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放他一马,好吗?他已经得了胃癌,他活不了多久了,他只是不想去坐牢而已,他求的,不过是离开这个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有尊严地死去,石书净,你放过他吧!”
“真是荒唐,他害我家破人亡,你居然还求我放过他?秦白渊,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认为我会放过一个凶手?”
“我知道那样做很难,可是就算他坐牢又能怎么样?”
秦白渊痛苦得整张脸都发青,都抽筋了。
“他坐牢,也换不回你妈的命!反正他马上就会死,我求的不过是你给他一个体面点的死法,死前不用遭受太多折磨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
“不行!”
石书净斩钉截铁地说。
“我知道你恨他,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偿命,那拿我的命去偿还,只要你放了他,我立刻死在你面前都行。”
“人不是你杀的,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说什么都没用,你告诉他,他是躲不了的,温尘一定会抓到他,将他绳之以法。”
秦白渊握了握拳头,也是被逼到绝境了,痛苦地皱着眉心问她。
“你一定要这样做?”
“是!”
“石书净,我不想的,那是我爸,我不能让他坐牢……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由他痛苦纠结的眼神,石书净嗅出了危险,下意识往后缩去。
“你……你想怎么样?”
“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他,我也没办法,请你不要怪我!”
秦白渊拿出了一块手帕,一股怪异的味道立即在整间病房内弥漫开。
“对不起!”
石书净想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还没叫救命,就被秦白渊一把捂住了嘴巴。
“唔唔……”
浓浓的乙醚味,一个劲往她鼻子里钻。
她胡乱地手脚挣扎着。
秦白渊于心不忍,死死闭着眼睛,不断用力。
“对不起……石书净,对不起……”
不知昏迷了多久,石书净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一开始很模糊,后来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见了一张无数次在噩梦中出现的脸,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而狰狞,就像个恐怖的魔鬼。
“唔唔……唔唔……”
她用力挣扎起来,可是身子被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唔唔……”
秦云宁扯掉了她嘴上的布条,她立即破口大骂起来。
“秦云宁,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妈命来……秦云宁……畜生……”
“骂吧骂吧,只要你心里能舒坦一点,随便你怎么骂。”
“骂你远远不够,你这种人,就该死!”
秦云宁苦笑了一下。
“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石书净挣脱不开,都要气疯了,恨恨地瞪了眼一旁的秦白渊,他低着头坐在那里抽烟,不敢看她,很颓然的样子。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亏我这么信任你……我恨你……秦白渊……我恨你……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是我的错,秦白渊是念在父子情分上才这么做的,我让他向你求过情,是你不肯放过我,他才不得不这么做,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如果今天是你的亲人犯了罪,你也不会眼睁睁看他去死,对吗?”
“我没有像你这样无耻的亲人。”
“呵呵……”
秦云宁凉凉地笑了笑。
“你以为石傲峰又好得到哪里去?当年,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你妈,却被他抢走了,我甚至可以为了她离婚,连蓝天都不要,没错,我就是爱她爱到那样程度,那时候我把你爸当成兄弟,介绍给他认识,可结果他呢?他居然和她通奸!他隐瞒了结婚的真相,欺骗你妈的感情,他根本就不爱她,他只是在玩弄她,而你,不过是一个意外的产物。”
“你说,一个真正的男人,怎么可以对兄弟做出那样的事情?他明知道你妈对我意味着什么,居然还抢我的女人,他该死!他玩弄了你妈的感情,又不肯离婚,害她一个人流落到乌镇市,不顾她的死活,要不是我暗中接济,你们母女早就饿死了,就连把你接回石家,也是我让他那么做的,不然,你以为他会认你?”
“我说的这些,如果有一句假话,我天打雷劈,现在,你知道石傲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是我妈选择了他,就算他欺骗了她的感情,也比跟着你这种人好。”
秦云宁眼里掠过一抹寒意,好像很失望似的,摇了摇头。
“你和你妈一样,看男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一个连感情都负责不了的男人,有哪里值得她爱?更何况,他还是个孬种。”
“我不计前嫌,带他一起赚钱,可他倒好,要告发我洗黑钱,说什么害怕被查出来,连累他,呵呵,现在几个人来路是干净的?蓝天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就他那点胆子,难怪水兰也只能那样,一落千丈。”
“是你知法犯法……”
“那又怎么样?至少成就了今天的蓝天!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我不管什么手段干不干净,我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男人,就得有那样的气魄!我当然不会让他拖累我,所以,我在他的茶里下了药,没想到没把他毒死,只是中风而已,而你,被吓得滚下楼梯,失忆了。”
“我要对付的只有他一个人,你是子妆的女儿,我当然不会害你,相反,我为了弥补你,让你嫁给了秦白渊。”
石书净觉得讽刺。
“什么弥补,你只是为了监视我,怕我想起当年的事。”
“那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因为你是子妆的女儿,在我眼里,你也算我半个女儿,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背叛……”
秦云宁摇摇头。
“你可真让我失望!”
“如果你爱我妈,为什么要害她?”
“我不想的!”
秦云宁像被刺了一针死穴,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是她听到了我对石傲峰说的那些话,说要揭发我,我才……我不想她死,我只是想暂时把她关起来,劝服她!谁知道她会跳车……”
“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的痛苦,丝毫不亚于你!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最后悔的一件事……我甚至想过以死谢罪……可是,我死了又能怎么样?她不可能复活!”
“我不能坐牢,死都不能……既然你不可能放过我,我只好把你当我的护身符。”
“你抓我也没用,就算让你离开了,你也不可能躲一辈子。”
“我只想先离开这里,为了救回你,司温尘一定会放我走……”
秦云宁说完这句话,一些警察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他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地想要抓住石书净,但秦白渊先一步把她救走了。
警察冲过来将秦云宁扣了起来,司温尘走了进来,冷肃威严如帝王一般。
“今天,你休想再逃掉!”
秦云宁整个惊呆了,不敢相信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直到秦白渊给石书净松绑,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给儿子出卖了!
警局里,秦云宁和秦白渊面对面坐着,气氛压抑,一片死寂。
秦云宁穿着一身病号服,背佝偻着,就像个老头子。
“警察手里那盘录像带,是你拍的,对吗?”
秦白渊低着头,眉心拧着。
“这都是你设的一个局,你假装绑架石书净,就是为了让我亲口认罪,是这样吗?”
“……是!”
秦白渊的心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痛苦肆虐,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可是身为一个儿子,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愧疚得抬不起头。
“呵呵……”
秦云宁红了眼眶,不住地摇头。
“我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竟然是被自己儿子给出卖了,我是你爸,你怎么能这么做?”
“就因为你是我爸,所以我不能看你继续错下去了!你已经害死了颜子妆,难道还不够吗?”
“我说了,不是我害死她,那只是个意外!”
“如果你不绑架她,意外会发生?你知道她为什么跳车吗?因为她不想被你抓住用来威胁石书净,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女儿受伤,因为她知道你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个意外,而是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宁愿牺牲自己!”
秦云宁哑然,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让自己去想,他不愿承认是他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一时间,老泪纵横,那致命的一击,将他所有的信念土崩瓦解,痛苦万分,颜子妆的死,等于说是抽离了他的主心骨。
“是我……我是我害死她……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该死啊!让我死了算了!在这里,活比死更痛苦,秦白渊,你让他们给我判死刑吧,让我下去陪她!”
秦白渊摇头。
“难道给我个痛快的死法都不行吗?”
“我咨询过律师,你可能被判的十到二十年监禁,但你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的。”
秦白渊紧紧握住秦云宁的手。
“爸,你还有我!我会找最好的律师给你减刑,你身体不好,我可以让你在监狱里过得好一些。”
“只能这样了吗?”
秦云宁苦笑。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