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刘健刘老大人求见!”守在文华殿的中书舍人刘鈗,给身处朝阳皇庄的朱寿打电话。
朱寿边喝着琼州上贡的椰子边说:“刘老大人既然已经致仕,让他好生休息。”
刘鈗支支吾吾地问:“刘老大人想去圆明园拜见太上皇。”
“若父皇愿意召见,便见。不愿意便不见。朕可做不了父皇的主。”朱寿嘟囔了一声挂断电话。
刘鈗唯唯诺诺,说句话想要在脑子里过半天。还是杨慎好,两人年龄相仿,能坐一起嗑瓜子瞎聊。可惜自从杨廷和入了内阁,杨慎避嫌离开。
朱寿把喝完的椰壳扔给谷大用:“还记得我们在山海关受人伏击,跨出长城从草原绕道的日子吗?那时虽苦,可活的自在。哪像现在,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谷大用眼明手快接过椰壳:“陛下长大了。”
“长大?呵呵~”朱寿猝不及防换了个话题,“你和你家媳妇日子过得可还顺心?”
谷大用手一抖,椰壳“啪”得砸向大理石地砖。谷大用红着脸回道:“还好。”
朱寿笑得意味深长:“朕为了征服手下的那群官员,花了无数的心思。可他们迷失在欲望中,沟壑难填!想要的越来越多。”
“你家媳妇是从关内逃难到草原的可怜人。起先跟着你只想要安稳的生活。现在不好说了。听朕一句忠告:时不时折腾点事忆苦思甜,才能永葆初心。”
谷大用身体僵直,心底好像压了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在门口求见。
朱寿招招手:“进来。谷大用,你去守在外头。”
谷大用关上门守在寝宫门口。如同曾经一样。
“陛下,仁和大长公主府霸占武清民田、纵容家人打死反抗的人、强迫良民卖身为奴。驸马都尉收受贿赂,协助商人偷税漏税。证据确凿!”牟斌硬着头皮说。
牟斌心中不宁。新皇‘软禁’太上皇,让他彻查仁和大长公主府。总觉得要出大事。
朱寿挑挑眉头:“大长公主和驸马都尉曾接受安南银矿的证据呢?”
“这……太上皇已经为此赦免了大长公主的罪过,一罪不二罚。”牟斌低眉顺眼,深怕引起新皇的迁怒。
朱寿撇撇嘴:“既然父皇赦免了大姑姑,朕也不追究。抓捕驸马都尉齐世美,着三法司会审。废仁和大长公主,收回公主府和御赐田庄。”
“陛下!”牟斌大惊。
“民乱不休,朝廷应该给天下人交代。令三法司尽快审案,乱世用重典。齐世美,数罪并罚可当死刑。”
“陛下!”
“武清、清河两地涉嫌占地的主家一律重罚。闹出人命逼百姓造反的,一律死刑。”
牟斌满头大汗:“可陛下……”武清侵占民田的勋贵遍及朝野。
朱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湖广盐户叛乱的事情查的如何?”
“闹事的盐户被盐商收买,想趁着武清民乱搞事。”牟斌跪着回道。
朱寿摸摸下巴:“让人把盐商涉足的证据销毁。然后让都察院接手。”
“陛下!”
朱寿不耐:“牟大人,别忘了锦衣卫和东厂存在的原因,你们就是朕的刀。你若是刀锋不利,朕会提拔更锐利的刀。下去吧~”
“是。”牟斌倒退着走出寝宫。
京师上下不安的预感灵验了。
锦衣卫抓驸马都尉齐世美下狱。仁和大长公主宗人府除名,被赶出公主府,并收回太上皇赐下的千倾田庄。
英国公府一天之内被抓了五位爷。老英国公未曾见到太上皇,出城求见新皇无功而返。
成国公二公子下狱。
庆云侯下狱。
瑞安侯下狱。
寿宁侯、建昌侯下狱。
户部郎中、员外郎、主事、工部侍郎、礼部、吏部等各有官员下狱。在武清卖地的权贵无一遗漏,全被请入大理寺调查。
“惠安伯,请您移步大理寺协助调查。”
当军机处大臣惠安伯被锦衣卫请走时,京中人心惶惶。
“太后娘娘,一定要救救您的两位弟弟。”昌国太夫人金氏不顾年迈体弱,闯入圆明园见女儿张太后。
彼时,披头散发的仁和带着几位儿子抱着弘治帝求情。太皇太后得讯娘家侄子被抓,也找来求情。
福泰公主被长辈们的凄惨哭声吓懵。
弘治帝头疼欲裂。
接到京师急报的陈宽,一路快跑而来。因为跑得急,绊了一跤,狠狠摔了一个大跟头。他飞快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赶来上报,“太上皇,今日午时齐驸马在午门斩首。”
仁和长公主尖叫一声晕厥。
“逆子,逆子!”弘治帝眼前一黑,也晕了。
太皇太后、昌国太夫人金氏吓得浑身发抖。
张太后急得发狂:“召陛下前来侍疾!”
随着齐世美人头落地,正德朝陷入动荡。
刘六、刘七、赵先生遁入山东地界后兵分三路。在京畿附近闹得不可开交。
赵先生带人杀回北直隶,在保定四处掠劫皇庄,在彭清带百人团赶来前撤走。刘六打到故城,破坏京杭大运河的航运,在水师赶到前撤走。刘七在山东四处活动,牵制山东卫。
而在湖广,盐商出生的蓝廷瑞打出‘顺天王’的旗号,号称领兵十万,拿下郧阳后攻击营山。营山知县死守县城,顺天王在官兵追击下意图攻打蜀地。
蜀王胆战心惊,发动皇家商行,不间断供给蜀地官兵军备。协助四川行都指挥使司剿灭顺天军。
在朱寿有的放矢之下,历史上正德朝发生的几次起义集中爆发。
三大营坚守京师,确保大明都城不被起义军骚扰。
内阁、军机处恳请调动边军镇压起义军。朱寿以‘官逼民反,非百姓本意’为由拒绝。只是从边军中抽调精锐组成督察军。任命杨一清率领左路,调查‘顺天军’起义真相。任命陆完彻查武清民乱。
彭清带着军校组成的百人团深入山东,围剿霍乱山东的乱民。
“啪”弘治帝一甩衣袖,汤药撒了一地。
“父皇~”朱寿哇的一声大哭,“大姑父在满朝文武的眼皮底下,三法司联合会审,按照《大明律》处斩。大姑父深受皇恩,孩儿屡屡关照大姑姑发财,几位表哥的日子过得比孩儿顺遂。”
“皇家何时亏待大姑姑一家?!”
“孩儿反复强调‘依法治国’。清河民乱后再次重申。可是大姑父呢?丝毫不给孩儿脸面。”
“孩儿是大明之主,就因为他是长辈,就可以把孩儿的话当耳旁风?”
“孩儿在圆明园被大姑姑唾骂,差点被几位表哥打!”
“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弘治帝呼吸急促:“你……你……”
“父皇也觉得大姑姑一家过分吧?那孩儿把他们全家流放琼州,不算过分吧?”朱寿一脸委屈地问。
陈宽赶紧把保心丸塞入弘治帝口中。
“陛下,让太上皇需要休息片刻。”太医院的王院判忙把朱寿请走。
王院判心想,太上皇没被新皇气死,定是因为近些年精心调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