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上之臣 !可是他喝了两口,忽然又顿住了,杜渐的身手是不错,以一敌数十匪徒也救下了他,他知道。
有他在身边这几个月府里一直很安宁,甚至于连城里风气都好了不少,且他交代下去的事情他都能好好给他办到,他也知道。
但既然他有这么出众的能力,又为什么昨夜里那样的日子,还能让那么多的人闯进来?
想到这里他把茶杯又合上,问来人道:“杨禅在哪里?”
杨禅正瘫在杜渐房里等着用午饭。
“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他扭头冲着正收拾桌面的杜渐抱怨,“昨夜里五斤酒我少说喝了四斤,半夜里我还是被老七用水给泼醒的,你老实跟我说说你干什么去了?
“是不是勾搭上了哪个姑娘怕我碍事儿,故意这么折腾我?!”
杜渐放下抹布:“我一天到晚跟你混一院,哪有时间去勾搭什么姑娘?”
“你勾搭人还用得着花时间?”杨禅坐起来,“后院里那位二姑娘最近瞄你的次数可越来越多了。你可别当我瞎!
“还有咱们这位沈将军,那日在客栈里你怎么跟人套近乎的,也别当我没看见——”
“头儿,沈将军来了。”
话没说完,护卫迈着腿快步来禀报。
杜渐扭头看去,就见自院门外迤逦行来一个人,穿着白底天青的春衫,悠然漫步,如晴朗天幕上裁下来的一片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杨禅麻溜起身,赶紧整整衣裳跨出门去打招呼:“小的见过将军!”
长缨微笑将他打量:“杨护卫看起来跟渐护卫交情甚好。”
杨禅打了个哈哈:“我们俩也就是臭味相投,对,臭味相投!”
长缨笑而不语。
杨禅回头看了眼杜渐,悄眯眯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然后清嗓子道:“小的刚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告辞!
“老杜你看看沈将军有什么事情吩咐,赶紧去办了啊!别等我吃饭了,我跟老七他们一道还有事呢!”
说完已经一溜烟出了门槛。
还真是臭味相投,长缨心里暗哂,收回目光看向杜渐。
这两人虽然只有三个月的交情,但是在某些方面看上去却已经颇有默契了似的。
杜渐冷眼瞥过她脸上,仿佛看穿了她,转回房里道:“这么快就来找我,沈将军莫非是已经有了决定?”
长缨可没闲到特意过来关注他的地步,见他直奔主题,便也道:“我已经让人去南康卫请示,应该再过不久便会有回音。若无意外我会留下来。但时间只有半个月。”
她不想停留太久,一是不愿浪费太多精力,长兴只有这么大,倘若人真在城里,有半个月时间足够了。
二则是时间长了还得提防夜长梦多,程啸既然有可能起疑,那么就得做好被看穿的准备,与其等他看穿,还不如早些行动先下手为强。
杜渐琢磨着,说道:“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东西一定在程啸手上,而且目前为止还没被转移。如果配合得好,半个月时间也足够了。
“晚些时候我会设法盯住程啸,我猜他很快会有行动,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长缨道:“好的。”
杜渐见她转身,又问:“你去哪儿?”
她停步在椅子面前,扭头看来。
杜渐方觉会错意,收眼端茶,轻呷起来。
长缨嘴角又勾出抹轻哂,坐下道:“渐护卫是哪里人?为广威侯府办事,作派却不像来自燕京?”
杜渐将腿搭起来,半晌道:“徽州人。”
长缨回想了一下营里几个徽州将领的口音,心内暗许。他这口音虽然乡音不浓,但个别字眼听起来还是像的,应是不曾骗人。
又不由对他和傅家的事情好奇:“你跟傅家有什么渊源?”
虽然一度猜想过他是傅家豢养的武士,但事实上他并不像是会屈居人下的样子。
杜渐听到这里,执杯看了眼她。
长缨扬眉,示意他下文。
他晃了下杯里的茶,缓声道:“没有什么渊源,只不过三年前在通州,我与拙荆同时受困,是她拿着我手里这枚玉佩刮开泥土让我俩重见的天日。”
长缨怔住。
“尊夫人是傅家的小姐?”
杜渐瞄着她:“她姓沈。”
长缨又怔了一下:“这么巧?”
杜渐顿了下,道:“是很巧。”
长缨默然想了想,傅家并没有什么姓沈的亲戚,至少是没有能熟到可以赠与刻字玉佩的亲戚,甚至是京师都没有什么沈姓的名门与他们家交好,不知道这玉佩又何以到的他妻子手里?
想到他还提到他们夫妻受困,这里头指不定又还有什么内情,也不便再问。
于是岔了话,说道:“也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说完拂拂裙摆跨出门。
杜渐坐着没动,一直到看她在门外消失才把搭着的脚放下来,整个人往椅背里靠去。
长缨走出院外,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杜渐总像是在暗示她什么一样,但是这就奇怪了,他有什么好暗示她的?
“沈将军?”
正疑惑着,身后传来声音。
杨禅站在后面,扶刀笑晏晏的。
长缨也笑:“杨头儿这么快吃饭回来了?”
“哦不,”杨禅道,“方才我们大人传我去问了几句老杜的事儿,我也就先回来了。”
长缨眉头一动,哦了一声:“大人问你什么?”
“咹,也就是几句闲话,昨夜我不是跟他一块喝酒来着嘛,大人就问老杜酒量怎么样什么的。”
长缨微顿,扭头看了眼程啸住处方向。这个时候的程啸惊魂刚定,还有心思关心杜渐喝酒的问题?
她笑了下:“那他酒量如何?”
“那当然是比不上我!”杨禅拍着胸脯,嘿嘿地笑道,“每次喝酒我都是眼看着他趴下的!”
长缨笑笑,走出来几步,竹林下停了停,又抬了脚,往程啸院子里去了。
程啸不会无缘无故找杨禅打听杜渐,如是,迟早必然也会疑心到她,这比她想象的来得要快,原本打算等周梁回来再她作主张,眼下看起来却是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