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突然,她的脖子一松,冰冷的空气灌进她的鼻口,痛快得让她贪婪的、“呼哧呼哧”的呼吸起来,目光同时上移,看到宫谋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温润给提了起来。
“温润,谎言被戳穿了,你就想杀人灭口吗?”宫谋脸色铁青,目光阴鸷,“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叶婼,却用这么伤人的方式去爱她吗?呵,你一直都是这样,总是用极度自私的方式去爱,还总是认为自己是无辜的、痴情的,别人都该死,就你应该得到你想的一切!你这种矫情又软弱的男人,真让人作呕!”
“你、你——”温润看起来不仅眼睛是红的,似乎连目光都是红的,“你他妈的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我!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横刀夺爱,我和婼婼的好事怎么会拖这么久?宫谋,别人怕你,但我从没怕过你,我们今天正好做个了断!”
说着他身体一扭,与宫谋拉开一点距离,一拳朝宫谋的眼睛打过去,打了个空后干脆将脑袋往后一仰再往前砸去,准备以头撞头。
这一年来他都没有出去工作,每天除了关注婼婼、宫谋的动静和炒股、放贷赚钱,就是疯狂的健身和练拳,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将宫谋打趴。
他现在的怒气值和疯狂值达到了巅峰,出手就像疯子一样不要命,宫谋也不敢正面迎击,便先松手放开他,后退两步,捏了捏拳头,准备将温润打个半死。
“宫谋,今天我绝对不会让步,不跟你拼个……”温润挥着拳头刚想冲上去,就被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衣角。
“谁他妈的拦我?想死是……”温润转头就想给对方一拳,但猛然发现抓住他的是叶婼,瞬间身体就是一僵,拳头停在叶婼额头几厘米的地方。
差点就打到婼婼的头部了……温润惊出一身冷汗。
“温润,你告诉我,我怀孕和流产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叶婼苍白着脸,直勾勾的看着温润,两颗眼睛黑洞洞的,让温润想到冬夜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的夜空。
“当然是真的!”温润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不能露出马脚,便强忍心虚,毫不迟疑的大声道,“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婼婼,你跟夏子君不熟,夏子君也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情,你绝对不能相信她!”
“我不信她。”叶婼的声音就像飘着的,“我只信你,你再告诉我一遍,我怀孕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温润的心里升起恐惧,他想逃走。
但他还是克服这种心理,逼自己稳着声音告诉叶婼:“是真的。”
叶婼追问:“什么是真的?”
温润道:“你怀孕的事情是真的。”
叶婼又定定看了他几秒后放开他,大步走到已经爬起来的夏子君面前,直直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欺骗我,说我怀孕和流产的事情是假的?”
夏子君扶着树干,喘息:“因为我跟温润有仇啊!本来我跟你也有仇的,但你的悲惨经历让我觉得大仇已报,而且你有宫谋为你撑腰,我想惹也惹不起,不过在你怀孕和流产的事情上我并没有撒谎。这一年多来我一直雇人暗中监视温润的举动,只是他深居简出,独来独往,出去时也是小心翼翼的,我能查到的东西不多,就知道他的行踪非常神秘,感觉就像在暗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惨笑:“还有,过年前后我很闲,就亲自跟踪他,想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所以他和你住在一起、送你去医院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出院以后,我专门跑进那家医院打听,悄悄花了一点钱后才知道他花钱收买了医院的护士和医生,让他们骗你说你怀孕和流产,其实你只是来了例假,医院给你用了点药,让你的例假提前结束,你才会深信不疑。”
叶婼的脸色愈加苍白,声音颤抖:“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随便你信不信。”夏子君淡笑,“如果你非要跟温润在一起,你可以不信我的话,如果你不想糊里糊涂的活着,那我建议你去核实我说的内容。唔,那家医院叫圣玛丽妇科医院,位置在东山路南,不怎么出名,效益也不太好,过年前后几乎没什么病人,那几天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也没几个,所以你住院被骗的事情非常容易隐瞒。”
叶婼握紧了拳头,身体在打哆嗦。
夏子君把医院的名称、地址都报出来了,还会是假的吗?
她也想起来了,她去医院进行孕检的那天,她把孕检结果放进包包里,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张中胜绑架了,然后她被温润救走,被救走之后到住院、出院她都没有翻过自己的包包,等她翻开自己的包包时,包包里早就没有了那份孕检报告。
那份孕检报告去哪里了?
事实上,她自己就没有看过那份报告,根本不知道孕检结果是什么,她怀孕也好、流产也好都是温润告诉她的。
那么,那份孕检报告到底去哪里了?温润在救走她之后,不可能没有打开过她的包包吧?
一时间,她觉得呼吸异常困难。
“叶婼,温润可不是什么君子,”夏子君又补刀,“我怀疑你前段时间被人造谣中伤的事情是温润在幕后策划的,目的是破坏你的名声,让宫家和宫谋拒绝接受你,这样他才能趁虚而入……”
“夏子君你个贱人又胡说八道!”因为心虚而战战兢兢的温润听到这里,终于又克制不住了,挥着拳头朝夏子君冲过去,“天下最毒妇人心,你就是那个最毒的妇人,说的话才是一句都不能信!婼婼,你千……啊哇!”
宫谋可没有放松过对温润的警戒,温润一跑动,他就伸出长腿往温润脚下一绊,温润就猝不及防的被绊倒,重重摔了一跤。
“婼婼,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夏子君所说的圣玛丽医院核实?”宫谋注视叶婼,“就算你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温润结婚,但我想,你一定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过日子吧?”
叶婼垂眸,不说话,脸上一派黯然。
“这是你心里的一道伤,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宫谋缓缓道,“这件事情不弄清楚,你、我大概永远都无法释怀。”
叶婼咬了咬牙,重重的跺脚:“好,我们就一起去圣玛丽医院,我发誓,谁对我说谎,我就跟谁拼命,永远都不原谅她!”
拿“怀孕”“流产”这种事情来欺骗一个喜欢孩子的女人,以玩弄一个女人的“母爱”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事情!
宫谋踢了踢坐在地上直喘气的温润,冷冷道:“温润,走吧,别告诉你做贼心虚,不敢去核实。”
“我没有撒谎,为什么要去核实?”温润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坐着,他的眼镜不知什么掉的,双眼是赤红的,“婼婼,你不相信我吗?你明明说了我是你的丈夫,你会相信我,不会相信夏子君那个贱人,为什么你要去那个什么鬼医院核实我告诉过你的事情?”
“温润,”叶婼知道自己应该相信温润,也知道温润渴求着她的信任,然而……她的心里已经扎下了怀疑的刺,这根刺刺得她没有办法冷静,“我当然信你!可是、可是我们不去核实的话就拿不出铁证,拿不出铁证的话,怎么能够说服这个女人不再来破坏我们的生活?”
说到这个,她猛然转头,死死盯着夏子君:“夏子君,如果你骗我,我发誓我一定会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打歪,让你这辈子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
“如果我没有骗你呢?”夏子君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要感谢我成全了你和你的真爱?”
“如果你没有骗我,”叶婼沉默片刻后,冷冷道,“那我和温润的关系将在今天永远的结束,这一世也好,下一世也好,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这不就是你这么久以来想要的结果吗?”
“我想要的结果?”夏子君品味着这句话,“咯咯咯”的笑起来,“你说的对,我早就不想跟温润好了,我对他的爱与渴望早就破灭了,我想要的只是他失去真爱,长久的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而已!”
“哈哈哈——”她双手捂着肚子笑不停,“我相信我今天就能实现我这三年来的愿望,哈哈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她越笑越显得神经质,还挑高眉毛,勾起嘴角,一脸挑衅和得意看向温润,口气也是幸灾乐祸:“温润,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只要向圣玛丽医院核实,你丑陋阴暗的本性就会曝光在你最爱的婼婼面前,你最爱的婼婼不仅不会再跟你在一起,还将永远看不起你,恶心你,你就像一条全身长满癞痢的恶犬,全身散发着臭味,连靠近你的女神都做不到……”
“你闭嘴!你他妈的闭嘴——”她的话彻底刺激了温润,温润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手握着一把小刀,赤红着双眼,摇摇晃晃的、极其缓慢的朝夏子君走去,“你再说一个字,再敢污蔑我,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他的样子真的很疯狂,叶婼都看得呆了:温润……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这个人……真的是温润吗?
但夏子君却没有感到害怕,她觉得有叶婼在场,温润一定会竭力保持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而且还有宫谋在呢,宫谋还能制止不了温润?
所以她继续嘲讽温润:“怎么,东窗事发,精神崩溃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现在卖惨卖可怜,还能有什么用……”
“啊——”温润不等她说完就疯狂的、崩溃的咆哮起来,目眦欲裂的冲向她,“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没有人想到他是来真的,所以没有人认真的防备他去刺夏子君,而且他在发狂之下冲出去的速度实在太快太猛,连宫谋都来不及抓住他。