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烟盒和打火机，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身影倒映在落地窗上，赤身的男人，叼着一根烟，慵懒地抽着，那道侧影，眉宇之间带着一种欲说还休的味道。
陶媛恍恍惚惚在他身上看到了九十年代男星的影子。
他比烟花寂寞……陆离真是一个有味道的男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侧头朝她喷了个烟圈，那一眼如同一只手攥住了陶媛的心脏，心，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抽完一根烟，他从阳台回来了，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陶媛看了眼他的浴巾，已经平复了，偷偷松了口气。
他往沙发上一坐，长臂一伸就将她勾入臂弯里，陶媛几乎是摔进他怀里。
“你干吗……”
“看电视。”
“我没心情了。”
“我有心情。”
陆离把遥控器递给她。
“只要不看这些娘炮，看什么都行。”
陶媛越挣扎，他将她箍得越紧，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只能妥协，调到综艺频道，以为他嫌烦就会作罢，没想到他一直耐着性子陪她看，偶尔吐槽几句，最后反倒是她先睡着了。
……
这一夜倒是睡得很熟，一个梦都没做，久违的满足感让陶媛身心通畅。身上的珊瑚绒睡衣，每个扣子都扣得紧紧的，说明男人昨晚没有乱来。
她洗漱完毕走出房间，他已在厨房忙碌，衬衫加西装裤，衣冠楚楚地……做饭。
很快就端了两盘番茄炒蛋出来，配着牛奶。
在清晨的阳光里冲她微笑，神采奕奕，一笑倾城。
“吃早餐。”
陶媛就当做是昨晚的房费，没跟他客气。
吃到一半，男人提议道。
“要不我还是搬回来住。”
“不行。”
“为什么？你那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让我照顾你不好吗？你看，我可以给你做早餐，平时修水管换灯泡什么的，也不用麻烦物业。再说，家里有个男人安全，还能……”
陆离细数了家里有男人的一百个好处，陶媛不否认其中有些有道理，但是，只要是他陆离说出来的，那就统统没有说服力。
“你照顾我？”
他点点头。
“你这样的天之骄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会照顾人吗？”
“我在美国那几年不都是靠自己？我可不是那些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但你也不是会照顾人的那种。在一段关系里，通常都是女人付出更多，女人照顾男人。你现在觉得你会照顾我，那只是在开始，你还觉得很新鲜。但时间一长，角色就会调换。我现在是拼事业的时候，没空当保姆。”
“再说了，我这个人是个操心的命。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可一旦在一起，我什么都会介意，把你的事情当做我的事情，背负两个人的生活，很累。”
“你凭什么认为我要靠你照顾？你对我就一点信心都没有？”
陶媛摇摇头。
“也许你是一个不错的情人，但你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你不给我个机会就否定我，是不是太不公平？”
“我喜欢你十四年，十四年，足够让我看清楚一个人。有时候，我甚至比你更了解你。我们经得起大风大浪，但是，你熬不过平平淡淡。你是一个征服欲很强的男人，一旦我让你失去兴趣，那么，剩下的生活，只会让你乏味，迟早耗干彼此。”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陶媛站了起来。
“我去上班了。还有，我家不欢迎你，请你别再不请自来。”
昨晚睡得好，陶媛上午的工作效率不错。
林薇看出来了，问道。
“昨天有什么好事吗？”
陶媛耸耸肩。
“能有什么好事？只是睡得比平时好一点而已。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我们和方氏的合作方案确定下来了，总监交代由你负责。”
这就意味着她要和方一城直接接触。
陶媛犹豫了一下。
“能交给其他人吗？”
林薇摇头。
“总监指定你负责，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要不，找总监商量商量？”
陶媛想了想，还是算了，公私分明，是她工作的第一条原则，她不想把和方一城的私人感情牵扯进来。
“不用了，资料交给我，我下午去一趟方氏。”
……
陶媛三点到达方氏，秘书说方一城在开会，让她稍等。
“cindy，总裁呢？”
“总裁在开会，请您稍等。”
陶媛抬头，眼前高挑干练的女人正是方雯。头发整齐地理成一个发髻，不苟言笑，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女强人架势。
彼此都是一愣。
最后是陶媛先回神，落落大方地站起来。
“方总。”
“陶经理。”
方雯点点头，微笑道。
“请你跟我进办公室一趟。”
进了办公室，方雯的脸色就有点变了。仍保持微笑，但是那笑容带着一些挑衅的味道。
“陶经理，我记得我清清楚楚地说过，我不希望你再见我弟弟。”
第一句话，开门见山。
“您误会了，是因为酒店和贵公司有合作，所以我才来的，我是作为酒店代表。”
“难道你们公司没有其他人？如果你想拒绝，我相信你能有其他选择，但是你没有拒绝。”
“我确实没有拒绝，因为没那个必要。公归公，私归私，总不能因为我和他之前认识，就连项目都不做了吧。”
“陶经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许你真这么想得开。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对一城的影响。他现在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各方面都做的不错，你何必在这个时候出现，影响他的心情。”
“我不认为方总是那么容易受影响的一个人，如果是，他现在不可能做得那么好。其实我们当事人都不介意了，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方雯低低地吸了口气，这个陶媛不止人倔强，嘴皮子功夫也够厉害的，居然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但毕竟是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强人，方雯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她激怒。
“不管怎么样，我这个当姐姐的，一切都以我弟为重，我不希望他的情绪受到任何人干扰，尤其在他快订婚的时候。”
“订婚？”
“是，和大连集团沈氏千金。”
方雯骄傲地宣布。
“沈小姐刚从国外回来，温柔乖巧，知书达理，我们家人对她都很满意。”
“那不错，不过关键还是要一城喜欢。”
其实陶媛也就是一句无心的话，但方雯听来，就扭曲成她觉得自己更厉害，反唇相讥。
“沈小姐那么优秀，我弟弟没理由不喜欢。他以前不成熟，难免会有被迷惑，头脑不清楚的时候，但是一经比较，他就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的。”
听她的语气，陶媛觉得自己像勾引他弟弟的狐狸精。
不过，她问心无愧，实在没必要解释什么。
“这样就最好了，如果他们能够订婚，我祝福他们。”
“那是当然的，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方雯很讽刺地强调这个。
陶媛点头微笑。
……
两天后，陶媛接到方氏的电话，说派了个代表和她见面，陶媛再三确定不是方一城才赴约。
见面地点是一间西餐厅，陶媛早到了半个小时，继续做准备。
“你文件掉了。”
“谢谢。”
陶媛弯腰捡起，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朝她微笑着，笑容如加利福尼亚阳光一般灿烂。
“一城？”
“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我真有点失望。会不会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忘了我的长相？”
方一城半真半假地玩笑道。
陶媛怔了一会儿。离他们上次见面不到一个月，这期间他只在跨年夜那晚给她发过一条新年短信，除此之外，别无交集。不得不说，这次见面，他的改变给了她很大的震撼，方一城整个人的气质都成熟了许多。还是原来的五官，可是感觉完全不同了。
似乎每次见他，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方一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真的不认识我了？”
“不是……我没想到是你来，你们公司说派了另一个代表。”
“如果是我，你就不会来了？”
“……”
“我秘书跟我说过，那天你来找我，正好碰见我姐。如果她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没有，她没说什么，她只是说……你快订婚了。”
也许她不该提这件事，但是陶媛确实想知道事实。
“这是真的吗？”
“你会在乎吗？”
“……”
得不到她的回答，方一城莞尔。
“我是快订婚了。”
“那恭喜你了，听说那位沈小姐非常优秀，你家人都很喜欢她。”
“是啊，但我不喜欢。”
“怎么会呢？不喜欢的话，怎么会订婚？”
“为了你。”
陶媛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压力很大。
“沈晴很喜欢我，我清清楚楚告诉过她，我不爱她，她还是想和我订婚。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商业联姻。我和她做过约定，如果订婚后三个月我还是没爱上她，那么取消婚约，但两家公司继续合作。”
陶媛很意外。
“怎么？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他抿了口咖啡，轻描淡写地问，仿佛那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你、你这不等于利用她的感情吗？”
“但她心甘情愿被我利用，而且，我没有欺骗她，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应该。”
“她会这么做，是因为她爱你，你明知如此，更不该利用她的感情。一城，你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