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专注地凝视着雕塑,在画布上认真勾勒。
“你觉得热,就先回宿舍吧,不用陪我。”
“哦,那你别说我不够意思哦。”
陶嫣然刚要走,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雕塑后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俊美的少年,白衬衣、校裤,即使是最简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会因为他本身的光芒,而变得闪闪发亮,无比耀眼。
他的五官立体冷峻,浑身散发着难以亲近的气息,高高在上,仿佛立于云端一般,让人仰望。
所有女生都在偷偷地看他。
“他不就是那个什么……陆离吗?啧,走路都不看人,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都说他是校草,我觉得一般般吧,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好欠扁,自大狂!”
陶嫣然说完,回头坏笑着问道。
“咦,你脸红什么?”
“我、我哪有……”
陶媛低下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你该不会喜欢他吧?我说呢,每天大中午来写生,就是为了等他吧。为了看他一眼,值得吗?”
“我、我没有……你别乱说……”
“还说没有,都写在脸上呢。我发现了,你每次看到他都会脸红。你不是有一个暗恋对象,从初中一直暗恋到大学吗?就是他吧?别否认,我太了解你了!”
陶媛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人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吸引。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暗淡,唯独他有颜色。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你喜欢他这么多年,他知道吗?”
陶媛摇摇头。
“我那么渺小,永远只能仰望他,他根本注意不到我。但是这样就够了,只要能够喜欢他,我已经很幸福了。”
“拜托,你那是什么奇葩的想法?喜欢一个人,当然要让他知道啊。不然他有女朋友了,而你连表白都没表白过,不觉得可惜吗?喜欢一个人,就该说出来,让他成为你的男朋友。”
陶媛苦笑。
“我不是你,我只能默默喜欢他。就算我表白了,他也不可能喜欢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帮你啊……”
陶嫣然说着就朝陆离跑了过去。
“嫣然、嫣然……”
陶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想逃跑,可是,她又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他会因为一个这么普通的人暗恋他而感到厌烦,会讨厌她,嫌弃她不自量力吗?
陶嫣然眉飞色舞,有说有笑,陆离嘴角,似乎也噙着浅淡的笑意。
他……在笑?陶媛有些吃惊。过去七年,他只有和男性好友在一起时才会笑。对女生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他对陶嫣然笑了,难道,他喜欢她?
心里,止不住地泛酸。不,嫣然是去替她表白啊。
她看到两人互换了手机号码,然后陶嫣然跑了回来。
“怎么样?他怎么说?”
陶媛感觉自己紧张得要虚脱了,高考宣布成绩时都没这么紧张。
“嗯?说什么?”
“你、你不是说代我跟他表白吗?”
“有吗?我都忘了。不过没关系啦,太着急表白,他会反感的。我先慢慢和他打好关系,然后再介绍你们认识。你放心,我会时不时跟他提起你的,这样他就不会抗拒了。”
陶嫣然边发短信边离开了。
当时候,陶媛就隐隐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即将改变。然而,她没想到,那么快。
不过一个星期后,陶嫣然就小鸟依人地靠在陆离怀里,骄傲地炫耀道。
“媛媛,这是我男朋友,陆离。阿离,这是我朋友,陶媛。”
她暗恋了六年的男人,成了好闺蜜的男朋友!
这对陶媛而言,是莫大的讽刺。
她多想冲她喊。
“明明是我先看到他的,为什么要抢走他?”
然而,她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他,从来都不属于她。爱情,也没有先来后到。
她,只是在一瞬间失去了两个最在乎的人。
心,碎了。
……
陶媛醒来时,仍能够感到梦里那种绝望、哀伤的感觉,眼角热热的,是泪水。
“醒了?”
陆离端了杯水走过来。
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那个眉目俊朗,与生俱来带着光环的男人。
陶媛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做恶梦了吗?你一直在哭。”
陆离努力过滤掉话里的感情,然而,还是控制不住泄露出了一丝心疼。
她哭了很久,他一直在帮她擦眼泪。直觉告诉他,她是因为梦见他了,才会那么难过。他,一直都是她悲伤的源泉。
不管他再怎么讨厌她,她做了再多令他反感的事情。有一点,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过,那就是,这个女人曾经拥生命在爱他,他就是她的全部。撇开其他不谈,他应该感激自己曾经被这样炽热地深爱着。
是梦,该醒了,他们不再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
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但是他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陶媛擦了擦眼泪。
“你怎么在这?”
“忘了吗?你晕倒了,是我给你找医生。”
“我不需要你同情。”
她还真是倔强得……可爱!陆离扯了扯嘴角。
“我就当你说的是谢谢。”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我会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因为你,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我怎么了?”
陆离表示很“无辜”。
“你不知道夏岚为什么为难我?”
“你说为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我吧?刚才你也听见了,她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她为难你,纯粹是因为丢了表。我已经让警察调查清楚了,那块表是小美偷的,现在已经还给她了,误会也澄清了。事实证明,我是替你解决麻烦的恩人,而不是替你惹麻烦的仇人。你这叫恩将仇报。”
陶媛不愿接受他的“好意”,尽管事实如此,还是死鸭子嘴硬道。
“反正你们都是那种关系,你找表只是为了讨好她,又不是为了我。”
“我为什么要讨好她?”
“你心里清楚!”
“你该不会认为我和她上过床了?”
“是也很正常,和你陆总上过床的女人还少吗?从女明星到女模特,哪个不是大美女?”
陶媛没意识到自己话里带着讽刺,她以往都不是这样的,但现在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导致精神烦躁,说话的态度就比较冲。
只见陆离眉梢逐渐染上了几许笑意,如同墨汁滴入水中那般,慢慢地晕染开,渗出一丝丝喜色。
“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没有半点儿吃醋的意思。但是,你交往的大多数女人,说实话,美貌有余而智商不足,像好斗的母鸡一样,没有少找我麻烦,我觉得挺无辜的。我并没有阻挡你和她们中任何人交往,她们没必要把我当做情敌。”
“呵,你时常会忘记你陆太太的身份。怎么说,你都是我陆离名义上的老婆,成为女人公敌,再正常不过。”
陶媛毫不犹豫地说。
“那我很愿意把陆太太这个位置让出来。”
“你有问过陆先生愿意么?”
陆离一句幽幽的反问,但还是很有份量的。他不想放的人,那么,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要我不同意,那么,陆太太这个位子,这辈子你都得坐实了。”
“我没想过和你过一辈子。”
过去想过,并且倾注过她所有的幻想,所有美好的期待。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美梦清醒过后,就变成了一个她永远都不想再做的噩梦。
“如果我想呢?”
陶媛摇了摇头,觉得很荒谬很可笑。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可以随口说出“一辈子”,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没有心的。
意识到话题似乎扯得有点远了,陆离道。
“我和夏岚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我离开家后,自己一个人回酒店住,刚好和她一起进门,被记者拍到,就被写成了那样。”
陶媛一恍惚。他这是在跟她解释?过去三个月,他和那么多女人交往过,从来没有跟她解释过半句。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怕你误会。但是,做过的事,我承认,没做过的,脏水也别想往我身上泼。”
果然,又是她自作多情了。陶媛就知道。但是,他没有和夏岚发生关系这件事,减轻了胸口的闷痛,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在心底,她还是在意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吗?
不该是这样的……
“现在记者胡编乱造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看来是该封几家媒体……”
陆离眯了眯眼睛,眸中掠过一丝残忍的寒光。
“关媒体什么事?是你自己作风有问题,你平时那么多绯闻,身边的女人天天换,难怪别人那么想。”
“哦?这样不是会破坏我的光辉形象?”
陆离状似认真琢磨了一会儿。
“我刚接管威尔顿,正是树立威信的时候,花边新闻缠身确实不大好。看来,我应该经常协你外出秀秀恩爱,树立一下好男人形象。”
陶媛翻白眼。
“这边刚和新欢一夜春风,另一边又和老婆秀恩爱,两边打脸,你的脸不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