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倩影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时,头顶转来一道女声。
“伯母、温尘,这么巧?”
司温尘望去,消失几年突然出现的唐棠,或多或少让他怔了一下,而杨一舟已经意外得站了起来。
“唐棠?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从伊拉克回来的?”
“刚回来几天,没想到出来喝个下午茶都会遇到你们!”
唐棠高高瘦瘦的个子,白衬衫搭配牛仔裤,再配上一头俏丽的小短发,显得干练又清爽,但又不失女人味,是一个漂亮的很特别的女人,让人眼前一亮,为之惊艳。
李倩影不肯承认自己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她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可似乎比这个叫唐棠的女人少了一种韵味,她又不是那种狐狸精的长相,很大气的美,同为女人都无法讨厌,只是酸溜溜的,有些嫉妒。
司温尘从容接受了这一偶遇。
“既然来了,一起喝个茶!”
李倩影母女很明显不高兴。
杨一舟也有点尴尬,但是没说什么。
唐棠倒是落落大方,打趣。
“这不大好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只是朋友罢了,坐!”
司温尘已经拉开了椅子。
李倩影酸溜溜地问。
“司大哥,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唐棠!”
杨一舟看这状况是成不了事了,干脆放弃,直接和唐棠聊天,毕竟横看竖看,唐棠成为她儿媳的概率都比较大,虽说当年对方任性分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可是事情都过去了,再计较也没意思。
她一直觉得,儿子迟迟不找女朋友,是因为心里有唐棠,如果她能留下来,自己也可以不计前嫌,让他们结婚。
想到这,杨一舟对唐棠的态度热络了几分。
“这几年都在伊拉克?一个女孩子,天天在战场上多危险,一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我看都瘦了!”
“瘦了吗?就当减肥了!您看我这不是健健康康的吗?”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当战地记者多危险,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吧?赶紧结婚!”
杨一舟是真心疼她,人乖巧,就是随性了一点。
“看情况吧……”
“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
司温尘掐熄烟头站了起来,见唐棠还坐着,使了个眼色,她也只好跟着起身。
“那,伯母,我改天再拜访您!”
留下杨一舟和李倩影母女,大眼瞪小眼。
一离开餐厅,唐棠就吐槽。
“你这人也真够朋友,几年后第一次见面就拿我当枪使,看来我以后交友得慎重了!”
故友重逢,司温尘心里其实也挺高兴的,他朋友不多,而唐棠是他唯一一个女性朋友,感情很深,即便分开几年,也一点不影响。
“这几年怎么样?”
“说来话长,你要是有空,去我那坐坐,我们慢慢聊,我就住在隔壁的酒店。”
“好!”
两人进了酒店房间,唐棠脱了外套。
“你先坐!喝什么?威士忌行不行?”
“随意!”
唐棠拿了一瓶威士忌两个杯子,走到客厅,司温尘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高大挺拔,肩宽腿长,气质冷酷,五官深邃而英俊,狭长的瞳孔,目光很浅很浅,如同荡漾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烟雾就在他手指间缭绕着。
这样的画面,曾无数次在唐棠梦中出现,陡然间成为现实,有刹那的怔忪。
她知道,自己还爱着这个男人,否则也不会那么魂牵梦绕,依旧是记忆中的眉眼,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却给了他恩赐,沉淀出了男人的沉稳内敛,比从前更加出众了。
唐棠回神,走了过去。
“不是叫你少抽点烟吗?怎么抽得比以前更凶了?我刚才数了数,你烟灰缸里有四个烟头。”
“那不是她招我烦么?”
司温尘身子往前一倾,弹了弹烟灰。
“你知道,我不喜欢话多的女人!”
“相亲是伯母安排的吧?还没有女朋友?要是被人知道堂堂司总居然绝望到被相亲,肯定很多女人自杀!你就这么没人要么?还是有什么隐疾?”
唐棠调侃着,摇了摇头,倒了两杯酒,递给他。
司温尘戳熄了烟头,接过酒杯,喝了一口。
“我能有什么隐疾?”
“这我不知道,比如突然改变性取向什么的!”
他笑了一下。
“胡说!”
“还没有女朋友?”
“没空交!”
“如果男人想交女朋友,肯定能挤出时间,除非他自己不想!你该不会是被我伤害了,心里有阴影了吧?还是仍深爱着我?千万别,我可承担不起那样的责任。”
司温尘知道她在开玩笑,也没往心里去。
他和唐棠是交往过几个月,但分手后,他发现他们更适合当朋友,毕竟能懂他内心的女人很少,和唐棠谈心,很舒服,他们也一起经历了一段重要的时光,这份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不说我了,你这几年一直在伊拉克?”
“没有!美方撤军后我就去了阿富汗、利比亚,去年在叙利亚,待了一年多,早几天刚回来!”
“一个女孩子在整天在枪林弹雨离冒险,很不安全!”
“还用你说!”
唐棠拉下一边领口。
“你看这个伤疤,是子弹擦过留下的,身上还有好几个!不过我也算走运,每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是不是我命太硬了,连死神都不敢收?”
司温尘看了肯定会有些心疼,当年他在英国读书时,唐棠是他小几届的学妹,传媒系的,很热血很拼的一个女人。
这个世界上不乏热血青年,但大多数都是喊口号,能付诸实践,勇赴战场的很罕见,更何况是一个女人,他很欣赏她的勇敢,甚至是钦佩。
“那样的生活你也过够了,还是安顿下来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结婚生小孩?呵呵……那是大多数人的梦想,而不是我的!如果我甘愿当一个家庭主妇,当初怎么可能和你分手!敢甩司总的,我应该是史上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其他人肯定觉得我疯了!不过这样也挺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能够让你记一辈子!”
唐棠心里默默想着,这样,就够了!哪怕不能在一起,只要能够在他心里占有一点点地位,她这一生也没有遗憾了。
尽管老天对她很残忍,但至少让她遇到了他不是么?就当她是用尽一生的运气与他相遇好了,她心甘情愿!
就在她微微出神的当口,门铃响了,唐棠起身。
“是我叫的午餐到了!好不容易喝个下午茶也被你搅黄,肚子都饿扁了!”
“我去洗手间!”
“自便!”
唐棠一开门,愣了一下,不是送餐员,而是一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子。
“你好!我是负责您专访的记者,高竹清!”
……
从上飞机到下飞机这一程,都是高竹清一个人在自说自话,石书净总是心不在焉的,一路在心烦离婚的事情。
她以为逃离了流砂市,就能轻松一些,离开了才发现,她真正要逃离的不是某一个地方,而是那个人,即使离开了,那些心烦的事情还是会如影随形,怎么都摆脱不了。
到了酒店,高竹清看着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实在忍不了了。
“你说你,我好心带你出来玩,你还给我脸色看,还有点人性吗?”
“我哪里给你脸色看了?”
“怎么没有?一路上没精打采的,今天可是我的好日子,你这样太晦气了!要么笑一个,要么自己回去,对着你这张苦瓜脸我也难受!”
“哦!那我走了!”
“喂喂喂……你还真走啊……”
高竹清忙拉住她。
“我跟你开玩笑的!”
“我也是!”
两个人分头收拾行李,高竹清问。
“我真不知道你在烦什么,换做是我,遇到司总这样的好男人,早就高兴得蹦上天了,你还整天愁眉苦脸的,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再不好好把握,是要遭天谴的!”
石书净苦笑,不禁感叹这个世界就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都羡慕对方。
可心里真正的苦,又有谁能明白?也只能藏着罢了!很多时候,她还羡慕高竹清,一个人无忧无虑的,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做真正热爱的事情,虽然单身,但也很开心。
但这样愁下去也无济于事,还会影响别人的心情,石书净勉强把烦恼搁到一边,打起精神。
“对了,你这次来英国采访哪个大人物?”
“嗯哼!你终于会关心我了吗?”
高竹清胡乱塞好衣服就抱着几本杂志跑过来,兴冲冲地指着一张黑白照片。
“喏!就是拍这张照片的女人!”
照片是战争背景,一个黑人小男孩在硝烟中落泪,眼神里的泪光,一下子就牢牢抓住了石书净的心,揪痛了一下。
“她叫唐棠,是个英国华裔,当了几年的战地记者,什么地方危险就去什么地方,揭露战争的黑暗面,反应当地人的苦难,很了不起的!虽然我也是个记者,但是我肯定做不到她那么伟大,我怕死,也没那个胆子!能够采访她,真的是很幸运!”
“嗯!她的确实很让人钦佩!什么时候采访,我能旁听吗?”
“好啊!我正好缺个助手,到时候你帮我稍微做一下记录,很简单的!她和我们同一间酒店,一会儿我去跟她个招呼,送束花拉拢一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