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哦。”傅临思微微歪头,一脸无辜道:“我哪会什么催眠。”
靳仰止犀利的眸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眼波落在叶微蓝的脸上时瞬间变得柔软,涔薄的唇瓣轻抿,“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忘记我。”
“蓝蓝,我是靳仰止,我是你的靳仰止。”
叶微蓝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看,眼神里平静如死。
傅临思看着他那副深情模样是,眸底不由的浮起轻蔑和怨毒。
靳仰止直接将手里的枪丢在地上,步伐一点点的走向她,“蓝蓝,你是不会伤害我的,你怎么可能会伤害我?”
胸膛抵住她的枪口,漆黑的眼眸里情深似海。
傅临思的双臂放下,指尖狠狠的掐进掌心!
他居然会为了这个女人丢下武器!!!
嫉妒和愤怒涌上胸腔,连五官都变得扭曲,狰狞而丑陋。
“叶微蓝,你还在等什么?他是你的仇人,你快杀了他!!”她咬牙切齿道。
她才不要看这么虚情假意的一幕,恶心至极!
“你不会的。”靳仰止伸手握住枪口,清润的眸子里似有星河,熠熠生辉,“蓝蓝,我是你的宝贝儿,你忘了吗?”
叶微蓝薄如蝉翼的睫毛静止的覆盖在眼角上,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傅临思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起来,“杀了他,叶微蓝我叫你立刻杀了他!”
“蓝蓝……”
靳仰止深情呢喃一声,叶微蓝低垂的睫毛忽然掠起,空洞而麻木的眼瞳剔透明亮,唇角牵起弧度的瞬间,冲着他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漆黑的眼眸里有什么一瞬即逝,就在叶微蓝扣下扳机的瞬间,他抓着叶微蓝枪的手猛然收力……
叶微蓝像是被他牵着手跳了一支华尔兹,默契的转身枪口瞄准傅临思心口的瞬间,子弹飞出……
傅临思毫无防备,眼睁睁的看着子弹飞来,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身子明显僵硬了下,邪气的眼眸里满载着不可置信。
缓缓的低头看着自己身前涌出的大片血液,唇瓣蠕动,喃喃自语:“怎么……怎么会这样?”
睫毛剧颤,震惊的眼神看向叶微蓝。
她不是被催眠了吗?
叶微蓝的手被靳仰止托着,黑色的枪口还在冒着袅袅青烟,淡色的唇瓣轻勾,“这是我回报你第一天对我的照顾,这份回礼你还喜欢吗?”
“叶微蓝,你……你们……”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鲜红色的血液渗透指缝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楚兰音那个女表子出卖我……”
“她效忠的从来都不是你,何谈出卖一说?”叶微蓝哂笑,顿了下又道:“既然你能威胁她,我为什么就不能拉拢她?要怪就只能怪你的筹码不够高,又太过自负了。”
靳仰止没说话,低头虽然只看到了她的侧脸,却也能想到她的神色有多自信和骄傲,整个人像是一个发光体。
萦绕在鼻尖的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悬空已久的心,终于尘埃落地。
傅临思凄厉的眸子里满载着恨意,“靳仰止……叶,叶微蓝……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靳仰止闻言,眸色倏然冷冽,握着枪身的手忽然改变摁住了扳机……
又是一枪。
傅临思吐了一口血,整个身子往后倒。
“临思……”
另外一扇门忽然被人打开,低吼的声音里布满了震惊与愤怒。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在傅临思要倒在地上时抱住了她。
傅临思阴戾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沾满鲜血紧紧揪住他的衣袖。
“报,报仇……杀了……叶微蓝……哥……”
被鲜血浸满的唇瓣蠕动,艰难的溢出一句话,眼角缓缓的流下一滴眼泪。
余光在扫到叶微蓝和靳仰止忽然又变得无比哀伤与凄凉。
脑海里有无数的画面在闪过,压抑的……痛苦的,绝望的,甚至是幸福的。
对,幸福。
失去了记忆和过去的安妮在遇见叶微蓝以后,她有了一个栖身之所,有一群小姐妹,过了一段很平凡,很平凡的日子。
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给微蓝姐做什么好吃的,小少爷今天又要怎么淘气,姐妹们一起去买什么衣服……
海城的天空,真蓝啊。
好像风都是暖的。
原来,自己这辈子幸福过。
要是没有来京城,如果没有想起这一切……该有多啊。
可惜没有如果,她想起了一切,这个曾经让她受过的痛苦和屈辱的世界,她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她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她做的都是对的,她没有错……
她,没做错。
薄如蝉翼缓慢的落下,宛如她生命的序曲,彻底落幕了。
“临思,临思……”傅临渊双臂紧紧抱着她,看到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终究崩溃的大喊起来,“傅临思!!”
傅临思安静的躺在他怀里,任凭他怎么呼喊,怎么摇晃,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傅临渊冷硬的五官漫上了浓浓的痛苦和悲愤,扭头看向叶微蓝和靳仰止的厉眸里涨满了红色的血丝。
“叶微蓝,你到底做了什么?”
声音是从喉骨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满了愤恨。
叶微蓝苍白的小脸浮现淡淡的笑意,不达眼底,慢悠悠的语调道:“我做了很多,就是不知道你想先知道哪一件。”
傅临渊锋利如刀刃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面部细微的血管都在爆出……
整个人像是沙尘暴的中心,让人胆颤心惊。
“帝国外面的干扰器是你破坏的?”
“是我,也不是我。”叶微蓝凉薄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的干扰器以我一个人的能力是解决不了的,更何况我还在你们的监控范围里。”
傅临渊眉头紧蹙,所以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帝国将倾,暗网不复,沧海之下,唯有深网。”破败的唇瓣微抿,嗓音清脆一字一句的低吟,侧头望向靳仰止俊美的脸颊,“宝贝儿,我送你的嫁妆,还喜欢吗?满意不?”
靳仰止深情的眸子凝视着她,薄唇轻抿,“只要是你送的,都喜欢,满意。”
艳丽的小脸上浮现出他熟悉的笑容,如初冬的朝阳,让人心底不禁涌上一股暖流,要被她的笑融化。
“沧海之下,唯有深网。”傅临渊萦绕冷意的薄唇轻抿,“深……网?”
叶微蓝的烟眸从靳仰止的侧脸转移向傅临渊,眼底的笑意如一团雾迅速被风吹开,绯唇轻挽,“傅临渊,那些人都是顶尖的人才,他们一生所追逐的应该是技术是进步,而不是为了满足你和傅临思的私欲去窥探那些肮脏和罪恶。”
所以她花费了近乎一年的架构深网,一个真正的黑客聚集地,永远深藏海底,无人能探索到,却又让无数黑客迷恋的地方。
在深网里不会再有任何肮脏的交易,不会再有罪恶,只有技术分享,只有高手之间的切磋。
没有一个黑客能够拒绝这么大的诱惑,包括曾经那些效忠King的黑客。
甚至不需要叶微蓝给出条件诱惑,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效忠叶微蓝,为她效力。
因为叶微蓝建立深网,留下很多重要的技术资料都是无偿的,她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一定要为自己效力,为自己做事。
忠心这种东西是物质永远换不到的。
“呵。”傅临渊冷笑一声,从未想过自己会输给她,“所以干扰器是他们的杰作,那我的军i队呢?”
“哦,那是我的杰作。”叶微蓝提到这个烟眸微眯,“你的设计程序虽然好,但可惜系统单一,我只要让一个感染病毒,其他的也就会相继传染,最后他们就成那样了。”
顿了下,像是没看到傅临渊的脸色有多阴森骇人,补充道:“你不觉得他们跳舞的样子比杀人好玩多了吗?”
傅临渊厉眸盯着她良久,缓慢的收回眸光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傅临思。
她的体温已经凉了,甚至开始僵硬……
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拭去傅临思嘴角的血液,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地上,起身阴戾的眸子扫向叶微蓝。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假装被我掳走,为的就是跟他里应外合!”
眼神在扫过靳仰止时充满了恨意。
叶微蓝很想说“这还需要问吗?”眼角的余光扫到自己身边脸色微沉的男人,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慢悠悠道:“是你的选择决定了我的行为,不是吗?”
如果不是他们拿小心肝威胁自己,自己又怎么能潜伏进来。
“可是你怎么跟他联络上的?”傅临渊想不通这一点。
她在进帝国之前经过仔细检查,身上没有任何的追踪器,包括她手上的戒指他也检查过了。
她到底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说起这个还是要感谢你和傅临思。”叶微蓝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掠到一边露出自己漂亮的天鹅颈。
“要不是傅临思拿我的头去撞墙,要不是你每天想着怎么让楚兰音怎么催眠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找借口说头疼。”
傅临渊厉眸倏然一紧,“你的头痛是装的!”
“当然!”叶微蓝轻笑,不过也真的疼过,只是在靳仰止面前不敢承认,怕他生气剥了自己的皮。
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后颈,“这里有一块小定位晶片。”
“怎么可能?”傅临渊皱眉,眼底闪过震惊。
就算是皮下植入的定位晶片,也是能被仪器侦测到信号的。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定位晶片。”叶微蓝摇了摇头,如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身后,飘逸灵动。
“这种定位晶片信号极弱,如果没有启动的情况下是完全不可能被侦测到,而且就算是启动了,也只能靠着震动在系统上闪烁信号,恰好我家宝贝儿又懂点摩斯密码,所以……”
剩下的话不需要说,傅临渊也全都明白了!!
“所以这些日子里你一直在演戏,把自己演的那么虚弱,不惜用苦肉计逼我认输!”薄唇轻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骨里挤出来的。
他是真的喜欢她,心疼她,而她……一直在利用他的喜欢,他的心疼。
“有句话叫向死而生。戏不做真,你跟傅临思又怎么会上当受骗,放下戒备呢!”叶微蓝唇瓣微嘟,“说到底是你们太自负了。”
傅临思那么早就洞察到了靳仰止的行动,要是他们不自大自负,提前撤退,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不过他们的自大和自负也都是预料之内的。
傅临渊低声冷笑,锐利的眸子扫向靳仰止,“外界人人尊称你为靳神,原来是要一个女人为你牺牲,夜夜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下承欢,让你封神!”
“喂!”叶微蓝感觉到他的话一出,身旁冷飕飕的,立刻啐了一口,“鬼夜夜躺在你身下承欢啊!春i梦做多了吧你!!!”
音落,立刻扭头解释,“宝贝儿,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我……”
不等她把说完,靳仰止低头温柔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声音戛然而止,四目相对,绯唇微微的翘起,心头一暖。
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靳仰止安抚好叶微蓝,这才抬头看向傅临渊,眸色清冷,微抿的唇瓣翕动,“傅临渊,何必呢?”
傅临渊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清冷的嗓音不急不缓的钻入耳膜。
他说:“羞辱自己心爱的女人并不会给你带去任何快感,何必伤人伤己。”
“你!!”傅临渊欲言又止,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没想到他听到自己那样的话,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没有一点怀疑!!!
“她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你就一点也介意,不怀疑?当真这么信任她?”他不相信靳仰止能够大度到如此地步。
叶微蓝侧头偷看他,也很好奇,他是真的不介意不怀疑?
靳仰止笑了,“傅临渊,你很聪明,但是你不懂感情,甚至不懂爱。”
“我不懂爱?”如果不是自己爱叶微蓝,又怎么会让她有机可趁!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是成全。”靳仰止菲薄的唇瓣轻抿,一字一句,温柔虔诚,“我对蓝蓝无关信不信任,介不介意,而在于我希望她快乐。”
“如果你能让她快乐,我愿意成全,但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人能够让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