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感应到了林晓静的想法似的,小家伙猛地一抬头,迎上了他的视线,随之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嘴巴一咧,锁进袁生涛的怀里就哭了出来。
“呜哇——坏坏!”
小家伙这一嗓子将袁生涛与张一帆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先是张一帆,忙将小家伙接过来,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哄。
“哪里有坏坏?爹地在呢,宝宝不怕。”
小家伙伸手一指,两人目光顺着小家伙白嫩嫩的手指望过去,指着的竟是雷鸣。
“坏坏!”
雷鸣愣了愣,他不知有没有听懂小家伙的话,指指自己,有些困惑:“坏坏?”
“孩子随手乱指的,雷鸣,你别在意。”
张一帆立马道。
雷鸣茫然地看了张一帆一眼,而后往袁生涛身后躲了躲。
张一帆对雷鸣的感情一直有些复杂,因为他的过去,同情有之,可他如今又只认袁生涛,虽说袁生涛一番真情可表天地,但任谁也不会喜欢爱人身边跟着“心怀不轨”的小尾巴。如今雷鸣住进家里已成定局,他要将小家伙留下来也势在必行,这两人之间千万不能有什么矛盾。
基于这个想法,雷鸣此时的举动虽说有些暧昧,张一帆也没说什么,还蛮大度地朝着袁生涛一笑,大有让他照顾好雷鸣的意思。
袁生涛头疼,张一帆不在意不代表他不在意,雷鸣是要留下,但也不能成为他们夫夫和谐生活的障碍呀?更何况雷鸣身后,还站着个白子杨。
他将雷鸣带到身前,笑道:“雷鸣,介绍一下,这位也是你的家人,是你一帆哥。”
雷鸣脑袋晕了,他下意识转身看看白子杨,再看看张一帆,而后又瞧了半晌黏在张一帆怀里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就开了窍,突然问:“袁大哥,宝宝是你们的孩子吗?”
这一问,把袁生涛和张一帆都吓了一跳。
雷鸣只认得袁生涛了,这谁都看得出来,可是雷鸣对于袁生涛是个什么感情,谁也不知道。正常人的想法,还能读心判断一下,疯子的脑子,就是摊开了摆桌面上,也没人敢随意得出答案。
所以雷鸣的这个问题,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只剩了红蓝线的定时炸弹,万一答错了,刺激到雷鸣,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呃……”
袁生涛正绞尽脑汁寻找正确答案,雷鸣又开了口。
“袁大哥,你们不是家人吗?”雷鸣看起来非常困惑。
“嗯,我们是家人……”
“那宝宝不是你们的孩子吗?”
张一帆一愣,突然想起在进书房前,雷鸣那句“我没看好我们的宝宝”,难道说对于雷鸣而言,只要是家人,那么宝宝就是他们的?
“这个……”袁生涛还在纠结,张一帆抢先回答,“是,宝宝是我们的孩子。”答完,略带紧张地看着雷鸣。
袁生涛还以为张一帆是吃醋才这么说,正担心这话会刺激到雷鸣,不想雷鸣唇角弯成月牙状,朝着张一帆伸出手:“一帆哥,你累不累,我帮你抱会儿宝宝。”
雷鸣的反应着实让袁生涛吃了一惊,更让他吃惊的是,张一帆也温和地笑了,还主动往外推了推宝宝,小声地问:“宝宝,爹地胳膊酸,让雷鸣叔叔抱抱好不好?”
小家伙将刚才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虽然没太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至少得出了这位雷鸣叔叔不是坏人的结论,再加上去寻袁生涛时对雷鸣的初始印象还不错,身子一扭,小手一张,非常给面子的抱住了雷鸣的脖子。
如此一来,更证明刚才的“坏坏”指证不过是随手一挥,做不得数。
现在的雷鸣思维非常简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有喜欢的前提在,任何坏话都做不得数,所以他早就将小家伙说是他坏坏的事情忘到脑后了,接过小家伙就是一阵亲,又是挠痒痒又是做鬼脸的,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张一帆与袁生涛互看一眼,将雷鸣留下,或许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暂时解决了缠人的小麻烦,还有一个大麻烦。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一直插着口袋站在不远处观望的林晓静,该来的总回来,有关小家伙的去留问题,还是早谈比较好。
“雷鸣看孩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张一帆问袁生涛。
“他能应付得来。”袁生涛说,“不是还有白子杨么?”
既然这样,那他们和林晓静也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两下分工,张一帆叮嘱小家伙不要吵闹,袁生涛拜托雷鸣与白子杨帮忙,进展十分顺利。随后,两人又向林晓静提出借一步谈话的建议,林晓静求之不得,当下一众不相干的人就离开了书房,只留下了他们三人。
在张一帆寻思着如何开口的时候,林晓静来了一招先发制人。
“如果你们是想说关于拟人类胚胎的事情,我想这个没有讨论的必要。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我都必须带它回基地。”
林晓静这么有信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张一帆非常清楚,这次谈判,他们虽然在人数上占有优势,但也仅仅是人数的优势而已。如果算上被赶出去的其他人,这个优势还存不存在都难说。
见张一帆夫夫都不说话,林晓静轻声一笑。
“既然你们保持沉默,我就当你们默认我可以带它走了。那么不妨来谈谈下一个问题,关于雷鸣的大脑修复工作——”
“林教授。”突然,袁生涛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还是谈谈关于宝宝的事情吧。”
林晓静耸了下肩,示意洗耳恭听。
“宝宝最好还是留在我们身边比较好。”
袁生涛捏了捏张一帆的手,让他不要太担心。
“为什么?”林晓静好整以暇地等待袁生涛的解释。
袁生涛看起来胸有成竹,笑道:“按照合同约定,拟人类胚胎在发育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你们都有权收回它。所以,如果是拟人类胚胎出现了问题,我和一帆一定会配合工作。”
林晓静挑了挑眉角,这不等于没说?
“不过,林教授,冒昧问一句,你们现在确定宝宝就是拟人类胚胎了吗?”
此话一出,张一帆一喜,林晓静却沉下了脸色。
袁生涛这一击,正中红心,敲在了是否要将小家伙带走这件事的关键所在。无法证明小家伙与拟人类胚胎之间存在关联,那么林晓静就没办法按照合同要求将小家伙带走。
“袁总不愧是青年才俊,一下就难住我了。”林晓静笑了笑,“没错,我们确实没有办法百分百确认宝宝就是拟人类胚胎。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完全否认,它和拟人类胚胎之间完全没有关系不是吗?”
不等袁生涛回答,林晓静竖起食指挥了挥:“袁总先不着急,既然我们要谈,不妨就认认真真地谈一次。”
张一帆冲天翻个白眼,心说他们也没打算玩虚的。
“首先,正如袁总所说,我们谁也没有办法确认宝宝与拟人类胚胎之间是否存在联系。”林晓静揣着口袋,依靠在窗户前,“但是拟人类胚胎发生遗失,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根据营养舱的数据,拟人类胚胎此时应该已经发育成长为人类两岁左右的孩子。这个特征与在你们家突然出现的小孩子不谋而合,我会产生怀疑并要求将它带回基地做检测,不是应该的吗?”
“是应该的。”袁生涛说。
张一帆有点着急,奈何袁生涛始终紧抓着他的手,他明白袁生涛是想让他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便强忍住了反驳的欲望。
“再者,不怕丢人,我这里。”林晓静敲敲自己的太阳穴,“完全无法读取到这个小家伙的思想,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要么小家伙的大脑有着可以抵御林晓静超能力的防护,要么,小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而不管是哪一个原因,作为人类基因研究工程中心的教授,林晓静都有权利将小家伙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毕竟,一个不过两岁的小孩能抵御国家级脑进化者精英的攻击,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说不定还能发掘一个儿童天才。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机会把小家伙留下来?林晓静一定会不折手段地把人带回去,张一帆对此再清楚不过,更何况袁生涛?
却听袁生涛一笑:“林教授说的是。”
“只是林教授不要忘了一点,这个小东西——”张一帆对于袁生涛的称呼有些不满,捏着指尖掐回去,袁生涛眉心皱了一下,声音打了个滑,“咳,宝宝应该没那么容易就跟你回去吧?”
林晓静冰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袁总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刚才林教授的同僚,应该是被宝宝控制了吧?”
“是又如何?”
“林教授没办法读取宝宝的思想,意味着你的超能力在宝宝面前等于无用,而你的同僚们轻而易举的被一个两岁孩童操控,可见,他们对于宝宝也没有有效的防护措施。所以,你不得不去找一帆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袁生涛游刃有余地说,“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由于对于宝宝的了解甚少,你们完全没有办法安全带走他,必须依靠一帆,才能说服宝宝跟你们去基地。”
林晓静正要回答,袁生涛没给他机会,他仿佛读取了这位脑进化的思想一般,将所有退路一一堵死。
“我知道,你们基地想做什么事,有成千上万种办法,也有大量的精英人才可驱使。”
“但是,你别忘了,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特殊。”袁生涛紧攥着张一帆的手指微松,顺着爱人的指缝插进去,改成十指交握,他看起来胸有成竹,“雷鸣,白子杨可都站在我这边,你要是不怕把事情闹得更加糟糕,大可试试。”
他的涛子真的是太帅了!
张一帆崇拜地看着袁生涛,三言两语就让林晓静吃瘪吃到一句话也说不出。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要狠狠地亲涛子一口。
如果这个时候拿根温度计放到林晓静脸上,一定会看到数值直蹿零下。
袁生涛忽而又一笑。
“不过,林教授也不必太过担心。你们不是要对雷鸣进行大脑修复么?雷鸣总是要留在我身边的。对于你们而言,宝宝无非就是第二个雷鸣,我与一帆住在一起,雷鸣与宝宝也都留在这里,你们到时候多派点人来就好了,何必非得将人带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