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夫人目光一厉：“我处置什么人如今还要问你的意见了？曲灵，你可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一个庶女，我才是这个府上的当家主母，你这般未免也太过僭越了！”
曲灵的种种行为实在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偏偏如今她还不能够对曲灵做些什么，曲夫人心中极为憋屈。
曲灵低头看了曲香一眼，她的脸颊红肿，嘴角似乎也破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哭出来，足以证明曲夫人在她面前的威严。
“我不过是问一句，夫人反应太激烈了吧？夫人既然不高兴了，那我便不问了，就来说一说今日找夫人的事儿吧。”
曲灵一副谈事的模样，还真弄的曲夫人有些愣住了。
在她看来，曲灵就是得了消息想要过来帮曲香的，怎么这会儿还真有事要说了？但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只是目光阴沉的看着曲灵。
“那你且说一说，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是赏罚分明，你就算有急事，也不该这般发生喧哗，莽莽撞撞的来闯我的院子，事情说清楚了以后，也还是要挨罚的。”
她没有曲前山那么多的心思，之前因为曲前山的命令，忍了曲灵许久，可如今曲灵自个儿犯了错，也就别怪她抓住这件事儿说话了。
曲灵听见自己要挨罚了，却是一点没见害怕。
“夫人说自己赏罚分明，我自然是信的，这句话女儿记在心里了，希望夫人到时候不要食言。”
曲灵这话一出，曲夫人就觉得眼皮子跳了跳，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曲灵这个人太邪乎了，一次次的都出其不意的让人吃瘪，如今她这个样子，总像是要使坏一样。
可是已经说出来的话也像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她便冷哼了一声，目光睥睨的看着曲灵和跪在地上的曲香。
“其实说来也过了这么久了，女儿原本都快要忘了这事儿了，今儿却是突然想起来了，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就想着来问一问夫人。”
曲灵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许久之前的宫廷宴会夫人可还记得？”
曲夫人心里一紧，硬邦邦的道：“记得又如何？”
“那一日说来也奇怪，明明女儿并没有和大小姐商量过什么，也没有说要表演什么才艺，可是那一日大小姐弹了琴以后，却是在大家面前说了那么一番话，这是为何呢？”
曲灵丝毫没有掩饰的将那一日那一件可笑的事情说了出来，曲夫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心虚。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灵轻笑一声：“夫人，女儿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
“那一日若是我没有什么准备，就要在京城这么多贵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到时候我的名声也坏了，在京城中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大小姐当时那般做，难道是偶然吗？她是不是居心叵测想要让我丢脸？”
她将曲音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当着曲夫人的面抖了出来，话音一落，屋子里就陷入了安静，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曲夫人深吸了几口气，这才道：“你那日不是表现的挺好？不仅仅没有丢脸，还惊艳了全场。”
曲灵立马道：“可若是我没有准备呢？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够下得了台吗？”
“那也有皇后娘娘替你解围，给了你台阶下。”
“谁又能保证皇后娘娘一定会为我解围呢？夫人，我只问你，大小姐当时那般故意陷害于我，您这个做主母的，是不是也得教训一下，让她长长记性？”
曲音是曲夫人娇宠大的女儿，十几年来一点委屈也不愿意让她受的，如今让她责罚曲音，这怎么可能？
曲夫人现在是明白过来了，曲灵今日过来还是为了这一件事的，就是要帮曲香，才拿了这一件事儿来说。
“你可别乱说，故意陷害这种事情，可是要讲究证据的，没准儿音儿那时只是调皮要开个玩笑，偏偏你就当真了。”
曲灵捂嘴轻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证据女儿自然是有的，正巧也在这儿呢！”
她看向了地上跪着的曲香，柔声道：“虽然不知道三妹妹犯了什么错，不过那一次的事情还真是要感激三妹妹，若不是三妹妹过来跟我说大小姐要故意为难我让我出丑，我也不能在那个时候给自己解围啊！”
她干干脆脆的将曲夫人一直逼问的事实给说了出来，曲夫人差点就出口斥责曲香，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
她只是目光沉沉的盯着曲灵。
曲灵低头询问曲香：“三妹妹，你来说一说，那一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曲香抬头，看见曲灵眼中的安抚意味，心突然就松了松。
她想起了之前自家姨娘说的话：“二姑娘是个厉害的，人聪慧又有手段，是你这个傻丫头怎么也比不上的，因此你不能与她为敌，有什么事儿想不明白的，跟着她做总不会出什么错。”
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疼，曲香也知道如今只有曲灵能够帮的了她，毫不犹豫的道：“那一日几个姐妹在一起喝茶，我听见大小姐说不久以后就是宫廷宴会，几个姐妹都说大小姐琴技高超，到时候一定能够艳惊四座。”
“大小姐说到时候二姐姐也要去，要想个办法让二姐姐出丑，还说……”
“够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脸阴沉的曲夫人打断了，曲音被这一声吓得身子一抖，眼泪珠子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这些年虽然也没多受宠，毕竟只是一个庶女，吃穿用度都是比不上曲音的，可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像今日这般的责罚，也还是第一次，她心里早就慌得不行了。
“我知道你今日来这里是什么事儿，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不再责罚曲香，你把她带走，这一件事情就此结束，不要再说了。”
再这么说下去，曲音陷害姐妹这件事情就坐实了，曲夫人干脆就把事情摊开了说，放弃了责罚曲香儿机会。
曲夫人都说明白了，曲灵便也直言道：“您今日让我带走三妹妹，可我也不是时时跟三妹妹待在一处，万一夫人或者大小姐以后心里记恨，再让三妹妹过来跪着，打几把掌呢？”
今日是不能再教训曲香了，就连曲灵刚刚强闯这儿的事情也不能责罚，为今之计只能够把这件事情掩盖过去，不能毁了曲音的名声。
“这件事情我说过去了便过去了，今日不说为什么责罚这丫头，我也不计较你无理的事情，你把她带走，我以后也不会街里生事。”
曲夫人在曲灵面前是一点都没有了慈母的形象，她也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貌。
“这是我的妥协，你不要想着为她出头这种事儿，今日我让你们安安稳稳的出去，便是我最大的妥协。”
曲夫人在府上十几年，积威甚深，她如果非要做什么事情，曲灵还真是没有办法。
曲灵也是见好就收，闻言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就依夫人说的，这件事情让它过去，我和三妹妹都不会再提。”
她走到了曲香面前，冲她伸出了手：“三妹妹，快些起来吧，我们回去了。”
曲香擦了擦眼泪，拉着曲灵的手想要站起来，可是腿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站起来以后差点又跪下去，还是曲灵连忙扶住了她。
秋月也在一旁帮忙，两个人把曲香扶着出了门。
离开了曲夫人的院子以后，曲香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曲灵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不是在外边的话，这丫头可以嚎啕大哭起来。
她拍了拍曲香儿背：“对不起三妹妹，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若不是曲香之前偷偷告诉了自己，今日也没有这个无妄之灾，她反正是欠了丽姨娘母女两人一个大人情了。
曲香只顾着哭，没有出声，闻言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话来。
曲灵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曲夫人和大小姐的脾性你应该是知道的，今日我没有为你出气，其实也不是不能，这件事情本来也是她们理亏。”
“可你不像我这般什么都不怕，今日若是出了气，她们总会找机会来教训你，因此也只能这么憋屈的离开了。”
她赶回来的时候，就只想着把曲香从曲夫人面前给带出来，把这件事情了结了，也没有存着让曲夫人和曲音在一个庶女面前没有面子的事情。
曲香和她不同，她是真庶女，也是真的只能靠着曲府而活，不能把曲夫人和曲音给得罪死了，不然吃亏的还是自己。
曲香打了个哭嗝，眼眶已经是红通通的了。
她说话都是抽抽噎噎的：“你把我带出来就够了，我本来也没有想过出气的，只要她们以后不记恨我，就最好了。”
也是曲灵特殊，在别家，嫡母嫡女想要处置一个庶女，想处置也就处置了，还真没有什么顾忌的，今日能够这么离开，已经算是好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