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和红月是同乘一辆马车,回到红月的院子里,只是,两人进门之后,却并没有同行。
莫成独自一人拐过了好几个回廊,竟是径直去了一墙之隔的另一个院子里。
红月看着主子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拐角处再也不见,这才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莫成在一处小院的门口停下,很快,就有人将门从里面打开。
莫成抬脚进去,径直走向了上房东屋,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男子争吵的声音。
“不行不行,不能下这里!”
“落棋不悔!落棋不悔!”
莫成不由无奈的摇头失笑。
“孙少爷,老太爷和二老爷等候多时了,请!”守在门口的莫情,为莫成开了门,莫成冲他点点头,这走了进去。
莫情,是古老爷子身边最为信任的护卫,跟随老爷子已有近二十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莫情在莫家的地位,跟莫家二老爷莫凌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高,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代表的,可是莫家老太爷。
所以,莫家上上下下,对他都很是尊重,哪怕是以前混不吝的莫玉成,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莫情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也跟着走了进去。
原本在里面对弈的莫老太爷和,看到莫成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哼,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要为一个小丫头片子,死在外头了呢!”
莫成还未坐下,便听莫老爷子冷哼一声,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扔在了棋盘之上,棋子在棋盘上转了几圈啪嗒一下落在地上,而桌上原本马上就要分出胜负的棋盘,瞬间就被这乱入者给搅合的乱七八糟,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莫成撇了撇嘴,你要悔这盘棋,也不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咳咳,我说玉成啊,你若再不来,你祖父这棋子,只怕下到天黑,也落不了这棋盘之上了。”
莫凌将轮椅往后退了退,话虽是对莫玉成说的,可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是看着自己的父亲,人都说举棋不悔大丈夫,可是在父亲这里,是永远都不存在的,下的一手臭棋不说,还特别喜欢悔棋,跟战场上那个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大将军简直是判若两人。
“咳咳。”
莫老爷子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狠狠的瞪了莫成一眼,没好气的道,“在这里你还带这破面具做什么?莫成当上隐了?”
“祖父难道不觉得,在此地当莫成,要比当镇南王世子莫玉成,更舒坦吗?”
莫玉成耸了耸肩,并没有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下来,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如今时间久了,基本上也就成了一种习惯了。
莫老太爷闻言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当然知道,这些年自己这孙子看似活的潇洒惬意,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苦楚。
“最近,永安城里,又来了不少的陌生脸孔。”
莫成没有去管老爷子,接过莫情递过来的茶杯,轻呷了一口,却听二叔莫凌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看来那些人还是不死心啊。”
莫成嘲讽一笑,将茶盏放回了桌案上,也没头没尾的回了一句。
“哼!”
莫老爷子冷哼一声,“老子还没死呢,他们自然得好好的跟着。”
屋内所有的人,都陷入诡异般静谧。
良久,才听莫老太爷的声音再次响起,“要我说,是那人最近过的太得意了,事事顺遂,有些忘乎所以了。”
“京都那边传来消息,那人要利用这次的寿宴,召诸位藩王和世子入京。”
莫凌并没有回答老太爷的话,却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随即问道,“你们觉得,他这次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还能是什么主意,不过是看各藩王势力壮大,害怕危及到自己的位子罢了,依我看,各藩王世子只要进京,十有八九,就得被留在京都做质子了。”
莫老爷子冷哼一声,“当年,先王看中的,可不是那小兔崽子,若非他痛哭流涕的求我助他,就凭他,还没有那个本事坐上去!如今,倒是跟我在这使心眼子,算计我莫家的人,真是使得一手卸磨杀驴的好手段。”
“若是我,家里的一只阿猫阿狗,都不会送到他的面前去!”
莫成看了祖父一眼,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粗鲁的说话方式,莫成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淡然的说道。
小兔崽子,是父亲的口头禅,每次只要一生气,准指着你的鼻子大骂你个小兔崽子....
“父亲说的不错,京里已经有大臣建议圣上削番,若是没有那位的授意,怕是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提出来。”
莫凌修长的手,轻击着轮椅的扶手,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凌冽的杀意,使得对面的莫老太爷和莫成都看了过去。
“一群只长了嘴巴的酸臭文人,成天琢磨的,就是削别人的权,最看不起的,就是咱们武将,却不知,整个天下,都是我们武将打出来的,没有我们,他们用什么享受这世间太平?”
莫老爷子说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曾几何时,他与先帝出生入死,奋战疆场,所向披靡,却不料最后竟被一个小兔崽子给阴了,怪只怪他识人不清,或者说.....
“是该清一清,他身边的那些个奸佞之人了,否则的话,整个赤羽,都有可能丧在他的手里。”
最后一句话,莫老爷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边的两个人说的。
“父亲的意思是....清君侧?”
莫凌诧异的看向了父亲,哪怕是在得知,那人有可能就是杀害大哥的幕后主使,父亲都未曾说过这样的话。
“清一清又何妨,也要让他知道知道,并不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可以高枕无忧的。”
莫老爷子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莫成听到这话,却是轻轻蹙起了眉头,祖父还是太重承诺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还想着如何帮那人保下赤羽国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