药里面添加山参粉等大补之药作甚?”敖炎点点头又问。
“病人乃是体虚气损,山参等虽为大补,却也温养,这又有甚么不对?”郎中不屑道。
“对,没什么不对。”敖炎笑了笑:“那你说说李大娘病理。”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乃是早年潜在寒毒未清,如今为夏日所磨,本就身体底子虚,方才致使中风。”
敖炎听罢点点头笑了,道了句很好,然后对李长枪道:“那地上的给我一锅煮了,让这郎中喝下去。”
李长枪二话不说按着就做,郎中顿时急了,大声道:“你个黄口小儿,是药三分毒,我这里又加了大补,虚不受补你可知……”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啊,李大娘身体比你虚的多,你都不能吃她为什么能吃?还有,她诱因乃是最简单的中暑所致,是太阳病,体内哪有什么寒气?你在这夏日用性躁之药,而非辛凉,三碗水熬成一碗,是头牛都被吃死了!”敖炎冷笑一声打断,转身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这这……”郎中语气一滞,脸色一白。
“而且,这里面是什么?桃仁,川芎,当归……总共加起来,五百文可以买三副。你刚才要了多少?嗯?”敖炎戏谑道。
不过另敖炎没想到的是,这郎中还要垂死挣扎,他冷哼一声看着敖炎道:“岐黄一道本就难学,小老二十二岁接触,直至如今五十岁还不敢称练达,比我厉害有的是,药石万千,即便出此错也情有可原。只是这药的确是良药,下药可减半也无你所说那样。可你……”
一言至此,郎中指着敖炎鼻尖喝道:“可你又有什么法子!病人乃是中风,你见到过那个中风能被一下治好的?!得了这病本就命不久矣!”
敖炎眼睛看着点在自己鼻尖的手指,目光又移到郎中脸上,哼笑了声说:“长枪,给我拿碗清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