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关 !“谷雨麦挑旗,立夏麦头齐,”过了谷雨之后,天气已经开始有了炎热的感觉,这天中午冯喆就要下班,两个穿着检察院服饰的男子推门进来,这两人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一进门二十多岁的男子就说:“你叫冯喆?跟我们走一趟。”
冯喆看看两人,问:“你们是哪里的?跟你们去哪里?找我什么事?”
“你废什么话!没事能找你?”
冯喆看着这个火气很大的人,慢慢的整理着东西问:“你平时总是这样说话吗?”
“他ma的!用你教!我想怎么……”
那个大一点的男子说:“我们是县检察院的,他叫赵兴云,我是郝爱民,找你了解点情况,麻烦你配合一下,哦,这是我们的证件,这是传唤证,你看一下。”
冯喆关上门,跟这两人下了楼,坐着检察院的车子就到了梅山检察院,到了一个屋子里,这两人让冯喆往里面一坐,就将门带上了。
这间房子看起来就是检察院的审讯室,屋里没什么东西,冯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也没人来问话,中途他想着拉开门看看,可是门从外面锁住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下午,途中没有一个人理冯喆,等赵兴云郝爱民进来,窗户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赵兴云年纪小点,他将手里的文件夹“啪”的往桌上一撂,说:“想好了没有?”
冯喆看看他没吭声。
“我cao,不老实!你站起来!”
冯喆站起身,赵兴云眼睛一挤说:“他ma的站好!你会不会站好?还挺横,你横什么!一看就不老实……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吗?”
冯喆摇摇头。
“你不知道?你没事我们会让你来?你是说我们是在冤枉你?我们检察院会冤枉人吗?他ma的!”
“态度不端正,你再想想,想清楚了好好说说,老子可没时间陪你耽搁。”
郝爱民坐在桌子的一边,他看着冯喆,一直不吭声,就由着赵兴云一个人在发问。
赵兴云拉着椅子坐下,叼了一支烟,又给了郝爱民一支,两人点着,说一些杂七杂八的话,等一根烟吸完,赵兴云看着冯喆说:“怎么样?想清楚了吧?”
“说吧。”
冯喆站在那里看着赵兴云,赵兴云从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眼中看出了一种漠视,说不清楚是什么眼神,反正让赵兴云非常的不爽,赵兴云猛地站起来指着冯喆说:“你看什么看!让你交待问题,你一直看着老子!我ri你ma的!”
赵兴云说着猛地挥出一拳,打在了冯喆的肚子上!
……
胡红伟是在冯喆被梅山县检察院带走的第二天下午知道这个情况的,他想了想,给刘奋斗打了个电话,但是刘奋斗说不清楚冯喆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检察院带走的,还说这两天一直在过问这件事。
胡红伟挂了电话,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心说这还用一直过问,一直过问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摆明了刘奇才和李显贵那几个家伙在报复冯喆,他们的发泄目标是裘樟清,可是裘樟清这会在哪?他们鞭长莫及!
怎么办?
胡红伟自从认识冯喆以来两人相处的很不错,虽然冯喆不怎么说话,但是为人实在,是那种可以深交下去的人,更不说胡红伟这个后店子村村支书就是冯喆一力促成的。
冯喆在老炮台那会救人的表现,给胡红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要不是对脾气,胡红伟也不会带着冯喆让他去参加自己和战友的聚会。
书到用时方恨少,到用人的时候只恨关系少。胡红伟自己从部队复员也没多久,眼前也找不下能托付办事的人,他就给几个战友打了电话,但是这些战友说用钱没的说,可到检察院捞人,这事办不了,咱这些小鬼见不得检察院那些阎王,不过哥几个会惦记着,有门就告诉你。
胡红伟有些焦躁,想来想去的,就想起了李雪琴。
胡红伟直接开车到了李雪琴的娘家,李雪琴这几天没去上班,在店子村歇着,一听说检察院吧冯喆带走了,李雪琴就懵了,问胡红伟怎么回事。
经过胡红伟一分析,李雪琴觉得深以为然,她问胡红伟这会怎么办?
“公检法是一家,你家那口子不是刚刚被提了副队长?让他给说说,起码,在检察院别亏了冯喆。”
李雪琴当即就给李金昊打了电话,打了好几个,李金昊才接住,但是胡红伟看李雪琴通话的语气和表情,知道没戏。
果然,李雪琴对着话筒喊了起来:“李金昊!你别忘了你去年的事!人家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说句话能死人!”
胡红伟有些气丧了,对李雪琴说你也别着急,你们家那位也有难处,有保密条例在那隔着,这样,你休息,我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梅山如今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李金昊说贪污受贿的事是检察院的职责范围,公安这边插不上手,冯喆这一进去,还能出来?那不得脱层皮?”
胡红伟皱了眉:“他们就是扣屎盆子!总之,我再想想,真不行,我去市里找几个战友再商量商量。”
胡红伟推开门走了,李雪琴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就开车直往半间房去了。
到了半路上,李雪琴的车从胡红伟的皮卡后面冲了过去,将胡红伟吓了一跳,他紧紧跟在李雪琴那辆奇瑞后面,看着李雪琴的车开到了老政府院子里。
到了镇政府老院子,李雪琴将奇瑞停到了冯喆的房门前,她一下车就朝着屯一山的屋门前走,敲了几下门,才发现屯一山在院子里的菜地里站着。
李雪琴这会已经显怀了,肚子圆圆的,她心急火燎的对屯一山说完了冯喆的事情,焦躁的说:“老县长,要说冯喆有没有别的事我不敢打保证,要是说他贪污受贿,我第一个不信!他根本不是那种人!”
检察院带走冯喆只能是因为职务犯罪的事情,屯一山并不清楚冯喆这两天是去了哪里,听了李雪琴一说,他没说话,在菜地里蹲着好大一会,等李雪琴都要大声叫嚷了,屯一山才说:“你肚子里绝对是闺女。”
李雪琴一听一愣,啼笑皆非,胡红伟跟在后面咳嗽了一声,说:“雪琴,老县长已经知道了,让他考虑一下,你别急。”
屯一山看了胡红伟一眼,说:“都回去吧,我知道了。”
李雪琴无可奈何的看看屯一山,只得坐上了车,等车子到了外面,胡红伟开车追了过来说:“老县长肯定比我们有办法,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早知道,我都不给你说这事,你身体要是……我什么都没说。”
胡红伟一说,李雪琴猛地将车子停住了,一掉头,就往县里去了。
胡红伟看着消失的奇瑞心里赞叹了一句,没想到李金昊这没人情味的家伙能娶了这样一个仗义的女人。
高建民是在晚上八点十七分接到屯一山的电话的,高建民并不清楚屯一山来电话的原因是什么,而且他非常的奇怪,因为屯一山退休后从来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以至于接到电话后一听屯一山的声音,高建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力出了问题。
屯一山先问了高建民爱人的身体状况,高建民说还好,屯一山又问了高建民最近工作顺利吗?这种语气和屯一山之前还在梅山县xian长职务时候的问话是一模一样的,对于老领导的关怀,高建民非常感动,说自己工作也好,等这几天汇总一下,会专程去给老领导汇报工作。
其实高建民这两天没去上班,原因就是他爱人的腿已经疼的彻底底不能下床了,他在家伺候老伴,而且,高建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要打退休报告——工作是干不完的,可是爱人只有一个,年轻时自己没有好好顾家,老了,高建民不想让自己再有遗憾。
“从严治dang、从严治吏,营造良好的从政zhi境和zheng治生态,以高度的政zhi自觉、思想自觉、行动自觉,切实把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扛稳、抓牢、做实,坚定不移推进反腐倡廉建设!要狠刹各种不正之风,坚决查处违纪违法行为,下大力气解决污染政zhi生态的各种问题,为各项事业推进提供坚强保证。dang员干部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守住底线,不踩红线、远离‘高压线’,始终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干事,真正做到心中有dang、心中有民、心中有责、心中有戒。”
“建民啊,你是梅山的检察老人了,更要严于律己,不能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犯错误,要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高建民嗯嗯的答应着,和从前对待屯一山的训话没有丝毫的差别。
等屯一山挂了电话,高建民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可是还没拨通,他又将电话挂了,穿戴好衣服鞋帽,看看老伴已经睡着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高建民到了检察院,见到的值班的人就问,院里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值班的人想了想,觉得高副检在这个时候来到院里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会是无的放矢,综合种种的因素,于是就回答:“以前裘县长在的那会,那个化局市场办的主任,现在是半间房水利站的站长,昨天被二科的人带回来了。”
果然出事了。
高建民的心沉了下去,先不管冯喆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或者有没有什么错误,单单依照自己对屯一山的了解,老县长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么晚的时候给自己打一个同样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电话。
屯一山今晚对自己说的话,前面的话可以忽略不计,最后那一句在关键的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当时就很让高建民非常疑惑,如今终于明白了,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症结,都在这个被二科批捕的冯喆身上。
冯喆是什么人,简单的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副科长待遇的公职人员,往复杂的地方的想,是之前代li县长裘樟清的救命恩人,再深刻一点的挖下去,冯喆就是裘樟清的人,是裘樟清留在梅山的人。
高建民已经将要接近耳顺之年,人生中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裘樟清虽然在梅山政zhi失利了,但是虎死威不倒,她离开了梅山政坛,这并不代表裘樟清在梅山、在武陵市彻底的丧失了发言权,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就凭空降落到了梅山,只是大意失荆州,导致了失败,某些人想重新抬头,无可厚非,他们要改正从前被划为错误的,将那些错误的要改成正确的,或许是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立威,更或者是报复,于是,已经离开了文化市场办主任职务的冯喆,就被揪了出来,倒了霉。
每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总是隐藏着不简单,透过表象看本质是高建民的本职工作,也是他终身都在追求的目标,他略作思考,脸色平淡的问:“二科谁负责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