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小木屋内,侠风立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屋外小院里的紫悦花,花开正浓,当年第一次见到楠儿便是在这样的季节。侧头看向榻上沉睡的牧隽,那时楠儿也如这般年少……
牧隽的神识光团正在与蓝色光团对持,同时她也注意到,周围原本一半蓝色一半苍金色,现在苍金色多了至少一半,这是不是说明,这场争斗到目前为止,自己占据了优势?
牧隽不再多想,她张开大嘴扑向还在晃神的蓝色光团,狠狠撕下一大块,快速的咽了下去,再一次扑向打着转的蓝色光团,一口……再一口……
咽下最后一块蓝色光团时,虚空的苍金色吞噬掉最后一抹蓝色,恍惚的神识渐渐清明,外形也从光团再度恢复人形,牧隽盯着自己掌心,三息后仰头大笑,笑声在整个世界回荡,苍金色虚空碎裂化成光点,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识海。
榻上沉睡的人有了动静,眼珠在眼帘下微微转动,侠风一步走到榻前单膝跪下,紧盯着那张脸,他苍老的容颜若潮汐散去,白发染上浓墨,皱纹抚平……两息间,白首老者成了二十五左右的青年男子,这是当年侠风进入先天境的年龄。
牧隽睁开眼,看着那张年青的脸微微一笑,便见那双虎目中燎原般期待的火焰一寸寸熄灭,犹如太幽北海,被冰雪覆盖,寂寞绝望。
“她呢?”侠风的声音微带干涩,眼中席卷着风暴,面色却愈显平静。
“谁?”牧隽眨巴着眼,眼底清澈浅淡,像个初生懵懂的孩子。
侠风神色微凝,他凑近牧隽,紧盯着她的眼:“楠儿?”
“不认识,”牧隽浅浅笑道:“我叫牧隽,你呢?”说完,坐起身来,看了一圈空荡荡的木屋,伸头望向窗户外的院子,疑惑道:“这是哪里?”
侠风的手收紧,心底的怒火渐渐平息,空茫蔓延在胸腔,他突然明白了魂魄的争夺,无论哪一方胜利,都会被融合,牧隽和楠儿是不是成了一个人?
牧隽下床,像个无忧的少女一般,轻快走到门外,跑到院落里,俯身轻嗅紫悦花,轻声说道:“好美!”
侠风立在门口,看着院落陌生的少女,此景与记忆中渐渐重合,心空了一块,却缠绕着一丝侥幸。
牧隽的神识覆上紫悦花,这种二阶灵植已能与她沟通,沿着根系蔓延到外面,发现这是一座孤山,四方都是绝壁,下面是万丈深壑,没有阵法和结界,心头估算能够逃脱的几率,渺茫……
侠风走到牧隽身侧,伸手摘下一朵紫悦花,举到眼前,静静凝望
牧隽睁开眼,仰头看着侠风,轻声询问:“你是谁,为何我都不记得你呢?”
侠风视线从紫悦花朵上方落下在牧隽的脸上,正要开口,左侧的花丛中突兀冒出一朵金色莲花花苞,徐徐展开……
牧隽闭了闭眼,心底的小人深吸一口气,默默收起傻白甜的脸,手指轻抚紫悦花,盯着那朵盛开的金莲不语。
侠风一息间收敛情绪,气势若出鞘的剑,蓄势待发,手握成拳势若闪电袭向那朵展开的金莲,半路上撞击在金色屏障上,那金莲微微摇晃,半息间化成月白海青,立于金光中,单手道诀:“悟尘路过此地,嗅到紫悦花香,冒昧前来拜访,修者为何如此动怒?”
侠风眉头一跳,余光扫过牧隽疑惑的神情,冷冷一笑道:“我想没有谁会看见自家的院落里,出现潜入者会心生愉悦?”
悟尘视线落在牧隽身上,丹凤眼闪过笑意:“好巧啊小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能再见到你真好。”
牧隽思绪辗转,心头快速的计算,悟尘与侠风谁能占上风,而自己能从中溜掉的几率有多大?
“你认识我?”牧隽决定还是继续傻白甜下去。
悟尘笑意淡去,盯着牧隽两息,语气沉沉:“魂魄相争,前尘尽忘,这劫难可是因为而我起?”
牧隽直起身子,双手交握在腰际,摇头说道:“听不懂……”
悟尘抿紧嘴角,眼睛一转,盯着侠风:“妄念若起,贪欲即生,窥伺长生,心已成魔,你登不了九重天梯啦……”
牧隽暗自撇嘴,心头嘀咕:人家已是半步仙人,登上天梯是早晚的事。
在不久的后来,当牧隽从多牙闲谈中得知,悟尘还有一项神通:言咒。俗称乌鸦嘴,好的不灵,但是坏的从不落空,牧隽只能心生戚戚,为侠风默哀半息。
侠风冷笑道:“那也好过,两万多年的暗夜困囚!”
悟尘嘴角抿得更紧,两万年前是他的心结,佛修苦体绝情慈爱苍生,他修成了佛尊,魂魄却衍生出暗影,短短五千年便修成了魔帝,且与他同生共死,同享长生。这也是成为佛尊的他为何要在三千界域留恋,而迟迟不去叩响九重天门的缘由。
牧隽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溜达了一圈,小声嘀咕:“佛修与武修,有头发和没头发的区别,不知谁更厉害?”
悟尘与侠风自是听见这句幼稚之言,两人相视一眼,身形一闪,便跃上半空,一息间天空风云漫卷,气息凝滞,牧隽望着天空,隐在云层上对持的两人,艰难的吐出一口气:雄性果然好斗!
摸出一张椅子,慢悠悠的坐在紫悦花丛中,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神识却在幽珀中翻找远程传送符阵,她可以隔岸观火,却不能引火烧身,走为上策。
终是在角落里翻出了一块随机传送玉符阵,来历她已记不清,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双手捏诀,启动符阵,灵力暴动,周围空间在扭曲,她的心底突生一丝不妙,脑海中闪过荣乐那句话,可反悔已来不及。
院中出现直径半丈大小时空隧道,牧隽盯着黑黝黝的幽暗世界,正在踌躇,便感应到铺天盖地的杀意,抬眼便看见侠风那张冷冷脸,巨大虚影拳头携着风雷而来,后无退路,牧隽身形一闪,跃进时空隧道。
拳头落在院落上空,院落化为齑粉,承建的院落孤山化成碎石,落入万丈深壑中。巨大冲击力让时空隧道扭曲,终究失了规则,牧隽迷失在漫漫的时空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