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白瑞德,从一开始就给薛家良留下这个印象。他更加感到白瑞德背景,像迷一样吸引着他。
他说道:“我认为你说得这两种男人,现实中肯定有,但界限不是绝对分明,比如你。你给我的印象是,既有我们这种冷酷无情男人追求事业成功的特点,也具有懂得生活,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能力,因为你本身也是一位事业成功者,有独立的个性,创业的头脑和本事,不靠老子,照样活得很好,甚至更好。你这样能力全面、有情趣的男人,应该是大多数女人的所爱,而不单单是某一个层次的女人们。”
白瑞德很高兴,他跟薛家良碰了一下杯说道:“如果我老爸也跟你这样看我就好了,可惜,你不是我老爸。”
薛家良说:“我认为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都爱自己的孩子,不存在什么为了追求官位,不惜把亲自踩在脚下。”
“哥们,以后,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眼下。我谢谢你给了我这么高的评价。”
白瑞德这话说得很明白,现在,对你薛家良还不是十分信任。
薛家良笑了,说道:“请注意,不是我给了你这么高的评价,是你的确做到了。因为我没有全面了解你,只是从你说的话中了解了这么一点。就这一点就足够了,我不需要知道得太多。你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兴趣和爱好。你不喜欢在体制内终老一生,而是出去打拼,实现自己人生的另一面价值,我认为你爸不该横加干涉你,他应该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毕竟,你没有靠他吃饭,而是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这很好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白瑞德说:“他也不是不喜欢我,他是觉得我不该脚踩两只船,要么就下海,和单位彻底脱离关系,要么就回来上班,别让单位说不出来道不出来的,可是这边我妈坚决不同意我辞职,那边我爸又不允许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就是这样。”
“哦,这么说你爸是个领导。”
“我妈妈也是领导,只是现在……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白瑞德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端起瓷杯,一口将杯里的酒喝干。
薛家良又给他倒上,继续问道:“干部能上还要能下,什么都不是也很正常……”
白瑞德嘭地放下杯子,说道:“我跟你说,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我妈是因为犯错误被双开了,现在是保外就医,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回体制内上班的原因所在,我要养着老妈,还要养着我自己,那点工资还不够一瓶红酒的呢?”
薛家良一下子呆住了,看到白瑞德痛苦的样子,他忽然感觉自己很不是玩意,再三探究他家庭的隐秘,让他揭开了伤疤。
“对不起哥们,我是无意的,咱不说这个了,来,喝酒。”
哪知,白瑞德却止不住了,他不再矜持,继续说道:“你知道妈妈犯了多大罪吗?”
薛家良不敢说话,他默默地看着他。
“四十万,哈哈哈,我妈妈受贿还不到四十万!我做的哪笔生意赚的钱都比这个数大。可是,我妈妈什么都没有了,工作、地位、尊严、身为妻子的名号……等等,一下子就都没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儿子的母亲,除此之外,一无所有,那么湫隘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垮了,全垮了……每次见她,我这心都是疼的,你不能理解我的感受……”
白瑞德的眼里噙着泪,看得出他内心是多么痛苦。
“那你妈妈现在……”
“保外就医,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坐在家里念经。”
“哦——那你爸爸……”薛家良尽管感觉自己有些残忍,但还是禁不住问道。
白瑞德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气氛地说道:“别提他,他为了往上爬,跟妈妈划清了界限,离了婚,现在还单着。”
“是他主动提出要离?”
“不是,开始是妈妈提出来的,但是他接受了。”
“哦——”薛家良若有所思,说道:“你看,我说得并不一定对,我认为你爸爸没有错,你别瞪我,听我说完。你说你爸爸无情无义跟你妈离了婚,但是他离婚后并没有马上再婚,这说明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说明他还在等你妈妈。”
“你这是在为他狡辩,因为你们是一路人!他为了自保,劝妈妈主动投案自首,你不知道,他完全可以保住妈妈,但他为了自己的官职,他没有这样做,是他毁了妈妈……”
薛家良冷下脸,说道:“你犯浑了,尽管我不能全面了解情况,但我知道你犯浑了。”
“我犯什么浑,事没打在你头上,打在你头上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薛家良说:“你让我把话说完,我认为你并不了解你的父母,却在这里一味指责。你爸爸他做得非常对,尽管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职位,在哪儿任职,但听你的口气他应该是个领导。如果你妈妈不投案自首,当初做的事未必一生安全,这是个隐形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一旦爆炸,可能连你爸爸都会受到牵连,既然我们知道是个炸弹,为什么不进行行之有效的排除?你妈妈主动投案自首,说明是明智之举,她一人承担了所有,甚至还跟爸爸划清了界限,我认为她是个伟大的妻子,她保住了这个家,保住了你,她是深爱这个家,深爱你的父亲。牺牲了她一个人,总比你全家覆灭好吧?所以我说,你并不了解你父母。”
“这就是你们纪检干部的思维?”
“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在灾难面前,必须要尽可能减少损失。”
“可我就是不能原谅他,他完全能保护妈妈,他有这份能力!”白瑞德仍然很激动。
薛家良耐心地说道:“保护的结果就是我说的那样,全家覆灭。再说,可能他的职责不允许他这么做。”
“官话,你们就是一路人,我一开始就说得没错!没错。”白瑞德有些喝多了。
“你爸爸也是纪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