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厨子以后 !新帝即位半年也没有,就开始大兴牢狱,残暴对付那些曾经不服从自己的人。加上这年秋天一向富庶的两湖流域发生了水灾,在年底之前,零星的流民就演变成了大面积的起义。
二娘后来知晓这里面有当初被圈禁,后来逃出的襄王的功劳。襄王抢在云和之前开始拉拢四方势力,以“文王残害太子,即位名不正言不顺,凶残暴戾”开始讨伐新帝。
不提襄王造反之前完全没想到云和没死,后来知道时的那种心情。梅州这边虽然暗喜襄王造反的名目,却知襄王绝非是为了替云和讨回公道,且也不能等着襄王势大,所以从十一月起,二娘基本上就跟着军队四处作战了。
但这时她出的力还没有在燕京的时候大,一是老太君和褚陶都很担心她的安危,二是每次攻城,褚直也在马上,她渐渐变成了褚直的侍卫。私心,看着师兄弟们都抢在前头,她有些不快,但看着身边人焕发着从未有过的风姿,觉得也值了,左右功名利禄她从来没看得很重,能遇到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已经足够幸运。
云和义军以梅州为起点,在半年之内连攻克带主动投诚的已经有了十二州。占据青州之后,因青州是十二州中气候最适宜居住,也最富饶的一州,所以褚陶便命人将老太君接过来安置在青州,顾山、许氏夫妇连同小如豹也在前后脚的时间被接到了青州。
队伍暂时在青州整顿,二娘空闲了几日。顾山、许氏两人一起去请了青州本地的一位知名大夫来给她把脉。
这时,二娘和褚直成亲已经快两年了。顾山夫妇也跟着大军颠沛了半年有余。在此期间,褚直和二娘已经请了几次大夫来看。夫妇俩见两人没有避而不谈的意思,才大胆四处寻访名医。
这生孩子的事儿就算老太君和国公不说,亲爹亲娘都要急上天了。而且这一路每到一处,夫妇俩看着别人对褚女婿越来越敬重,褚女婿越来越位高权重。褚女婿本来生的就美,多少双眼睛盯着褚女婿,尤其是那些投诚来的,来议事的时候还带着自家闺女。顾山夫妇觉得自己虽然是乡巴佬,可也没傻到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意思。
千宠万宠,不如生个孩子傍身踏实,这至亲骨肉,男人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此外,顾山夫妇还有个私心,虽然女儿武艺超群,却总怕女儿出什么意外,若是早些怀上,那就不用冲到前面去了。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夫妇俩只要有歇息的时间,不是在找偏方就是找大夫。这次请来的大夫据说是特别擅长治疗几年生不出孩子的这种病。
顾二娘没拒绝,她原先不急,褚直急,她渐渐也想要孩子了。不过前头几位大夫都没瞧出什么,都说她身子好着呢;褚直的身子差了点,可也没什么问题。
房间里很安静,白发白须的老大夫手搭在二娘腕上把脉,二娘的视线落在前几日刚刷过的墙壁上,墙壁白的刺眼。早晨刚送来战报,说通往林州的桥被大水冲垮了,在青州停留的时间可能会比预计的长的多。
顾山夫妇不像她这样心思飞出九百里,俩人紧张地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大夫终于收回了手,又叫二娘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
“怎么样?大夫。”顾山夫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约这位大夫看起来道骨仙风的,还没看病,俩人就觉得这次有希望了。
老大夫一点也不着急,捋了捋胡须后才道:“令嫒身子康健的很,完全没有问题啊!”
顾山、许氏一怔,几次看大夫都是这样,二娘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好,连小病都没生过,其实他们也隐约觉得不是自己闺女的问题,可褚女婿前几次也看过大夫了。要不,让这老大夫再给褚女婿看看?不过,褚女婿一大早就出去了……
两人正想着,外头忽然响起脚步声,说褚女婿,褚女婿就回来了。
褚直进门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怎么回事。没等顾山夫妇吩咐就挽起了袖子。
这次老大夫看的时间更长,而且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最早的时候,褚直是怀疑过自己有问题的,毕竟中毒那么多年,他身子一直很弱,可是看过几位大夫后,那些大夫都说自己身子虽然弱,可还是好的,生孩子是没问题的,所以他就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病。但此时,这老大夫如此慎重,他不觉微有紧张。
“夜尿多吗?”老大夫开口问道。
褚直有些尴尬,岳父岳母都站在一边看着呢。
看见褚女婿朝自己看过来,顾山夫妇同时冲褚直点了点头。
褚直只好道:“也不多,半夜会起一次。”
“尿的尽吗?是不是一滴一滴的,要许久才干净?”
褚直:……
老大夫微怒:“这是在看病,你要如实告诉我。”
二娘微笑:“大夫,偶尔是这样的。”
褚直:……
老大夫“嗯”了一声:“脱裤子,我要检查检查。”
褚直脸色变了,但周围三个人都瞅着他。
褚直跟着老大夫进里屋了,顾山和徐氏紧张地在外面转来转去,二娘虽然坐在椅子上,心里也有些着急。
终于,里面传出来些动静,老大夫先出来了,褚直还在里头穿衣裳。
“你公婆可在?”老大夫问道。
二娘听见这句话,感觉有些不妙。
顾山夫妇请这老大夫的时候只是说给自家女儿看病,并没有说褚直的身份,所以这老大夫根本不知道褚直是谁。
顾山和许氏也心惊地对视了一眼。
“大夫,您有话就直说吧,我婆婆早已不在人世,公公则远在千里之外。”二娘撒了个小谎。
老大夫咳嗽了一声:“那这位夫人,老朽就直言了,尊夫这是先天不足,后天肾精亏虚,尊夫这一辈子,怕是很难会有子嗣,你们还是抱养一个吧。”
褚直正在里面系腰带,尚未系紧的腰带滑落在地。
二娘皱眉:“大夫,您可看仔细了?我们先前也请了不少大夫来看,都说我丈夫没什么大碍。”
老大夫道:“夫人,我问你,你丈夫是不是中过毒,从小到大身子都很虚弱,也就是这一两年才开始好转?”
二娘无言以对,没想到问题还是出在褚直这儿。
“大夫,这病能治吗?”虽然方才大夫让他们抱养一个的话都说出来了,二娘仍是觉得还有希望。
但老大夫只是摇了摇头就走了。这是胎里受损,先天不足,几乎没救的事儿。
顾山夫妇已经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了,原本担心是自己女儿不行,现在是褚女婿,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女儿一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感觉好像更难受了。
二娘先叫她爹娘回去,褚直还在里头卧房里呆着呢。
二娘进了屋,见褚直背对着她坐在床边上,过去从后面抱住他,轻声道:“凡事没有绝对,这大夫看得也不一定准,咱们再找别的大夫看看,反正我也不喜欢小孩子,你看顾如豹多讨人厌。”
昨天你还给顾如豹做竹蜻蜓呢,褚直心说,脸上却微微一笑:“嗯。”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前世他就没有子嗣,莫非这世也注定如此?他就是连累二娘了,但是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
二娘见他情绪稳定微微放了心,她意志向来坚决,虽然那大夫说的肯定,她却不相信没有救治之法,不能治也是因为这个时代医疗技术太落后。但此时跟褚直说这些只怕他都会理解为是安慰之词,所以二娘也不多说,只是在以后的几日更加悉心照顾他,注意语气,平素给他开的玩笑也不敢再轻易开了,只盼过了这段时间,让他知道她始终都不会离他而去。
青州通往林州的路终于修好了,但云和义军的先头部队却在丰水城外遭到敌军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原来趁着大水阻碍云和义军,新帝以重饵收买了襄王部下张项,张项临阵倒戈,襄王大败,自刎而死。新帝二十万兵马加上张项十万兵马,三十万兵马埋伏在丰水,给了云和义军当头一击。
这是云和义军自从梅州出发以来第一次失利,二娘的师弟杨天秀、张河是先头部队的急先锋,两人仗着武艺高强好不容易逃回来,杨天秀还断了一臂。
坏事一开个头,坏运气好像就接着来了。本来云和十二万大军是驻守在青州城外,但忽然间传出城内数名女子被义军轮/奸致死,接着粮仓失火,天降大雨,义军处处遭到抵抗,几乎如那被暴雨冲刷的马路一般陷入泥泞之中。
这日傍晚,二娘正在床上坐在打坐练功,褚直忽然推门进来。
“我要陪同太子去一趟凤阳。凤阳是凤阳王的地盘,凤阳王有精兵八万,现在事情变化太快,我刚刚想起来我在‘梦里’看到过太子去找凤阳王借兵……”褚直语速极快。
青州情势恶化,必须有人镇守,褚陶无□□之术,最适合陪太子去借兵的人就是褚直。
二娘从床上跳下来:“那凤阳王乃是藩王,从我们起兵,他就一直处于观望之中,现在文王有三十万兵马,我们才十二万,他怎会借兵给我们?”
褚直扶住她的肩膀:“文王虽然有三十万兵马,对他忠心的人却不多,既有乌合之众,也有夸大之词。凤阳王的八万精兵有一半都是骑兵,加上我们自己也是骑兵多于步兵,十八万足够对抗文王了。还有,凤阳王王妃是云和的姑母,凤阳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明柔郡主,在我的梦里,云和娶了明柔郡主后,凤阳王就出兵了。”
凤阳王无子,难怪凤阳王一直处于观望之中。
二娘在脑子里迅速算了一遍,觉得跟褚直所言一致,就道:“那我帮你收拾衣物。”
褚直握住她手,将她推坐在床上:“不急,王乙已经帮我准备好了,我就是……担心你。”虽有褚陶镇守青州,但他仍不放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万一、万一城破了,我也是逃的最快的那一个。”二娘笑道,她忽然眉头一皱:“你带了谁去?”为什么褚直不让她去?
她果然这么问了,褚直心想,现在凤阳王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但云和盯着,文王也在盯着,此行风险远甚留在青州,他怎么能总是让她冒险?
“有王甲王乙贴身保护我,还有你赵师弟、白师弟,另外还有二十余名死士,岳父岳母还有奶奶,我就交给你了。”只有给她找点事做,她才不会乱想。
“好。”二娘干脆道,这么多人,还有她两位师弟,她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那我给你装点吃的……”二娘想了想现在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三爷……”
是王乙。
这么急?!
二娘哪里知道,褚直是刚刚想起来的,这一世争夺花月楼提前了,武靖帝驾崩提前了,云和太子起兵也提前了好几年,且他还搀和了进来,一切都变的太快,而前世他死的太早,好不容易记起这么一段,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也不知道了,只能抓住这最后一点先机赶快去借兵,以免夜长梦多!
“牛儿……”褚直猛地握住她的肩膀,自从他知道是自己有病后,好些日子,虽然她跟以前大不一样的温柔体贴,可他心里总像有个坎,没有一点心情跟她亲近,这时看她眉目里都是难掩的焦急和不舍,顿时忍不住低下头去。
听到这一声,二娘心里也是一颤,他动情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她。
“主人……”王乙进来又出去了。
“我走了,等我回来。”良久,褚直放开她,大拇指不舍地摩挲着被自己吻过的红唇。
“路上多加小心。”二娘没有再多说什么,男人总要有自己的“事业”。
褚直走了,二娘也没多想,想也没用。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褚直这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月。
一直也没有什么消息,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了。
青州局势愈发严峻,所幸褚陶颇为老辣。原来二娘还想着帮褚陶处理一下流言什么的,后来发现完全没这个必要。当街斩首了几人,几道禁令一下,青州城重新固若金汤——这是开始的时候。后来城里粮食渐渐不足,文王派人几次攻城,褚陶只守不战。义军箭矢消耗不少,又无补充。最后一次,箭矢险些用光,差一点就败了,最后不知怎的,那张项忽然撤军走了。
二娘当时就觉得应该是褚直和云和借到了兵。数日之后,果然收到消息,说是那日凤阳王义子吴奇率三万骑兵偷袭了文王左路兵马,张项赶去救援才撤走了。
当晚又收到密报,说是云和和褚直三日之后便可归来。
二娘大喜,顾山夫妇也极为高兴,张罗着要做些好吃的给褚女婿接风洗尘。可是青州城被困两月有余,城中粮仓已空,因为是褚陶亲家的原因,虽然不至于饿肚子,酒肉却是没有的。
二娘想了想,她带上龙爪手,偷偷爬上城墙溜出去打猎了。
青州城一带刚刚经历过水患,作物受损严重,但野物尚多。二娘猎了七八只兔子,不想看到一头野鹿,那野鹿颇为警觉,她追着野鹿钻入密林,最终猎到那头野鹿时林子里已经暗了。
她拖着野鹿钻出林子,正看到一队人马往青州城城门而去。那队人马没有任何旗帜,但二娘一看中间那匹白马就高兴起来,那是云和的坐骑白龙,一定是褚直和云和回来了。
原来说的是明天到,竟是提前了一天。看来今天这些猎物猎的正是时候。
二娘想立即回去,但想到还有七八只兔子在另外一边扔着,还是耐着性子将猎物收拾好。等她去叫城门的时候,云和和褚直早就不见了踪迹。
守城的士兵看见二娘拖着猎物回来还吃了一惊,不过都认得二娘,立即开了城门,还对二娘说云和太子和褚直已经回来了。
果然不错。二娘见那几个士兵眼馋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时高兴,还丢给了他们一只兔子。
二娘兴冲冲地回了住处,却连褚直的影子也没见到。她跑到老太君和顾山夫妇处一看也没有。
二娘把猎物丢下,朝青州府走去。本来她也可以住在青州府,但云和太子住在青州府,青州府成了一个议事场所,她还想照顾父母,进进出出的不方便,索性就搬了出来。老太君也嫌青州府住着不自在,所以大家都是在外面住着。她跑进来的时候,老太君还笑话她太想褚直了。但是她真的看见褚直回来了。
不过二娘还是放慢了脚步,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活了两世的人了,什么没见过,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
她想着心事,就没注意到青州府门前的士兵看见她时脸上闪过的异色。
“夫人,请止步。”士兵拦住二娘。
二娘没反应过来,还在往里走:“我进去找褚将军。”对,褚直现在是小褚将军了。
两位士兵手中的长/枪交叉在一起挡住她的去路,异口同声道:“褚将军跟太子都还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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