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八岁(1/1)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141

和沈木星结婚的事,是严熙光在饭桌上提的。

“今年就结?”母亲问。

“今年就结,打算在家乡办婚礼,在深圳办答谢宴。”严熙光回答。

父亲刚喝完酒,一贯闷不做声的他活泼了许多,连连称赞说:“好好,你们两个不容易,不容易,你们的婚事我同意。”

外婆说:“小严啊。”

“外婆。”

“外婆是乡下人,没去过深圳,听说呀,那地方的人都很浮,你可要稳稳当当的,对木星好。”

“外婆,我向您保证,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和木星在一起。”

“好好好。”

母亲惯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此刻脸上也有诸多犹豫:“那你们房子买好了吗?日子定在今年什么时候啊?你爸爸同意了吗?”

父亲说:“孩子们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噢,我当妈的问一嘴都不行啊?”

严熙光笑了笑:“房子买好了,车子也买好了,等我们回深圳忙完手里的事情就办婚礼,到时候接你们过去渡个假。”

“房子都买好了?是按揭呀还是全款啊?是啥位置?”

“哎呀哎呀你行了。”父亲打断了母亲。

父亲从来不敢打断母亲的,母亲也从来不会服气父亲。

但这一次,母亲却乖乖的收了声。

沈木星猜想,可能人一旦上了年纪,真的就柔软多了吧。

拜会了沈木星的父母,两个人又一同去了泰顺。

街上的景物在变,外公家的老宅却依然是往日一般的古朴模样,仿佛那小院坐落在时间凝固的世外桃源。

严熙光的父亲住在另一个院子里,前几年因为酗酒患上了脑出血的病,语言行动有障碍,有时不认人,说话也含糊不清。

外婆和严熙光在厨房做饭,沈木星就和老裁缝在里屋聊天。

老裁缝认得沈木星,但也没什么话,总是喊着手掌发硬,不舒服。沈木星就用外婆的羊角梳子的背面替老裁缝刮手心。老裁缝往太师椅上一靠,笑呵呵的慈祥样子。

“舒服吧?”

沈木星蹲在椅子旁,握着老裁缝的手心,用梳子一下一下的刮。

“嗯嗯。”

“您平常就用这羊角梳给自己刮一刮手心,手指就不麻了。”

老裁缝哼哼着点头,又不说话了。

他总是迷迷糊糊的,让旁人不知道他到底把哪句话听进了耳朵,哪句话没有。

沈木星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自言自语:

“严叔叔,我跟熙光要结婚了。”

“熙光他很厉害,真的很厉害,我们在深圳有了我们自己的家,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我今年26岁了,我和以前比,模样变了吗?”

老裁缝恍惚间忽然像是醒了一样,看着她一下一下的给自己刮着手心,目光对了对焦:“丫头。”

“我还以为您睡着了。”

“丫头,挺好的?”

“挺好呀,您好不好?”沈木星的眼睛闪闪发亮。

“嗯,好……”

老裁缝闭上眼,靠在太师椅上,轻声哼了哼,好像又睡着了。

木星是个有耐性的女人。

她笑看着老裁缝,又用羊角梳给他刮手心。

一下一下,轻轻的,血热了,什么就都通了。

142

晚上在外公家,沈木星又被分到了那间挂着竹篮子的小屋。

夜里静静的,外公外婆还有老裁缝都睡下了,外面偶尔有狗叫声。

严熙光站在门口,看着暖黄灯下铺床的她。

“一个人睡?”他问。

“当然。”

“不怕?”

沈木星转过来,看着他略带戏谑的眼光,笑着说:“嘁,多大的人了,有什么怕的呀?”

严熙光抱起肩膀,眉头一挑:“也有狗吠,是因有鬼。”

他说着,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看窗子。

沈木星放下被单,看像窗子,床边挂着竹篮,竹篮里放着鱼干,窗外是一轮满月。

“这有什么怕的。”她白了他一眼。

严熙光放下手臂,走进来,从她身后将她抱住,嘴唇贴在她的脖子上,轻声说:

“那你当初怕成那样?”

沈木星被他撩拨得脖子痒痒的,柔声笑了:“人家不是长大了嘛……”

回想那一晚,年轻的她真的是害怕极了。

后来他们初次躺在一张床上,那种惊心动魄的心动,是一辈子再难有的青涩感觉。

严熙光抱着她,两个人在小屋里耳鬓厮磨,慢慢踱步,不自觉的被那一轮明亮的满月吸引,他和她就相拥着站在窗子前,看月华虔诚,岁月安好。

严熙光说:“很多事你都还记得吧?”

沈木星说:“记得,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

“我也是,总想。”严熙光说。

月亮下,多惆怅,他淡淡的提起当时。

“木星,还记得我在这里和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你说起了你的妈妈,你说她人在异国杳无音讯。”

“对,我怪她抛妻弃子,我说我会留在你身边。”

沈木星低下头,心底有隐隐的酸楚。

“提这些做什么呢,我们现在多好。”

严熙光摇摇头,说:“我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次和史磊摆摊,被巡逻的警察追,我抱着衣服躲在水泥管里一整晚没敢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起这些,以前在深圳的时候,他讲得都是如何创业如何风光。

难得他吐露心事,沈木星秉着呼吸安静的听着。

“那一晚也是正月十五,月亮特别圆,像你十□□岁时的脸,我当时特别想你,我在想,是不是我有多怨我妈妈,你就有多怨我。”

沈木星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怨。

真的,她苦苦等候的那些年,和他的艰难岁月比起来,简直舒坦多了。

曾经或许有怨,但如今沈木星一个字都不想提,都过去了,她庆幸,她感激。

沈木星在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脸颊上蹭了蹭,说:“熙光,你说,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分开,会是什么样子?”

严熙光笑了笑,想不出来。

沈木星又说:“会不会,孩子都打酱油了?”

严熙光回答:“不会,我不喜欢孩子,不要。”

“你不想要孩子啊?”她试探着问。

“不想要。”

“为什么啊?”

“烦。”他说:“他会往我的衣服上蹭口水。”

沈木星忍不住笑话他:“你有时候还真是幼稚。”

严熙光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说:“木星,没有如果,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嗯,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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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了十五,日程表满满的严熙光就不得不立刻回到深圳去,沈木星也给沈冥买了机票,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家乡。

临走的时候母亲给沈冥拿了一笔钱。

“你弟弟不要,你替我给他拿着,深圳物价高,用钱的地方多。”

“妈,有我和严熙光在,还能让你儿子饿着?”

“你花钱算你的,我拿钱算我的。”

“妈……”

“听妈话,拿着,我欠这小子的。”

沈木星知道,母亲一直因为沈冥犯罪的这件事深感愧疚,她清楚的知道,沈冥年少时之所以那样犯浑,和缺少父母的关爱有很大的关系。

沈木星把钱收了,回深圳的时候存到了沈冥的新□□里。

沈冥入狱六年,所有的见闻都还停留在十八岁。

这是他第一次坐高铁,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吃到槟榔,第一次坐……

凯迪拉克。

下了车,史磊就派人把严熙光接走了,又安排一辆车送姐弟俩回家。

沈冥一坐进车,眼睛都直了。

“姐,你租的车?”

“不是,是你姐夫朋友的车。”

“这么好的车……你发财了?”

沈木星笑了笑:“我呢,刚刚失业,现在接到了新公司的面试通知。但是你姐夫比较厉害,车子房子都是他买的。”

沈冥微微诧异:“那他是做什么的?”

沈木星又笑了:“还是做裁缝呗。”

沈冥问:“做裁缝能赚那么多的钱?比夏成赚得多吗?”

沈木星想了想:“夏成赚多少?我没听。”

沈冥回答:“一个月五六万还是一年五六万来着?”

沈木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弟,你要记住,赚多少钱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沈冥说:“在深圳不就是这样吗?”

沈木星摇摇头:“有的人因为赚了钱而变得更好,有的人却因为赚了钱而变得很惨,在哪个城市都是这样。我不图你赚了多少钱,我只希望你做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像我男人一样。”

沈冥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明明只差一岁,怎么姐你现在像个老年人?”

沈木星说:“因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十八岁呀!”

沈冥收回手,目光闪了闪。

沈木星见他再看窗外的街景,高楼林立的繁荣景象在他灰暗的瞳眸里倒映着。

她说:“弟弟,你现在就当自己十八岁。”

“你的青春才刚刚开始,你有姐姐我爱着你,你有姐夫做靠山,你去征服这座城市,找一份你喜欢的工作,再找一个老实的姑娘,怎么样?”

“可我有案底。”

沈木星想到了严熙光昨晚发生的一句话,认真的看着沈冥,说:

“没办法啊,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沈冥欲言又止,看向窗外。

严熙光的电话打过来,沈木星接起放到耳边,他平稳的声线传到耳朵里:“木星,到家了?”

“还没呢,快了。”

“你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搬过来,今晚我和沈冥帮你一起去搬。”

“好,你快忙你的吧,不用操心我们两个了。”

严熙光又补了一句:“你让沈冥写简历,现在是年后,很多公司都开始招聘了。”

“知道啦,挂吧挂吧。”沈木星笑着说。

正要挂电话,严熙光又说:“木星,明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沈木星的心漏了一拍,深吸一口气,脸颊漾起一抹微笑,如同这春日的暖阳: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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