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法成说:“你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公然调皮地说道:“我还相信爸爸呀!”
“我不算!”龚法成赌气地说道。
“你不算,谁算?”公然看着他嬉笑着说道。
龚法成说:“你现在是跟薛家良过日子,要多听听他的意见,不要自己武断做出决定,尽管爸爸知道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但现在不是一个人生活了,你们有了后代,无论家里有什么事,都要两个人共同解决。”
公然一听就很认真地问道:“爸,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薛家良不同意我办户口?”
龚法成说:“他同意不同意你不是把材料都递上去了吗?再有,他也没有不同意,这毕竟是家里的好事,他没有反对的道理,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户口,而是你到哪儿工作的问题。”
“爸,您不用担心,我寻思我的申请可能通不过。”
“我已经说了,你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户口问题,而是你的工作问题,你总这样京城、寈州来回跑,别说薛家良不放心,我在千里之外也不放心,然子,搞艺术完全可以业余搞,你就是不在杂志社工作同样可以搞艺术。”
“爸,您说得不对,如果我不在杂志社工作,拍广告的活儿就很少了,我还想在北京买大房子呢,我曾叔叔也早晚会去北京的,到时候您退休也可以在北京。”
“你别考虑我们,我们不用你费心考虑,等我退休后,还没准去平水定居呢,家良早就把房子给我盖好了,你卜姨在城里也有房子,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公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龚法成拍了女儿一下肩膀,说道:“你该操心孩子和薛家良,将来的事交给我和家良,这些不用你考虑。”
公然说:“可是……我就想借现在的名气多挣点钱,将来……”
“你现在做了母亲,挣钱不是你的第一要务,你懂吗?”
公然看着爸爸,点点头。
龚法成又说:“关于定居问题、房子问题,你都不要操心,交给我们,好吗?如果户口通不过,你就想想怎么回来工作吧,我还是那句话,摄影这项艺术,无论你从事什么工作都可以搞的。”
“可是,我如果回到薛家良身边工作,势必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孩子,这个不是绝对的,关键看你怎么做,你卜姨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工作吗?甚至在我管辖的部门工作,她怎么了?给我惹什么麻烦了吗?”
公然没话说了。
龚法成说:“我相信我闺女,到哪儿都会很优秀。”
“爸,容我想想。”
“不急,你现在也不要想,等明年你办的事有结果了再说。”
公然点点头。
龚法成感觉女儿能听进不同的意见了,不像从前那么叛逆了,她真的长大了。
告别女儿,龚法成走了出来,他坐的那辆省驻京办的车,早已等在下面。
龚法成下来后,秘书给他拉开车门,说道:“后备箱咱们带来的那些土特产不留他们留点?”
龚法成一怔,说道:“留,我还真忘了这事了。”
秘书看着他坐进了车里,这才让司机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份礼物。
龚法成给公然打了电话,让他下来拿东西。
公然正在喂女儿吃饭,她说道:“好的,稍等。”
龚法成想了想,就让司机将车往前开去,到了西侧过道,他下了车,说道:“把东西给我吧。”
秘书将东西递给了他,他便拎着东西来到电梯边,输入密码后电梯门自动打开。
等他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公然抱着孩子打开门。
公然看见爸爸上来就说道:“怎么不让别人送上来?”
龚法成没好气地说道:“哪还行!”他说着,再次抱了抱小外孙,亲了一下小外孙的手,说道:“再见了小姝姝。”
他走出门口,替女儿把门关上,没有让她们出来送他。
告别女儿和外孙女,龚法成下了楼,秘书见他过来了,就打开车门,龚法成坐了进去,说道:“走吧。”
当汽车快驶出大门口的时候,坐在后排的龚法成突然回过头,往女儿家的阳台看去。
就见女儿正抱着孩子站在阳台上看着他。
他的心忽然一热,想到女儿小时候被锁在家里,每次他们走的时候,她都会板一个小板凳放在阳台边,站在小板凳上看着他们走远。每次下班回来也是这样站在小板凳上,扒着阳台的窗户看着他。
他的鼻子就是一酸。
女儿是有追求的,如今,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给这个家,给孩子创造更好的家庭生活,但是她哪里知道,这个家不需要她那么努力,只需要她管好孩子,管好家就行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女儿,如今,还让她这样面对他的离去,而作为父亲,女儿成家立业,他却什么都帮不上她,让她独自面对生活的种种艰难……
他一直这样看着阳台上的女儿,就在要驶出大门的那一刻,就见女儿举起孩子的小手,冲着他摇了摇。
他也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没有摇动,因为车子已经驶了出来,他看不见她们了……
龚法成回过身,他揉着鼻子,就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对于他调到省外这件事,他在内心是一直有看法的,但是他从未跟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都未表达过不满情绪,这是他的原则,他不会跟任何人抱怨组织抱怨领导的。
可是,当他再次在女儿注视的目光下离开的时候,他的内心的确有些酸楚,看到女儿一个人艰难地带孩子,还要从事他喜欢的工作,眼下的确很难……
两个小时不到,他们就赶到了曾耕田家。
秘书和司机将后备箱里带来的东西拎下来后,送到院子里,放在一个石台上面,两个人就告退出来了。
龚法成站在院门口,嘱咐他们注意安全,看着车子驶出去后,他才转过身。刚要往里走,就看见曾耕田什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