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重病患者(1/1)

“嘿,你们一个个都会和我作对,出了事我可不负责。”格兰芬多蹭愣一下收起宝剑,抱着胳膊,气呼呼的背对着霍法,不说话了。

拉文克劳重新拿起小瓦罐,走道霍法身边:“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过去试试。不过我也警告你,最近一段日子,他变得越来越孤僻乖张,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霍法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取得了四大创始人的信任。他跟在拉文克劳身后,一路穿越热闹非常的营帐,最后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一顶灰不溜丢的帐篷前。

拉文克劳:“就是这里。”

霍法看着那顶灰不溜丢的小帐篷,怎么也无法相信这老东西居然躲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周围甚至还有几坨战马拉的马粪。

相比于四大创始人呆的帐篷,作为国王,军队总指挥官的西尔比,他住的地方却异常的简陋,不显眼。如果不是拉文克劳提醒,他甚至都快以为这帐篷是某个下等兵上厕所的地方。

“他把自己关起来多久?霍法问拉文克劳。”

“已经三十多天了,这三十多天,他吃喝拉撒都在帐篷内解决的。”拉文克劳忧郁说道,和一个为任性弟弟操碎了心的老姐姐一样。

“之前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倒是没什么事发生,如果硬说有的话,他早两年的时候,脸上就不再有笑容。尽管我们的战事节节顺利,他的情绪却随之愈发低落,直至一个月前,他把自己彻底关了起来。”

顿了顿,拉文克劳叹息着将小瓦罐递给霍法:“如果你能治愈他,他他恢复过往的自信,哪怕是让他出来好好跟我说句话,我都会比任何人都要更感激你。”

“行,让我来吧。”

霍法接过拉文克劳手里的小瓦罐,往帐篷走去。

刚接近那顶帐篷。

他就感觉到了强大到几乎耸人听闻的精神力场,它漫无目的的飘荡在云层上方,哪怕是稍加感知,也令人心生畏惧。

这恐惧他在二年级时曾体验过一次,那一次,他和汤姆里德尔合力重新诅咒了他,却并未将他完全杀死。而这一次,在这介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诡异地方。见到全盛时期的西尔比,会发生什么呢?

霍法摇摇头,清除掉思维中关于过去的杂念。他继续朝前走去。

压力越来越大,每走一步几乎都像跨过十级台阶,几乎让人呼吸不能。

霍法脚下依然不停。

“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

帐篷内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就立马杀了你。”

伴随着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一根细细的红线悄无声息的从地上飘了起来,横在了霍法的脖子前,一点点的前拉去。它蹦的笔直,笔直的就像钢刀一样。

霍法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错一句话,等待自己的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他不清楚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也不知道自己死在这里会如何,但他并没有畏惧,脚都没动,只诚实说道:“我是送牛奶的。”

“我说了,我不需要,立马给我滚蛋。”

帐篷里的声音没有什么好意。

克洛伊悄悄的打开霍法胸口的衣服,隔着缝隙担忧的看着他。那锋利如刀的红色绳子深陷霍法脖子里,把他脖子割出一道裂口,鲜血如注。

霍法拿着奶壶,平和的说:“我听说,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不会对底层的人乱发脾气。越有能力的人,就越会收敛自己的锋芒,斯宾塞尔大人,请问,是这样么?”

深陷脖子里的红绳不动了。

过了大约有三呼吸的时间,红绳悄无声息的从空中落下,如一根普通的绳子一般。

“进来吧。”帐篷里的人疲惫异常的说道。

霍法挑开帘子,进入帐篷。

即便他有了足够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这一刻还是被帐篷里的东西给惊到了。

帐篷内黑漆漆的,没有多少光亮,但借着外面的灯光,他看见帐篷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绳,那些细线把地面分割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小块。

地上有一排一模一样的瓦罐,每个瓦罐都摆在用绳子分割出来的小格子里。整整齐齐,异常规律。

而空气中也整整齐齐的拉着无数细密的红线,平均的把帐篷里的空间也分成了一个个小方格。

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盘膝坐在那堆罐子里,眼神黯淡,身就披着一层脏兮兮的白布。

这是霍法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他,他不知道现实世界的西尔比是什么模样,但是再梦境之中,他的样子并非是二年级时见到的那个少年,除了同样的头发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相同点。在被诅咒的半死不活,时时刻刻痛苦的时候,他反倒精神奕奕,游戏人生。现在,这健全模样的他,他居然如此颓唐。

“你怎么了?”

霍法小心翼翼问西尔比。

他觉得奇怪,为何自己没错见到西尔比,他都过的挺惨,第一次他是开跑车和游艇的巨富,但是瘫痪。第二次他附身在了一个光头女人身上,也是半死不活。第三次他是三军总司令,却把自己关在这种地方。

“嘘!”

西尔比一惊,猛地把手比在嘴唇上。

他侧耳倾听着外面,听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是谁,从哪里来?”

他阴森森的盯着霍法。

霍法心想梦境之中的西尔比居然不认识自己,这是个好消息,也许现实世界的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从五十年后回来。

他举起了手里的小瓦罐,说道,“我是这里的士兵,为你带来晚餐。”

“不,你在撒谎。他阴沉的说道:“我所有的士兵都见过,但唯独没有见过你。”

“怎么会,有那么多士兵,您...”

“我每一个都记得,你在撒谎,现在,如果不说出你的来意,你就会变成一千多块人体碎片。”西尔比趴在了地上,像极了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那双眼睛虽然颓废黯淡,却直达心灵。如果要让霍法来形容,他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压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瘦狼。

他不太确定自己现在观想出一颗原子弹直接炸死这家伙会怎么样。不过他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念头,毕竟他的任务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在那里解决西尔比未知的计划。

于是他不再撒谎,坦诚说道:“我是来了解你的。”

阴森的帐篷中,西尔比那瘦削颓废的脸焕发了几分光彩:“有意思...真有意思...我的部下从来都对我唯命是从,居然有人今天说要了解我,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他沙哑的大笑起来,笑完之后,他伸出手:“牛奶。”

霍法把手里的牛奶递了过去。

他接过牛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然后,他喝完之后,竟当着霍法的面,将小瓦罐放在胯下,解开身上那脏的令人发指的衣服,将尿液排在了小瓦罐里。

霍法大为震惊,他想到拉文克劳说这家伙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解决,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把手按在克洛伊的脑袋上,把她按在自己衣服里,以防止她看见这大脑不正常的家伙。

尿完,西尔比赤着身子走到霍法身边,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小瓦罐,放在了标准的格子里,长叹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呻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现在的西尔比好像并不是未来的那个大魔头,却是个精神不大对头的强迫症患者。

尿完尿,他身体被掏空了一样的瘫坐在地,说:“战胜教会,给巫师一个安全的生存环境。好了,了解完了,你可以消失了。”

霍法没有管西尔比下达的逐客令,反而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进攻呢,他们已经快要输了。”

“天还没亮。”西尔比淡淡道:“贸然进攻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我相信外面那个女人已经和你解释过我的想法。”

即便是个稚童,只怕都能听出西尔比口中的言不由衷,更别说霍法了,他看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忽然有些同情他。

不知道为何,在拥有时间力量,并且战胜格林德沃之后,他多多少少也能体会到西尔比此刻的痛苦。

于是他不顾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肮脏,还有西尔比警惕的神色,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啊,低声说道:“你很寂寞吧。”

好像闯入了一头洪荒猛兽的禁地,这一秒,西尔比睁开了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视霍法的双目,那瘦削脸庞中的眼神如利箭一般,几乎可以将人的脑袋都可以射穿。

射穿之后还要在脑袋上烫出两个黑窟窿那样的锐利程度。

极度危险的精神力场让帐篷里的每一根红线都来到了霍法身边,只要西尔比一声令下,他瞬间就会被那些红色的细绳给切成上万块细小的碎片。

西尔比:“你懂什么叫寂寞!?”

霍法“也许我懂一点。”

“不你不懂。”

西尔比固执且锐利至极的说道:“现在出去,我或许可以绕你僭越之罪,否则,别说外面的拉文克劳了,就是那四个人全部来给你求情,也救不了你。”

“你急着赶我走,可那有什么用。”

霍法淡淡说道,若是以往,他可能会在这庞大力量之下退缩。但现在,他就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深渊,无论西尔比如何锐利,他都不为所动,只是轻飘飘的说道:“外面那些人也不会理解你,他们只想你击败教会,了却一桩心事。或者帮你建立巫师帝国,论功行赏,成就无上事业。

可对你来说,如果击败教会,击败峡湾对面那个半人半蜘蛛的家伙,你就彻底没有对手了。”

霍法叹息:“西尔比.斯宾塞尔,天才巫师,了不起的国王,他们都会这么说。可你在想什么,没有人真的会在意。这片大陆上,你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孤家寡人,难道不寂寞么?”

阴森的帐篷内,西尔比愣了一会儿,随后便笑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拉文克劳么。”

“是不是她有什么意义么?”霍法直指西尔比如刀的眼睛,“你有问题,我能解决问题,这就行了。”

“你以为你是谁,能解决我的问题。”西尔比缓缓直起腰,当即拒绝,“我没有任何问题,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霍法嘴唇微微上翘,很明显,那股杀意不见踪影。那野兽般的压迫和凝视也消失无踪,这句话纯粹就是一句面子话。

于是他站了起来,向前微微鞠了一躬,“如您所愿,陛下。”

而后,他起身,竟是毫不犹豫的要离开帐篷。

只不过,当他即将挑开帘子的那一霎那,身后传来了十分不爽的声音:“陛下,谁允许你对我使用这个称呼的?我现在是国王了么?”

您已经差不多是国王了,霍法回头说道:“只要你战胜教皇,你必然会在万众簇拥之下,成为国王。”

“不可能!”

一直盘坐的西尔比陡然厉喝起来。

而后,他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死死的盯着霍法:“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国王,我是巫师,巫师里没有国王。”

霍法立刻说道:“你做着国王正在做的事情,哪怕你呆在这顶破帐篷,穿着破衣服,和自己的粪便为伍,你依然是国王。”

此言一出,西尔比终于受不了了,他站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但那不是愤怒的颤抖,而是激动的颤抖,他双目通红的看着霍法。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

终于,他委顿下来。

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十指深深插进了自己的头发之中,“啊哈哈....呃....呵呵.....啊哈哈......呃.....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竟然隐隐带上了啜泣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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