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杉作为只花了十年时间、就把濒临倒闭的武馆拉回三十二武馆综合排名第六这位置的一馆之长，本身也是个天生就挺擅长营销的人物。但他这十年来营销的方向却始终是把武馆往好的方向引，并且也尽量不让武馆的外在浮沉影响到馆中弟子们。是以他听完林玦这一连串快准狠的营销方式，又上网查了一下这件事迄今为止的影响力、聂争以及他们长宁武馆的名声，第一反应是跟齐幼一样，并不觉得这样做对武馆有什么不利、他与齐幼败给聂争的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第二反应是赞叹林玦这丫头年纪轻轻的脑子真是灵，敢想又敢做，齐幼觉得她培养一个武术界的超级巨星这种话根本是打胡乱说，他反倒却觉得这事说不定真能成；而第三反应——
“你们我们如果劝聂争跟这位林小姐分手，会不会对林小姐有点不厚道？”冯杉十分真诚地问他家弟子。
齐幼震惊了：“他俩是这种关系？”
“关键是这个吗？”冯杉十分不满。
“那我们再等等吧。”齐幼到底是个厚道人，“林小姐说今晚会跟聂先生坦白这件事，明天我打电话问一问聂先生，如果林小姐跟他说了，那还是让聂先生自己决定。”
冯杉想了想，同意了。
说到底他们跟聂争这才认识一天而已。
虽说站在他惜才的立场上，确实希望聂争能够离那个所谓的“巨星计划”远远的。不过——
“我怎么看聂争不像是有电话的样子呢？”他道。
但这回却是他看走眼了。
聂争还真有。
不但有，他手机还是水果新出的最新款。
这想当然也是林玦为他置办的了。
聂争在专柜听到一个手机竟然要将近五位数以后，整个人都被震惊了，死活都要拖着林玦离开，无论林玦怎么解释他现在的银行存款可以闭着眼睛买一堆这样的手机，他却是怎么都听不进去的。
林玦倒是也没再劝他，就只说来都来了，不如在店里玩一会儿。
然后就教他录指纹，教他拍照，教他摄像，教他打开了一个游戏……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愉快的拿着手机站在专卖店外边了。
聂争简直要哇地一声哭出来。
但买都买了，退也退不掉，聂争也只能用起来，再说手机也确实挺好玩儿的，他买来的当晚不知不觉就玩了两个小时，顺便耽误了当天例行练功的时间……
总之聂争的水果最新款拿出来以后，把双双还用着旧款的冯杉与齐幼都给惊吓了一下。几人交换手机号，冯杉问：“下一次你打算去哪一家？”
“定远武馆。”聂争想也不想。
定远在三十二武馆当中排名第三，虽不是第一，差距却也不远了。更重要的是，定远武馆打拳。
想到他赢自己的最后那一手，冯杉微微一笑：“期待你的表现，只是各家武馆都不一样，我自认是各家馆长里挺好说话的一个人，你去了定远，可别指望还像今天一样顺利了。”
顺利的凭那个嚣张至极的拜帖入馆，顺利的跟馆中即将要参加世武的入室弟子正正经经打一场，顺利的打败他这个一馆之长还趁机发了无数通稿，顺利的把他一排老师弟子都揍飞还能被期待与欢送着走出这个大门。
聂争也随他的话笑了：“我没想过能够顺利，今天是意外之喜。”
确实是意外之喜。冯杉这性格不像开武馆的，简直像是做慈善的。他把那个馆中弟子事实上用不上的名额许诺给聂争，当中会有的一些麻烦连聂争也能看出来，但他更看得出来冯杉一言既出，那些麻烦都打算送走他以后自己解决。聂争不是扭捏不识好歹的人，承了他这份情，但是并没有想过下一次还能继续有这样的好运。
*
“事情就是这样的。”
林玦说着话，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两人又已经换了一家酒店。
按林玦的意思她是想继续住总统套房的，但聂争坚决不许，林玦享受过一次后也算小小满足了自己的执念，便也依着他另外换了一家四星级，非但价格跟前面一家相差甚远，更重要聂争终于能够自己住一间了，这令他有种莫名感动的感觉。
然后一回到酒店林玦就老实不客气进了他的房间，罕见的没捣蛋，而是老老实实双手搭在膝盖上低垂着头跟他坦白从宽，一边从宽还一边指挥他翻阅今天的那些跟他、跟长宁有关的信息。
“我跟齐幼说了这个事，走之前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跟冯杉说过了。”知道他最在意什么事，林玦就率先解释道，“我可没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就是很寻常的营销策略而已，这对长宁也是一个曝光的机会啊。冯杉你别看他老好人的模样，这个人厉害着呢。再说我也没添油加醋，他们确实也败给你了啊，大家都是常年打架的人，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谁要是因为这种事不敢跟人讲，那他们还开什么武馆啊，不如回乡下养鸡鸭。”
她一贯的舌灿莲花，聂争表情却是不冷不热：“你这么有理，那怎么开始之前不跟我讲？”
林玦一噎，有些尴尬道：“我……我忘了。”
聂争表情还是一派淡然。
“我发誓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林玦忙不迭地表忠心，“上回我在病房答应你的话绝对不是敷衍你！这次真的一时忘了而已！以后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就跟你讲！绝对不会再先斩后奏了！”
地下拳场不少人都开通了社交平台，聂争在上面慢慢刷着，看那些个人谈论今天这几场跟他有关的比赛、以及因为他这个事赚了多少钱、亏了多少钱、又有多少自己的粉丝哭天抢地的从此要去追随他，刷了好半天以后才想起旁边还有个林玦似的，总算抬头看她：“说起来，你今天赚了多少呢？”
“不多不多，够吃饭的钱而已。”林玦喜悦而不失谄媚，“其中还有一半是你的呀。我都已经帮你想好了，这钱你愿意留着钱生钱我就继续帮你打理，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花掉啊，你想回馈给你的母校少林寺？想拿去捐给孤儿院敬老院？想再去医院里找个癌症末期替他治病？想补偿一下长宁那些人的精神损失？都可以的呀，只要你开口，我保证帮你办的妥妥的！”
她说话时，聂争始终静静看着她，到她终于闭嘴这才朝她有些冷淡中又带了点莫名扭曲地笑了笑：“林玦，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玦确实是这样觉得的。只是，片刻以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聂争我去你妈的！打人不打脸……啊啊啊啊啊不对打人不打屁股！你他妈再敢打我！好疼……住手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